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锋(常州大学 艺术学院,江苏 常州 213164)
当下中国快速发展的城镇化进程,催生了大批原在田地间劳作的农民进城务工,和改革开放初期的农民工相比,新型农民工不在穿梭于城市和乡村之间,而是变成了相对稳定的新市民。这些人离故土老屋越来越远,城市的大楼亦如雨后春笋般抽出,围城的天际线亦如升腾的彩云般不停地变换。当青壮劳力大量流失的农村因低收入者、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的力有未逮,而致使蕴含宝贵历史文化特色的古村落破败不堪、面临废弃倒塌的困境时,久居围城的城里人“寻觅乡愁、沐浴自然”的原动力风起云涌,催生了乡野间古村落一种独特的空间应用方式——“民宿”,乡村旅游的时代悄然来临。
“民宿”一词源自日本,指凭借周围的自然景色和人文环境等资源吸引游客,将自家空置的房屋作为家庭副业进行出租,是“贩卖”别具特色乡野生活的居住场所。随着农村“空心化”问题的日益恶化,乡村民宿特色旅游模式的植入,仿佛一剂强心针,使现有资源和自然环境得到有效整合、利用,也及时挽救了传统老屋即将消亡的厄运。但这种对老屋的保护、修复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博物馆式”重生,而是一种更具潜力与活力的变革。
古代中国曾出现过一股风潮——“舍宅为寺”。魏晋时期,因佛教盛行而争相把自己的家宅捐为佛寺,这在当时的士族、富商间堪为时尚。为了利用原有房屋,时人多保留原来空间住宅化的布局,既解决了早期以佛塔为主体的佛寺在实用上的不足,大大减少了建造时所消耗的物资与时间,又符合了人们日常生活的习惯和观念,成为外来佛教建筑设计中国化的成功范例。如今,尽管弥漫着古韵悠情的沧桑老宅在岁月和时代的变迁中逐渐褪色、凋零,但在乡村旅游业兴盛的推动下,非典型古村落又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与几千年前的“舍宅为寺”相比,或许需要面对的问题、对象、时间、地点等一切要素都已改变,但当中似乎深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使这些几乎已被人们遗忘的乡野老屋在面临新时代的重新规划与设计改造时再次回归于中国式造物思维。
表面来看,造物形态的变化似乎总是如旋转木马般于同一个圆圈中来回转动,又或是一种螺旋上升式的似曾相识,而其中的向心力正是中国造物千百年来传承不息的杂糅之力。
以下将从几个方面进行阐述,探索真实存在于民宿空间中的中国版杂糅方式。
图1 “凤凰居”
图2 “雨林老屋”
坐落于浙江德清莫干山上的“凤凰居”民宿原本只是一处兴建于清末民国初年的、已经破败不堪的狭暗民房。为了适应当代人对生活的需要,设计师打通了原本围合密闭的房屋内部,使位于建筑前部的开敞性“客厅”更便于宴请宾客和朋友聚会;相对私密的“室”经过重新分隔后,配备了符合现代人习惯的独立卫浴设施。而复原山中的原始风味则是该处设计的亮点,后室泥坯的墙面被全景玻璃材料替代,不仅让后山景致一览无遗,亦大面积增加了室内的采光和室外感体验。这里,楼梯扶手的材质被置换为现代工业的钢铁制、抛光的水泥台面、创意十足的配饰、柔软的床垫、西化的整体橱柜和卫具、开阔的露台,在表现着传统空间意象的同时,又着重地刻画出现代的特征。(图1)
