马小雯 董春霞 陈剑芳 王梅芳 张睿娟 张建华 杨林花
(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血液科, 太原 030001)
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chronic lymphocytic leukemia, CLL)是一种以CD5+CD19+B淋巴细胞增多为主的恶性增生性疾病。CLL在西方国家多见,占白血病的30%,发病率4.5/10万人,因人种差异性,在亚洲国家相对少见[1]。CLL疾病异质性较大,2/3的患者进展缓慢或患病多年后才需治疗,生存期可长达十余年,但另1/3患者经确诊后需尽快治疗,且可出现耐药或疾病复发,生存期仅2~3年[2]。CLL目前用于判断预后的指标包括临床分期(Rai和Binet分期)[3]、免疫球蛋白重链可变区(variable region of the immunoglobulin heavy chain, IgVH)突变状态、CD38、ZAP70、细胞遗传学等,这些判断指标相对简单易行,但随着新型小分子药物的不断研发和应用,CLL的预后系统也在不断改进,一些新型预后指标如微小残留病变(minimal residual disease,MRD)、胸苷激酶1(thymidine kinase 1,TK1)、β2-微球蛋白、T细胞亚群及分子突变[4]为代表的新型预后指标日益受到重视。
近年的研究[5]显示,肿瘤微环境在CLL疾病进展中起到重要作用,单核/巨噬细胞(monocyte/macrophage)作为肿瘤微环境的组成部分,可以通过细胞间相互作用、分泌细胞因子、抑制机体抗肿瘤免疫反应等在CLL中发挥促疾病进展、促耐药等作用[6]。因此,研究单核/巨噬细胞与CLL的关系,可为探索CLL新的预后指标提供理论依据。因此,本文回顾性分析了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收治入院的54例CLL患者的临床表现、实验室特征和预后,进行CLL临床特征分析及预后因素分析,并进一步探讨外周血单核细胞绝对计数(absolute monocyte count, AMC)与CLL预后的关系,可能为CLL的预后风险分层提供更多有价值信息,为进一步明确其发生发展机制、明确治疗方向提供新的思路。
收集2002年1月至2017年12月期间山西医科大学第二医院收治的CLL患者共54例,其中男性36例,女性18例,男女比例为 2∶1,中位年龄64岁,诊断及住院诊治标准参照中国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小淋巴细胞淋巴瘤的诊断与治疗指南(2015年版)[7],54例患者疾病分期情况:A期8例,B期25例,C期21例。所纳入的54例患者中,淋巴结肿大者34例(63.0%),脾脏肿大者19例(35.2%),发热7例(13.0%),消瘦2例(3.7%),贫血13例(24.1%),鼻衄1例(1.9%),因发现白细胞升高就诊者15例(27.8%),皮疹2例(3.7%)。
收集所有患者初诊时的血常规,白细胞计数(white blood count,WBC)为(7.8~281.0)×109/L,96.3%的患者WBC>10×109/L,淋巴细胞计数为(5.71~249)×109/L,血红蛋白(hemoglobin,Hb)为(34~160)g/L,血小板(platelet, PLT)为(3.5~348)×109/L,其中小于100×109/L者14例占26.0%,AMC为0.64(0.02~4.66)×109/L。
收集所有患者的乳酸脱氢酶(lactate dehydrogenase,LDH)、β2-微球蛋白(β2-microglobulin,β2-MG),其中有11例(20.4%)伴有LDH浓度高于正常(≥109~245 mg/dl);共41例(75.9%)伴有β2-MG浓度升高(≥0.97~2.64 mg/dl)。
36例患者行免疫学分型,其中ZAP70及CD38检测阳性数分别为10例(27.7%)和13例(36.1%)。23例患者应用荧光原位杂交技术 (fluorescence in situ hybridization,FISH)检测和/或分子生物学检测,8例检出异常,其中P53基因缺失3例,12号染色体三体2例,复杂核型1例,13q14缺失5例,11q22缺失4例。有9 例患者检测IgVH基因,其中 3例检测出基因突变。
54例患者中,有40例行诱导化学药物治疗(以下简称化疗),其中 6 例(16.2%)完全缓解,17例(45.9%)部分缓解,6例未化疗,予以抗感染、成分血输注等对症支持治疗,所有患者在接受2~4疗程的化疗后进行疗效评价。
随访日期截至2017年12月,总生存期(overall survival, OS)的定义为CLL确诊至观察时间结束或任何原因引起死亡的时间;无进展生存期(progression free survival, PFS)定义为开始治疗至疾病发生进展或死亡的时间。
采用 SPSS 22.0 软件进行处理,采用受试者工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s,ROC)曲线判断AMC的截点值,采用χ2检验、Fisher 确切概率法检验比较组间差异。采用 Kaplan-Meier 法计算生存率、绘制生存曲线、风险曲线,生存率的比较采用Log-rank 检验。采用 Cox 风险比例模型进行多因素分析, 探讨影响 CLL 的预后因素。
54例患者生存曲线(图1)及PFS曲线(图2)。54例患者随访至 2017 年 11月 31 日,中位随访时间45.5(6~187)个月。可随访到的存活者37例,失访3例,死亡14例。
图1 54例CLL患者生存曲线Fig.1 OS curve of 54 CLL patients
CLL:chronic lymphocytic leukemia;OS:overall survival.
