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
十几年来黄子佼做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则放下过去,找到人生的另一半,小则主持过工作人员比记者多的记者会。外人看来,黄子佼似乎早可以隐退江湖,闲云野鹤,但他却选择了忙碌的人生。
1988年参加华视《青春大对抗》的比赛正式进军主持界。在台湾主持过《超级星期天》《全球音乐榜上榜》《佼个朋友吧》《佼心食堂》等数十档强档节目。坚持做飞碟电台DJ二十八年。曾为《esquire》、《联合报》、《典藏艺术》等报章撰写专栏。发表歌词数十首,出版音乐艺术潮流文学等各题材书籍15本。多次担任金曲奖、金马奖盛典主持人。更7次获得广播电视金钟奖。在国内北京卫视、湖南卫视、东方卫视、江苏卫视、深圳卫视等各大卫视的节目及各大晚会盛典中担任主持及嘉宾工作。近年参与《跨界歌王》、《隐藏的歌手》、《演说家》、《金曲捞》、《男左女右》等多档卫视节目常驻嘉宾获得极大关注和热评。更活跃于跨年晚会等各大直播晚会、颁奖礼舞台,亦是各大院线电影、唱片发布会专用主持。
黄子佼坐在车上,一言不发,盯着手机屏幕中的新闻,许久才划向下一页。身旁的工作人员聊得起劲,他也始终没有加入话题——二十分钟后,黄子佼就要被灯光和镜头包围,担任歌手袁娅维新专辑记者会的主持,而从酒店驶向活动场地的这段路程,正是他的准备时间。“很多人都以为我在发呆或是很无聊,其实不是。”他嘴里未必念念有词,但脑子里却在飞快地生长又过滤着各种“可能”与“不可能”,“所以上台前最好不要跟我讲话。”
他很难解释主持一场活动自己要花多长时间去准备,因为对他来说是时刻准备着,而不是“计时开始”。比如当天发布会袁娅维要演唱的新歌,他在早上刷牙时听了两首,妆发时又听了一首;也有头天晚上还没收到第二天活动流程的情况,他只能告诉自己“觉还是得睡的”,是时候凭经验说话了。
去年一年,黄子佼基本都驻扎在酒店和交通工具里,睡在飞机上的时间比自家的床还要多,加上不能离开家里年迈多病的爱犬太久,当天往返北京和台北是常事。早上7点离开凌晨才到家,只为了台上的50分钟。他主持大大小小的音乐、电影发布会,在综艺节目里当演说家、评论员……媒体记者见他的次数比见艺人还多。“我觉得这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老实说我去年特别累。”
嘴上说累,但黄子佼仍旧没有踩刹车。他深知感恩,“不管是演艺事业走到什么阶段,总有很多贵人帮助我,那种情谊是放不下的,像华纳、华谊兄弟都在多年来给了我很多的舞台,所以当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去。这是人情,也是交情。”
他坦言自己还有种“集邮”心态,欣赏的艺人就想在访问清单里画上钩,“上个星期主持了日本演员竹内结子的首映会。其实我跟那家公司也不熟,跟竹内结子也没见过,但我看她的戏看很多年了。她出道这么久了,我也出道这么久了,竟然没访问过……”为此,黄子佼又当天从新加坡赶回台北。当然,这种情况实则少有,多数时候他还是在与“熟人”接触,甚至有过一个月内访问五次萧敬腾的最高纪录,但每次还是会挺直腰杆,面带希冀,像是与对方第一次见面。
16岁,黄子佼因参加华视的《青春大对抗》比赛卫冕成功,从而踏上了主持之路。一开始他从助理主持做起,同伴是小虎队。他们负责在主持人旁边插科打诨,玩游戏的时候当小队长带动气氛、喊加油口号,时常坐四个小时的大巴到偏远的地方出外景,别的同学周末都去烤肉旅行的时候,他却在工作,“周一上课的时候就特别累,没有体力。”90年代初还是有线麦克风,数量有限,只给“正牌”主持人专属,而黄子佼他们如果想要表现则全靠肢体,正因如此,他心里“要当主持人,要走到前面去拿麦克风”的期待愈加强烈。
出道三年后,他才等到了自己的第一档节目,与张小燕搭档,谁曾想节目安排在星期天下午播出,时段很差,收视成绩也不理想。但也正是这期间,黄子佼有机会接触到些大人物。“因为当时小燕姐的先生经营的飞碟唱片公司,大牌云集,像叶倩文、林子祥、林志颖都是(飞碟的艺人),所以虽然是小节目但来宾都很大咖,做起来还是蛮过瘾的,而且能够有机会访问到自己的偶像。”什么时候搞笑,什么时候办正事,他开始慢慢找到自己的节奏。
主持《超级星期天》是他最荣光的时期,二十出头,锋芒毕露,成绩斐然。但这种美好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情感纠葛遭遇曝光,黄子佼成了众矢之的,负面消息几乎对他的事业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偏偏是网络不发达的年代,没法通过社交平台亲自回应。这一跤,他摔得不轻。
大概三四年,黄子佼都处在不被接纳的窘境,甚至没有节目可以上,渐渐地远离了麦克风。为了避免胡思乱想,黄子佼开始做生意,与朋友合伙开店:公仔、潮牌、餐饮……没少点头哈腰,也历经人情冷暖。“那时候我是为了找事做,不然每天在家真的会陷入低潮,掉进无底深渊里面,所以就出来交朋友,做做生意,稍微让自己活跃一点。”
所幸,命运没有遗忘他,时间也冲淡了愤怒,黄子佼逐渐有了重拾麦克风的机会,回归主持人的阵营。