“雨林老屋”的24栋小院顺应山势而建,三排房屋依地势逐排抬升。改造时极大尊重了原生态建筑群的规划布局与农家院的风格特色,也因其所处地势的关系,每栋小院均表现出高低错落的空间层次感,搭配散落其中的鹅卵石、石桌、竹子、石板小径、栏杆、窗棂等物什呈现出乡村又现代的小别墅空间构造。室内装修采用了极富乡村气息的石灰石、鹅卵石、木地板等材料,内部设施更十分现代化,壁挂电视、空调、沙发、茶几、卫浴等配备一应俱全。将传统空间形态同现代人居新理念、新结构、新材料相结合,也展示着传统民居与旅游民宿间并存、发展的可持续通道。(图2)
图3 “翰林山庄”
图4 “南屏山居”
距重庆主城50公里处的“翰林山庄”在民宿改造过程中并未如一般方案般修旧如旧,将建筑修复到原来的模样,而是把前几次扩建中不合理的地方拆除或加建,使山庄更符合传统风水格局,更有步移景异、寓情于景的园林情节,同时又融入了一定的时尚元素,让游客去体验一个有生命的建筑,感受它的成长。对于室内的布置,在添加时尚家什物件时,亦不忘营造悠悠古韵的环境氛围;原有的花窗完好地平移到堂屋的门脸处,还有回廊处各个时代座椅的拼搭,又被赋予了新的装饰意味;不断扩大的门窗面积,也迎合了当代人对采光度、视野开放度不断升级的要求。(图3)
安徽黟县“南屏山居”的老宅改建受资金条件的限制,许多材料都是就近取材的,如:屋顶上支撑用的木条依然被小心保留,只是让工人清洗晾干待用;局部因虫蛀、腐蚀等问题无法再利用的构件,也尽力使用从老屋拆卸下来的构件代替;室内铺装的木地板基本依照古法复原,其中使用的钉子则是用木工从附近山上砍伐的竹子制成的竹钉;院子里池塘边的大石头是从河边搬来的。在室内的布置上,基本保留了老屋原有的古老家具,当天光从窗口、墙缝泄露进室内时,别有一番时光穿越滋味在其中;当然有些区域根据店主的喜好也被改作日式榻榻米的茶室等;院中、厨房的配置与老屋内相比,并置了新料打造的用具,更为简洁现代。(图4)
图5 “隐庐别院”
苏州吴江开发区里的“隐庐别院”或许受建筑类型学理论影响,对庞氏老宅的改造虽然保留了原有结构中的屋檐、门窗洞、建筑外立面色彩搭配,以及空间的主体布局,但经过几何化线条元素的统一规范,及重新粉刷后颜色对比更为鲜明的白墙灰瓦,使从外观看来既有传统房屋的依稀轮廓,又有现代设计的抽象纯净。室内继续沿用了线条的母题,不只是暴露的黑漆木柱、刻意表现的屋顶椽子、檩条等建筑构件,还有内置的屏风、家具、灯具,甚至装饰的窗棂等配饰也无不在渲染线条秩序化的美感。夹杂于层层院落中的枯山水布置、富有文人气息的青竹点缀和满含吉祥寓意的花草搭配无声地叙述着老宅重装后浓浓的禅意。(图5)
临安老屋的民宿改建则基于一种对八十年代记忆的致敬,木头的框架、夯土的墙面、包括屋外一地一石一木一物都基本保留下当年原有的样貌,室内的每一件“似曾相识”的摆设也都由旧物改造而来,以努力打造八零年代记忆为主题的原生态民宿。而不同于一般民宿,此改造项目在传统老屋的院落中又“植入”了充满童趣的异形圆屋和树屋。同时,考虑到环保和冬暖夏凉的房屋保暖性问题,圆屋的地上部分完全由纯天然材料石头和沙子堆砌、填充形成,可随气候变化改变屋子的干湿度,不至感到闷热或干燥;树屋则是架空在树上的木制干阑结构房子,面积不大,却也容纳下书房和卫生间两项空间功能。如此,原本平淡无奇的民宅瞬间被注人了当代文化与艺术的气息,传统民居文脉也被以商业民宿改造的奇特方式保留、传承下来。