图2 54例CLL患者PFS曲线Fig.2 PFS curve of 54 CLL patients
CLL:chronic lymphocytic leukemia;PFS:progression free survival.
54例患者初诊时AMC中位数为0.64(0.02~4.66)×109/L,以疾病进展作为终点得到ROC曲线见图3,AMC的截点值为0.67×109/L,曲线的最佳灵敏度为0.710,特异度为0.783,曲线下面积(area under the curve,AUC)为0.771(95%CI: 0.644~0.899)。
图3 AMC的ROC曲线Fig.3 ROC curve of AMC
AMC:absolute monocyte count;ROC: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s.
根据初诊时AMC值,以0.67×109/L为界限,分为低AMC组和高AMC组,低AMC组与高AMC组之间总生存期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170)(图4),中位生存时间分别为108(78~138)和87(55~119)个月;但低AMC组的患者无进展生存期优于高AMC组(P<0.05),中位无进展生存期分别为72(59~84)和24(18~29)个月(图5)。
图4 高AMC组与低AMC组的生存曲线Fig.4 OS curve of high AMC group and low AMC group
AMC:absolute monocyte count;OS:overall survival.
图5 高AMC组与低AMC组的PFS曲线Fig.5 PFS curve of high AMC group and low AMC group
AMC:absolute monocyte count;PFS:progression free survival.
将 54例患者根据年龄、性别、疾病分期、LDH浓度、β2-微球蛋白水平、初诊时AMC、B症状、是否行化疗进行单因素分析,结果表明影响总生存期的单因素为疾病分期(P=0.016),影响无进展生存期的单因素为疾病分期(P=0.013)、AMC升高(P=0.003)。将上述单因素运用 Cox回归进行拟合,详见表1,结果表明疾病分期对总生存期有影响(P<0.05),表明疾病分期靠近C期则死亡风险增加。AMC值升高及疾病分期对无进展生存期有影响,AMC>0.67×109/L或分期接近C期,则CLL疾病进展风险增加。
CLL是一种以成熟的B淋巴细胞在外周血、骨髓、脾脏、淋巴结及其他器官聚集为特征的恶性疾病,主要见于老年人,发病率及病死率随年龄而递增,中位发病年龄为 67~72 岁,且男性发病率约为女性的1.7倍[1]。虽然亚洲发病率低于西方,近年来由于诊疗技术的发展及居民的体检健康意识,年轻患者及疾病早期患者的数量不断增加。本组研究结果显示男女比例为 2∶1,中位年龄为 64岁,与国内文献[8]报道相接近。
表1 54例CLL患者OS及PFS的单因素及多因素分析Tab.1 Univariate and multivariate analysis of OS and PFS in 54 CLL patients
CLL:chronic lymphocytic leukemia;OS:overall survival;PFS:progression free survival;HR:hazard ratio;LDH:lactate dehydrogenase;β2-MG:β2-microglobulin;AMC:absolute monocyte count.
CLL临床表现具有一定的特异性,常见的临床表现主要为淋巴细胞异常升高所致的浸润症状,如淋巴结、肝脏、脾脏等,此外还有其他结外器官如皮肤、心包等,较少见的症状如中枢神经浸润等也有报道,发生率约为4%[9],其余症状如乏力、消瘦、盗汗、发热等症状不具有典型性。本组病例中淋巴结肿大、脾脏肿大比例与国内文献[10]报道接近。当CLL 患者出现淋巴结进行性增大、消瘦、无其他感染证据的发热、乳酸脱氢酶升高等症状时应警惕Richter 综合征(Richter syndrome, RS)可能,大约1%~11%的CLL发生RS[11],以疾病进展快、化疗反应差、短期死亡风险高为特点。本组病例中有3例患者后进展为RS,经病理确诊均向弥漫大B细胞淋巴瘤转化,2例予以氟达拉滨+环磷酰胺方案化疗后疾病仍进展,随访均死亡,另1例失访。
基于肿瘤相关单核细胞(tumor associated monocytes, TAMs)对CLL的作用,一些研究者推测由于外周血循环中的单核细胞数量与淋巴结、骨髓、脾脏中的巨噬细胞数量有关联[12],因此AMC的升高可能提示CLL不良预后,但在不同的研究报道中这一问题有所争议。Mazumdar等[13]对191例单中心CLL患者进行研究发现:单核细胞计数较高组与较低组对比,前者有较差的无治疗生存期(treatment-free survival,TFS)(分别为55.7个月和77.2个月)和更短的OS(分别为73.6和89.2个月),所统计出的AMC临界值为0.91 ×109/L。而Herishanu等[14]则依据其实验室正常AMC的检测标准将80例CLL患者分为3组(AMC≤0.25×109/L、0.25×109/L
临床分期是 CLL 预后判断的基础,作为CLL 预后判断的传统因素,其预后意义也已为多个研究[16]所证实。本研究运用Kaplan-Meier 法作生存分析,统计结果显示初诊时AMC是明显缩短患者无进展生存期的不良因素,将54例患者年龄、性别、分期、是否化疗、AMC、B症状、LDH运用 Cox 回归进行拟合,结果表明CLL患者初诊时AMC>0.67×109/L是疾病进展的危险因素,但不影响总生存期,提示AMC与已有的预后指标相结合能够更好的预测CLL疾病进展。综上所述,初诊时AMC可能作为CLL预后判断的新依据,AMC高于临界值的患者可能会有更差的疾病进展并且需要尽快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