2013年也就是“金马50”结束后,当届主持蔡康永便向组委会推荐了黄子佼,将接力棒交给后者。而那一年,黄子佼还“游走”在场外,是星光大道的主持人。贵人相助也好,运气也罢,他的等待终见曙光。
2015年金马奖颁奖礼当晚,林志玲与黄子佼妙语连珠的开场脱口秀堪称亮点,“笑果”满满。“金马奖95%的稿子都是我自己写自己改,当然有人帮写个草稿告知一些资讯,但怎么把这些讲出来?我多半喜欢自己(完成)。所以我会先整合一下所有资讯,比如说郭富城会出席,我就赶快把他写进稿子去,然后再查证——这很重要,因为网络资讯有些是错的。”
次年,组委会再度邀请他担纲主持他却婉拒,原因是因为行程繁忙,没时间做完美的功課,那就宁可将麦克风交给别人,而不是敷衍了事。
黄子佼的人生曲线趋势开始飞速向上走:他再度搭档张小燕主持节目《红白红自我顺利》,并且凭此拿下了“第48届台湾电视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奖;两年后,他在《康熙来了》中与昔日事件的女主角小S冰释前嫌,两人一笑泯恩仇,老成持重代替了年少轻狂。
“不管多少人关注你,多少人不关注你,多少人在意你的往事——我甚至可以大胆的预言我跟某某的名字会一直连在一起,这是没有办法的,所以我也不需要太去介意了。子虚乌有的事情有些时候越描越黑。反正我也不是偶像,我认为把分内的事做好,自然就有舞台。”
在电视上耍宝搞笑的黄子佼,出了画也能在杂志上开专栏写乐评,做一个“正经人”,他说,自己在台湾主持界里算是奇葩。五岁时,黄子佼就表现出对音乐的喜爱,别的小朋友都拿零用钱去买糖果,他去买卡带,因为零用钱有限,还偷偷溜进哥哥的房间听哥哥的。“后来访问罗大佑老师的时候,我所能够讲的语汇肯定跟别的主持人不一样,因为我很早就关注他,而不是明天访问罗大佑今天才去查(资料)。这是我的优势,都是真心和兴趣换来的,不是为了要主持金曲奖才开始听音乐。”
可以说,黄子佼加入时,正是台湾综艺风头正劲时,而他是这段繁华的见证者。
1962年台湾第一家电视台“台视”成立,推出了首个大型歌唱类的直播节目《群星会》。七年之后,“中视”成立,1971年“华视”开播,台湾电视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各类综艺节目层出不穷,音乐、游戏、短剧、两性交友、益智……可谓花样百出,与此同时,也涌现出沈春华、张小燕、吴宗宪、胡瓜、陶晶莹等一大批风格各异的综艺主持。“以前我们《超级星期天》有个单元叫《每周一曲》,就是去翻拍歌手的MV,当时我演王菲,影片到现在还在流传,也值得流传,为什么?因为我们花一天的时间拍了一分半的内容,这比真人秀还狠了——没有绿布没有特效,王菲的MV是什么景,我们就搭什么景,然后再一点点化妆。那个时候做节目一来过瘾,二来享受。”
然而进入21世纪,内地电视节目的后来居上以及网综的火爆某种程度上转移了观众的注意力,台湾综艺日渐冷清,黄子佼成为被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主持人之一,在他之后,新生代力量略显薄弱。对此,黄子佼没有显露出悲观,更多的是惆怅,“台湾综艺为什么发展得早,因为接触外来世界真的很早,很早就开始看外国的比如日本的综艺节目,那时候可能内地还看不到,所以我们受到很多影响,自然跑得快一点。接下来网络的世界来了,大家都看到更华丽的东西,于是也进步得特别快。还有资金的问题,因为内地市场真的大,所以可以有很多的广告赞助、‘金主爸爸,而台湾市场小,内需小。”
《我是演说家》、《金曲捞》、《跨界歌王》……近年来黄子佼参与了不少内地综艺,从局外人变成了局内人,从被命运选择,变成了选择命运。
“有一段时间在台湾港星特别受欢迎,有些人在香港没有特别火就到台湾来发片,或者有些人选择到台湾转型,比如说林忆莲。但是现在很多台湾人也在听薛之谦了,其实这就是一个板块的移动,我认为很正常。当然台湾(演艺圈)也曾经好过,比如当年的琼瑶、小虎队、林志颖没话说,可是每一个地方都在成长,都在改变。”在他看来,“板块的移动”再合理不过,但是站在演艺工作者的立场,他只能尽力做自己该做的事,接受时代的改变。
十几年来黄子佼做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则放下过去,找到人生的另一半,小则主持过工作人员比记者多的记者会。亦庄亦谐,可快可慢,强大的“变形能力”让他生存下来,“我觉得我比较像水一样,容器是什么形状,我变成什么形状。”
外人眼里,他从艺多年,功成名就,似乎早已可以隐退江湖,闲云野鹤,但此时的黄子佼并没有选择这样的生活,反而成了圈里的“劳模”。对他而言,主持是个不断制造遗憾的行业,而忙碌正是在不断冲淡着上一个遗憾。
与黄子佼的交谈是轻松的,他的敏锐度足以让他在记者话未落音前就抓住问题的重点,而且哪怕是时间紧迫,也坚持答完自己认为有价值的内容。访问结束,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黄子佼暴风式地“吸入”面前的午餐,十分钟后,他又将走进可能带来下一个“遗憾”的现场。
“不管多少人关注你,多少人不关注你,多少人在意你的往事——我甚至可以大胆的预言我跟某某的名字会一直连在一起,这是没有办法的,所以我也不需要太去介意了。”
Q《北京青年》周刊
A黄子佼
Q你主持活动的频率非常高,为什么这么拼?