正如上文所示,当代乡野民宿既有形式上现代与古典样式的并置,又有娱乐性新型功能植入,还有加大比重的倾向;既考虑到当今乡村经济实际困难而在建造材料、技术及形态等方面努力实现地域化、本土化,又顺应传统村落与周围自然景观有机融合的思路进一步拓展;既关注人在空间中现实生活的需要,又兼顾传统老宅的历史性保护与可持续发展。而当我们深入分析这类民宿设计时,就会清楚地看到当代乡村特色民宿内在的中国式杂糅思维总是若隐若现地贯穿在民宿设计中。或者说,现代国人的审美意趣、价值观念、设计思维常处在一种今昔和中外混合的状态,这在乡野民宿设计中可见一斑。
事实上,国人对外来事物的审美一直秉持着十分宽容的态度,无论是汉唐时期的主动开放,还是鸦片战争后的被迫开禁,又或是改革开放以来的积极面对,不管官方出于何种缘由对不同文化、造物采取支持或反对的态度,国民依然纯粹的追求自认为美好的物件。特别是当社会遭受剧烈变革后,生活方式越来越西化,虽然一些传统的固有思想仍然有所保留,却也直接引发人们对新生事物、外来文化接受速度的大幅提升。
南北朝时,人们会稍作变通地把自己居住的中式宅院捐助给寺庙,使之成为一种容器,承纳各种西传宗教活动功能,将具有各式佛教文化特色的纹饰、造物、布局等融入传统生活中;今天,同样是新生的旅游民宿,却是需要将其特有的功能、运行模式、现代理念等进行有意识的本土化融合。这里的传统民宅看似仍然与各色因素搅拌,但实际已借由民宿的运营新模式将文化资源转化为一种资本与卖点。前者的中外杂糅类似一种“无为”的顺其自然,后者则是积极地吸纳外来事物养料的“当为”,以继承和延续传统的建筑文化。此“外来事物”并不单指“民宿”一条,还有为了吸引顾客而打造的各种现代设计风格、新奇的异域风情装饰、陌生的情境营造等,如“隐庐别院”的空间布置就包含了日式枯山水造景、新中式室内装饰、几何化构件处理,以及类似高技派的结构暴露等不同风格特色的混杂。
在以上民宿设计案例“凤凰居”“雨林老屋”“翰林山庄”“南屏山居”“隐庐别院”中,或多或少都显示出关于地方化、国际化、经济化、生态化、形式化、功能化等多重看似对立、矛盾的命题表现与价值观念,但这些原本应该水火不容的价值体现却在真实项目案例中有机融合在一起。世界上关于多重观念杂糅的范例不在少数,特别是自文丘里的后现代主义建筑时代开启之后,“我喜欢建筑要素的混杂,而不要‘纯净’;宁愿一锅煮,而不要清爽的……宁愿要世代相传的东西,也不要‘经过设计’的;要随和包容,不要排他性;宁可丰盛过度,也不要简单化、发育不全和维新派头;宁要自相矛盾、模棱两可,也不要直率和一目了然”,混沌性的理念诱发设计向杂糅化发展而一发不可收拾,各种不同风格的要素拼贴出独具特色的新风格。但显然,中国的设计杂糅又存在着不同于他国的自身特点。
首先,中国传统造物历史源远流长,其思想更蕴藏于人们日常行为习惯中,而形成中国特色的生活方式和传统习俗。同时,受到现代西方设计及思想的剧烈冲击,尽管当今设计在式样、纹案、功能、审美、工艺、材料等各方面都表现出不俗的成绩,但深入骨髓的造物观仍常常借由国人的潜意识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国际化设计的侵蚀,进而表现出对传统与现代、生态与工业、文脉装饰与几何简约的各类矛盾性价值观念杂糅。另外,我国关于造物设计,历来讲求实用性、功效性,并以言传身教和强大传统惯性方式潜移默化地传承千年,其“百工者以致用为本”正是对中国式造物实用性本质的认识。它切实地解决人们生活的需要,既会顾及到人的物质和精神层面,也会思考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相处之道,并涉及除物品本身的功能、形式、材料、技术以外的生态、文化、社会、经济等各项问题。直至今天,恰恰是国人对造物实用性的看重,通过以人本为中心的造物运行模式,务实、周到地应对其中心外部各影响要素的新变化,才将各种造物要素有效、适时地有机融合在一起,创造出既经济环保,又传统时尚的当代中国式乡野民宿。
