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
17岁,似乎并不是个太坏的年纪。
我对A说,17岁是个不错的年纪,因为我们可以应付任何情况。比如在拿压岁钱时,你可以说自己还未成年;在需要你充当大孩子时,可以说,我马上就要成年了。
但A说,17岁是很纠结的年纪,因为大人会把你当孩子,可小孩子们已经不把你当同类了。
然后我沉默了。
曾发了疯地问别人:你认为18岁是青春的开始还是终结?
每个人的答案都如出一辙:开始。
我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归为异类,然后更加惆怅,感觉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
但是,就在我写这些文字时,我问了身边的好友。她回答我,是结束。
结果我变得更加纠结、郁闷。
就好像你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你与别人的不同点,然后感觉自己是忧伤孤独的,但突然被人泼了盆凉水并被告知,你還是平凡的。
抑郁到内伤。
很多人严肃地告诉我,你18岁了!
我则会扯着脖子与他争论,不,我17岁!还有好几个月才到18岁。
纵使知道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我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小孩子对我们的称呼早已从哥哥、姐姐变成叔叔、阿姨,我抓狂。
我所在的班级很奇妙,有不少比我大两岁的人,20岁了。
然后我笑着打趣:“你们都奔三了,我还是年轻的。”于是我笑了,可笑着笑着,却哭了。
18,18,18,请别再重复强调我18岁,让我度过这最后的几个月。
我仿佛看到那斑驳的青春被无形的手掌狠狠地撕扯,碎成千片万片却无力挽回,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于无形。
不似其他人那般如此钟爱日本动漫、韩国电视剧,我疯狂地迷恋中国的古代,像春秋战国、五代十国。
思绪早已随一曲《金缕衣》飘回千百年前,我脚下的土地,或许是项羽、虞姬山盟海誓之处,或许是吕后车马所经之处,或许是后主李煜曾伫立叹息之处,或许是东坡放鹤归来时倾墨洒下名篇《放鹤亭记》之处。
图书馆内各种言情小说让人眼花缭乱,抱着宋词的我便又成了异类。
一声叹息。
看到周遭的人每天无忧无虑,我很有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感觉。
我没有名作家们的好文采,却有不亚于他们的忧愁和苦闷。
母亲说我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整天活在幻想中。我,确实是不敢面对这复杂而又现实的现实。
我会接受现实,在我18岁时。
我喜欢旅行。旅行是场自我的放逐。其实,我是更喜欢流浪的。流浪,这是个多么狂野而又充满激情的词,我向往这样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场景往往是出现在电视或者电影中的:一个寂寞的背影,背着一个旅行包,一把吉他或者一块画板,一个相机,便足够了。你看,我又不现实了。
现实啊现实,这两个字狠狠地撞击着我的脑垂体,让我一阵眩晕。
日光倾城,但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在角落中叹息的身影。
我想去旅行,一个人。是旅行,而不是流浪。这场旅行,名字叫作青春。
我会一个人走在异乡的街上,静静地伫立,看着交通信号灯由绿变红,再由红变绿。
我想我会看到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奶奶慈祥的笑容,会看到坐在母亲车后座上吹风车的小孩子,会看到穿着校服打闹的少年,会看到成片怒放的花朵。
然后,我会拾起头说:“看啊,天还是那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