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的吟唱，山谷里的声音

莫兰

有些“不切实际”，有些远离现代，这支不食人间烟火气质的乐队带着他们的音乐在北京这座大都会里生活了二十年。

他们其实有能力追求更大的名气和收益，但却选择了一种远离喧嚣的慢生活，在闹市中吟唱，做山谷里的声音。

小娟在台上常会突然望向右前方的小强，又或是与左边的荒井相视一笑，尽管舞台的大屏幕没有将这些互动的眼神投射出来，但坐在台下的人仿佛也能透过这些小细节感受到他们的温暖和亲密。

十年的乐队不多，二十年的就更少，到今年，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就正好成立了这么长时间。90年代初，从小就喜欢唱歌的湖北姑娘小娟带着“歌手梦”来到了北京，住进圆明园附近的画家村。1998年，她认识了小强，两人组了乐队，这个来自新疆的吉他手不仅成了她音乐上的拍档，也成了她终生的伴侣。

在口琴、长笛手晓光和打击乐手荒井没加入的十年间，小娟和小强就开始在通州月亮河的一家酒店驻唱。别的乐队都追求观众的喧嚣，他们却因为安静而留在这里，以至于随着时间推移，酒店不复存在，他们便在酒店原址的不远处建了—处名为“山谷的家”的音乐生活空间，“我们还是习惯生活在每天唱歌的地方。”这里是他们的音乐分享地，是他们的居所，更是一个具象化的山谷，是城市里的世外桃源。除了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自己的演出，“山谷的家”偶尔还会举办与电影、诗歌、绘画有关的艺术沙龙，又或者平日里他们会喝喝茶，聊聊天，在这里结交一些新朋友。

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中，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是一股清流，他们过得很“慢”，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足以造成影响。他们甚至不怎么看电视，也不知道如今“慢综艺”正流行。“我们的意志是慢节奏的，喜欢慢慢地去生活，所以创作出来的音乐也是这样。”

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的演唱会上，没有荧光棒，没有刺耳的尖叫和欢呼，观众总是静静地聆听，曲终时报以掌声。“喜欢我们的朋友们都蛮有趣的。其实他们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外表看起来还是和平静。因为我们的音乐听起来相对比较安静，所以我喜欢那种心与心之间的沟通，可能会穿越一种外在的形式，我是能感觉到他们的热情。”相比激烈的回应，小娟更倾向这种心灵的沟通，哪怕是观众在听歌时偶尔思绪飘走，片刻走神，她也觉得无可厚非。

2009年加入乐队的荒井近年来还在担任制作人的工作，为莫文蔚、李荣浩、陈粒等歌手制作音乐。对他来说，每次回归乐队都像是一种调剂，“在外面更多的是流行（音乐制作），我们四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所谓的风格，内心的那种愉悦感是很自由的、不受束缚的。”

黑发素衣，简朴的乐器，这支看起来颇具南方气质、用现代的流行语来说是“小清新”的乐队却在北京这座大都会“存活”下来。他们没有追求更大的名气，也没有追求最大收益，但很知足——向喧闹的城市发出山谷里的呐喊，心有花开，自然就好。

Q&A;

Q：《北京青年》周刊

A：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

Q20年的时间过得很长但也很快，在这种平静的生活

中如何获得成就感？团员之间的合作有疲惫感吗？

A我们是像亲人一样的感觉，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忙的事情，但是如果山谷有事，有演唱会，大家就会从不同的地方来到这里，共同完成心中的一个梦想。这种感觉非常的美妙，就像你不是一个孤独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家人，你不会和家人常常相处，可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去看一看，可是有家和没有家还是不一样，北漂特别有这种感觉。我们乐队已经20年了，那种默契是我们自己也觉得很美妙，不是排练出来的，是非常自由的。

Q北京是一个节奏很快的城市，为什么没有想到去南方做音乐？

A因为其实我们创作音乐的时候不太受外界的影响，而且也喜欢北京这个城市，这里毕竟是我们生活20多年的地方，它有它自己的味道，也有我们的朋友们在这里。我们其实蛮知足的，我们有时间，有朋友，有唱歌的地方，还有自己的经纪团队，自己的乐队，这些年虽然我们走得都比较慢，可是彼此之间都很信任，这种感觉我觉得是最珍贵的。

Q近年来“慢综艺”开始流行，大家也开始追求节奏慢的生活，你们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A首先我们四个都没看过，平时不怎么看电视，所以很难去说好坏或者看法。综艺也可以是一个工作，然后针对的都是有时间的、愿意去看节目的人。如果现在“慢综艺”（流行）的话其实是很好的事情，至少大家从繁杂的城市状态中开始意识到什么是最珍贵的，慢慢开始放慢脚步去体会，即使是综艺慢下来也是个好现象。

Q怎么看待中国唱片业里技术和原声的融合？

A60年代的录音技术没有那么超前，可那时候有一大批非常优秀的国外艺术家，他们录制出来的CD现在都无法超越，因为它音乐性已经不需要特别多的技术去维护。当然有一部分音乐也可以通过技术的方式调制到一个想要的状态，无可厚非。我们处理的比较少，修饰的不多，在家里排练出来的原样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像流行音乐可能会有很多编曲，很多音色合成器，（原声）更符合我们写的歌的气质。

Q在做音乐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创作的时候需要怎样的环境里？

A对我们来说当然在家里最舒服，都喜歡围在客厅，喝茶聊天，偶尔玩玩，那个状态算是我们的癖好。我们的讨论特别和平，如果相互内心不信任，或者不去欣赏对方的话，那么在一起做事情肯定会遇到问题，怎么能一直做音乐？肯定很难。扬长避短吧。

Q“山谷的家”这个项目大概会持续多长时间？

A会一直做下去，希望跟大家分享更多国内外好的音乐。因为其实去年我们请了很多国外的一些爵士乐、一些钢琴家，还有一些自然音乐（家），他们也会用各种各样的乐器模仿大自然的声音。因为我们本身是音乐人，运营不是我们擅长，我们还是负责音乐，比如介绍喜欢的音乐家来演出，这个是我们可以做的，其他事情都是和我们一起做空间的合作伙伴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