A我其实蛮享受这种live的主持,因为录影其实是封闭式的,即使有观众也大概只有一两百人,而且可能不能发图不能拍照,是很封闭的一个小宇宙,这个小宇宙会有对跟错,而错的东西通常都剪掉了。剪掉其实也没问题,可是我认为这样在磨练自己的能力上面就变成一个借口:反正说错了剪掉就好。可是主持一场发布会大概50分钟,常常是直播,对我来讲就是不断的训练,不能重来,不能剪掉,老板也看到了,粉丝也看到了。我必須要不断的去磨练自己而不是变成温室里的花朵。有时候我也觉得好累好困,可是上了台,门一开,话筒一开,我又很享受。
我当然跟所有人一样,巴不得星期六出去玩,然后在家睡觉睡到自然醒,但另一面又很享受舞台,享受跟这些歌手这些优秀的表演者交流的共鸣。所以我还是很矛盾的,我不是完全那么热爱工作,但是我享受这件事情。
Q不久前你向女友求婚,是有特别计划和准备过的吗?为什么选择在今年的这个时间进入人生的新阶段?
A老实说我是临时起意要求婚,大概是当天的倒数前48小时(决定),也没有特别想要公布,不小心发了一个照片,也不觉得媒体会这么的敏感。其实这个事情很奇妙,因为戒指我很早就买了,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我生日会本来也没有邀请这么多客人,后来因为包厢有最低消费,就再多call了几个人来,突然间这个局变得很完美,有我的师傅、徒弟,还有我的师兄、师弟,有我的老友、战友。所以当天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倒数两分钟前我就发个信息给我对面的朋友说:我要求婚,帮我拍照。很有趣,还差一点穿帮了。
我也跟女朋友讨论说反正喜事如果大家知道(也没事)。有些时候就是感觉对了,时候到了。我认为有的时候是需要一点冲动,反正还是老话一句,谈恋爱其实真的是两个人的事,就是到底合不合、对不对,差几岁其实真的都跟外人是无关的,你自己会很清楚这个人是不是你要的。
Q所谓的起起落落好像在你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有没有哪一刻想过,为什么是我?
A其实不能去这么想,因为所有当下都是自己决定的。当时也沒有人逼我做这做那,所以不需要去怨天尤人,我认为不需要沉溺在那些事情上面,日子要过的。包括观众也是,你不喜欢我昨天的表演,那明天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给我,我们就有机会变朋友了,变成粉丝了,如果不给我(机会)也没关系的。
Q相比20岁的自己,现在对综艺、主持的理解有变化吗?
A我在台湾各种类型的节目都做过了,我自己觉得有一个最大的差别是我们投入的时间。那时候没手机,一进电视台就跟失联了一样,家人找不到你的——那个时期的节目确实是花了很多时间,现在时代在变,心也比较浮躁,录影录到八九个小时就觉得好烦,我们的注意力在下降。以前节目为什么好看,为什么热闹?还是有原因的。
现在真人秀是去挑战你不熟悉的事情,以前的综艺节目就是做你拿手的,拿手的人做拿手的事,一定好看,当然拿手的人做不拿手的也是另外一种好看——看他出糗。所以时代在改变,我们也在跟着时代走。
27日
00:00睡眠时间
05:00起床洗漱
05:30吃早餐
05:45出发前往机场
07:45-10:55台北至北京
11:30妆发、午餐
节目录影至凌晨03:00
28日
03:30到达酒店
04:30休息
06:00起床洗漱
07:00出发前往机场
08:35-11:45北京至台北
12:30妆发、午餐
14:00新光三越记者会
16:00《佼心食堂》直播主持
18:00《老师你会不会回来》首映会主持
22:30结束通告
23:00到家、照顾宠物
23:30准备明天工作
00:00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