具体而言,设计思维可以理解为人们在造物活动时进行创意思考的方式。传统老宅因受古代自然、宗教、社会、伦理的综合思维观念影响,以“取象比类”的手法,一方面与自然世界相联系,将“天圆地方”“阴阳五行”的宇宙观念实施于房屋的规划布局和单体构造中;另一方面进一步将对宇宙自然的认识与社会伦理关系相对应,产生出具有鲜明尊卑之分的等级设计。改造后的老屋在保留空间基本结构框架的基础上,或拼贴现代工业产品对比古今,引发对空间的新奇感;或以修复、加固的手段渲染充满乡村恬静气息的空间意境;或对部分建筑构件和家具抽象、变形、重构,以异变的传统空间形式重新诠释老宅的历史与文化;或注重材料的经济性、环保性,以及与周围自然景色的和谐共生……多种源于后现代各设计思潮的表现手法在乡野民宿的再设计中被引入,不止可同时并存多项设计思维表现形式,与老宅本身的衔接也十分有机自然。李立新先生认为:“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民族都有自己特殊的历史和思维方式,思维方式是人心理底层结构的一种外在表现,也是民族特殊性的重要标志。”[1]显然,与国民心理结构相一致,传统造物的设计思维亦有着极强的包容力,加之当代空间设计多元化观念、手法、形态的推动,使民宿改建后呈现的样貌杂糅中仍不失固有本色,反而因紧随时代脚步而益加散发出特有的光彩。
图6 “柿子红了”
自上世纪80年代时开始,人们的思想逐渐得到解放,曾经被禁止的传统文化重新得到正名,同时西方各式思想文化也以开放之名蜂拥而入,一时间令人眼花缭乱的外国建筑形式与传统建筑并行于世,究竟应该选择哪条设计道路成为大家争论的焦点。但显然,西方工业文明的汹汹来袭,及令人憧憬的现代生活方式、先进的设计理念、新颖的外观造型无不深深吸引当时的设计师勉力追求,致使“拿来主义”之风大行其道,更使拥有地方文化底蕴的传统建筑被轻视和被肆意拆除、设计思想也变得极度边缘化。从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的这二、三十年间,中国的土地逐渐成为各式建筑设计风格、流派的试验场,直线式的模仿学习是这一时期空间设计表现的主流而非创新。然而,“中外文化史告诉我们,由于历史条件的差异性,人类文化的发展既有直线式的前行运动,又有曲线式的回环运动,各民族某些时段的文化进展有时是伴随着‘文化回复’得以实现的”[2],就好像是“一波接一波的‘推背行’”[3],“接触→冲突→交流→融合→整合”[4]是其必然经历的运行过程。欧洲的“文艺复兴”、宋代文人式“典雅”艺术风格的回归都是这种回环后升华运行的最佳实证。这也或许是日本、港台等地因更早地接触西方文化和设计而更早体悟到自身民族和地域特色优势,继而更能设计出具有地方风味空间的原因。当然,这种“回环”并非一成不变的复古,而是顺应社会、时代需要的传统要素的再创造,是中西、古今、新旧之间的杂糅在本土化空间设计中的创新。
乡村特色旅游兴起是乡野民宿的“土设计”创新求变的重要推动力。至今仍然散落在中国广大农村的传统老宅不仅历史久远而且设计艺术资源丰富,富含传统空间规划布局、建筑外观结构设计、构件样式的艺术表现、宅园造景、雕刻塑形、家具形态塑造、空间色彩搭配、图案装饰、建造材料与工艺等多方面可吸收、借鉴内容,在古代日常是承载人们室内各项活动的主要载体,蕴含了生活中可涉及的衣食习惯、宗教信仰、交际礼节、祭祀游赏、等级伦理等各项内容。仅以松阳县沿坑岭头村“柿子红了”民宿改造对象来看(图6),虽其还只是一般民用宅院,但夯土版筑而成的泥墙,“原生型”木制构架,出檐深远的轻盈透薄大屋顶,四面通风开敞的结构布局,平均分享阳光、通风、居室面积等资源的居室安排,已大体勾勒出当时、当地房屋建筑的工艺水平、空间形态特色、审美喜好、风俗习惯等,更不要说一些由官吏富商的府邸改建的民宿空间,更加充满浓郁的历史文化气息。而正是因为它们身处偏僻的乡野深山,使之幸运地避开了战火的洗礼、十年的浩劫、西方文化的侵蚀,保留下丰富多彩的传统乡村文化资源,它们是不同于欧美古典风格或国际范几何风尚的、继承中国传统文化,并紧密结合地方环境个性的特有物质遗存。中国几千年的农业文明使对自然环境的向往始终植根于人们的心中,随着物质生活的日益富裕,精神生活品质的提升势在必行,乡村旅游也由此应运而生。此时,传统老屋顺理成章地成为乡野本土化特色民宿空间设计主动求变的肥沃土壤与应用首选。为了留下更多的游客,将乡村的文化资源转化为经济价值成为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却也为民宿空间“土设计”的创新求变创造了机会。如浙江的县政府在大力建设美丽乡村的同时,拨专款帮助村民加固、装修传统民宅,以应对不断增加的游客住宿需求和对空间功能、形式的挑剔标准。
后现代主义设计时尚中对地方、文脉的关注亦为传统空间设计的创新提供新的契机。后现代主义设计是自上世纪六十年代产生的新建筑风格,并迅速成为席卷世界的设计风潮与时尚。美国理论家马里琳·霍恩认为:“从本质上说,时尚变革是对现存规范的背离,是对新的规范的创造。”[5]注重文脉、装饰的后现代主义设计缘于对纯净几何化现代主义设计的背叛,现代主义设计又是对它上一任充满传统元素的古典风格设计的反叛。时尚或许可以简单理解为反复的背离,如同“否定之否定=肯定”一般,由传统出发的二次或多次背叛,最终仍会回归于传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经历了现代主义设计样式的洗礼后,枯燥乏味的简单造型开始令人麻木、厌烦,反而是充斥着传统文化内涵的精美木雕门窗、历史感十足的明清家具、造型独特的古董陈设更能激发人们内心的共鸣。不过,这里的传统样式并非单一的模仿、复制,更多的还有对传统元素艺术化的多样处理。特别在后现代主义设计风潮推动下,注重地方、文脉、装饰的设计风格在中国的发展又展现出不同的特点。其一,由于多年的闭关锁国使中国的空间设计理念、手法都远远落后西方,以致现代主义、国际主义、后现代主义等本有着鲜明时间顺序的设计风格同时叠加在一起,而使各类风格间变得混杂不清。其二,西方殖民特色的杂糅性设计虽然与中国千载而下的有机交融有所区别,但带有杂糅特性的设计手法仍在一定程度上为中国式杂糅开阔了思路,也必然会推动具有中国特色乡野民宿空间设计的创新。
传统与现代的结合、民居与旅店的搭档,都共同搅拌于乡野民宿的空间设计中。这不是概率极低的偶然,而是源自中国传统造物杂糅特质的外在显现,是具有民族特色传承机制在时代变革中吸收新生事物优秀品质的创新成果。看似巧合,实则必然,“杂糅之力”即是其设计遵循的重要规则。而传统民居与旅游民宿之设计发生互动,不仅能为贫困的山村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更能在对当地文化资源进行空间艺术化创作的过程中,延续留存于乡村的宝贵历史文脉,同时也增强乡村民宿业在市场中的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