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蔚东 聚焦温商的背后

徐忠友

温州曾被媒体誉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试验田”，其“温州模式”曾一度成为全国各地学习的样板。2018年是我国实行改革开放40周年，由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副主席程蔚东编剧的反映浙江商界改革开放的36集电视连续剧《温州三家人》，日前已经进入后期摄制阶段，届时将作为献礼片播出。此前，围绕温州改革开放故事编写的电视连续剧已经拍有《温州一家人》《温州两家人》了，播出后反响良好。程蔚东这次编剧的《温州三家人》，自然格外引人关注。

巧遇温州商人

程蔚东以创作电视连续剧《中国神火》《中国商人》《中国空姐》“三部曲”而出名。这次他执笔创作电视连续《温州三家人》并非偶然，早在他编写电视连续剧《中国神火》时就与温州商人巧遇了。

1990年初春，《钱江晚报》上连载了一篇题为《中国“两弹”壮丽诗篇》的长篇报告文学，公开了我国原子弹、导弹试验工作的详细内幕。程蔚东读后心情激动、浮想联翩。凭着职业的敏感，他觉得这一题材有“戏”可编。在多年的创作中，他一直都试图编写一部反映中国这个拥有5000多年灿烂文化古国民族精神的大作品。所以，当他发现了中国“两弹”上天这个重大题材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构思，他便带着一份2000字的拍摄10集电视连续剧《中国神火》的创作方案来到北京，向国防科工委报批。结果得到的答复是：“此事涉及国家机密及国防科研工作者形象，要等剧本写成审定后才能决定能否进行拍摄。”好在国防科工委给了程蔚东等主创人员前往青海金银滩核基地、甘肃酒泉发射基地体验生活的“特别通行证”，他们便收入行装，匆匆赶往西北地区，采访我国“两弹”试验的情况，体验基地的艰苦生活。

在大漠中的甘肃酒泉发射基地，可以说尘土飞扬，脚上穿的黑皮鞋沾上一层厚厚的沙土，早已成了“黄皮鞋”，他便请路边一个擦鞋匠擦一下鞋。没想到一交谈这个擦鞋匠竟是来自温州乐清的浙江老乡。后来他又从一位甘肃卖羊杂碎的摊主那里了解到：这一带擦鞋匠都是温州人，而且因风沙大，人们的皮鞋要经常擦。可甘肃本地人只卖羊杂碎、牛肉拉面，挣钱再多也不愿给人擦皮鞋。因为这是所谓“下等人”干的活又脏又苦又没面子，所以基本上是温州人在干。

甘肃之行并没有让程蔚东觉得这些温州擦鞋商给浙江人丢了脸，而是非常钦佩他们有这种商业嗅觉和经营意识，温州商人这么早就来到西北大漠边上，做起了甘肃人不想做但又很挣钱的生意。这不就是温州商人“甘为天下先”和浙商的“四千”精神的最好体现吗？！

笔端指向商界改革

当《中国神火》燃红千家万户荧屏时，程蔚东便以极大的创作热情，又把笔端指向另一片处女地——商界改革。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程蔚东看到《钱江晚报》上发表了许多有关杭州解放路百货公司、杭州百货大楼等商场改革的报道，加上藏心底在甘肃巧遇温商的故事，让他很快萌发了创作反映商界改革题材电视连续剧的想法。他与《钱江晚报》多年采访商界的记者商量后，彼此一拍即合便决定合作编写一部反映商界改革新模式的电视连续剧《中国商人》。

随后，他们专程到北京、上海、广州等地11家大商场实地采访，还到杭州百货大楼等商场当了几个月的“营业员”体验生活，先后接触和采访了商场的经理、普通营业员和各阶层的顾客，及时抓到了许多鲜活的商界經营管理素材。程蔚东甚至还在杭州百货大楼硬着头皮卖过女士吊带袜，一次有位女顾客一边挑、一边还问这袜子穿得舒服吗，窘得他一时手足无措、回答不出话来。还有后来在剧中出现的羊毛衫展销、哄抢“娃哈哈”果奶那几场戏，就是他俩在站柜台时触景“生戏”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程蔚东在山东济南采访时，同样遇到了一件与温州商人有关的事情。有一天他到济南一条小街上吃饭，发现这些小吃店大部分也是温州等地人开的，生意非常兴隆。这么赚钱的生意为什么山东人不做呢？后来他从山东人那里了解到：当时的山东人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一般大一点的饭店都属国营（有）或集体企业，一般少有人开这种个体小饭店，有的人甚至觉得开小饭店会丢面子，还是在国营或集体企业工作体面。

改革开放都实行了好多年了，怎么还有这种落后的观念呢，程蔚东觉得这方面需要给予警醒。因此，在电视剧本创作中，程蔚东将《中国商人》定位为中国商业改革题材的电视连续剧。他和另一位编剧在《中国商人》中重彩浓默塑造了具有改革精神，用现代管理模式兼并掉父亲掌管的中山路百货公司的大东方百货大楼总经理田雨；有苦心经营新世纪购物中心，又难尽妻子、母亲责任“女强人”罗维莉；有经商多年、思想保守，被儿子在竞争中打败的中山路百货公司总经理龙之江；有在改革中看到自身价值辞去营业员工作去开餐馆，后当上小东方酒楼经理艾亚君；有两次被商场因爱打扮开除，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漂亮女模特的温瑶等一批商界人物。

15集大型电视连续剧《中国商人》播出后，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大众电视“金鹰奖”、全国电视剧“飞天奖”和最佳编剧奖、最佳摄影奖、最佳照明奖等。

受命创作《温州三家人》

前些年，程蔚东曾指导过“温州几家人”电视连续剧的拍摄工作。如果说《温州一家人》是在改革开放大背景下反映第一代温商个体命运变迁和时代变迁的故事，那么《温州两家人》则展现了在改革进入深水区之后，新一代温商在复杂的社会变迁中以及风雨突变的国际环境下所展现的坚守初心、超越发展的主题。无论是《温州一家人》还是《温州两家人》播出后，都获得了成功。

《温州一家人》《温州两家人》这两部电视连续剧，都是由“金牌编剧”高满堂为主操刀。当温州市委宣传部和温州广电传媒集团确定要拍摄《温州三家人》时，高满堂有别的编剧任务，于是把目光集中到程蔚东的身上。温州广电传媒集团负责人对程蔚东说：“《温州一家人》《温州两家人》已经写到了金融危机，接下来是要把温州人的当代精神风貌写下去。你不妨先到温州等地跑一跑、看一看再决定不迟。”虽然他对温州情况也较了解，但熟悉归熟悉，当下的温州还是要深入下去了解情况的。于是他好几个月时间一直在国内外到处跑，其中在国外就跑了意大利、西班牙、匈牙利、新加坡、韩国，大概采访了200多个在各地创业的温州人，听他们讲了自己创业的故事。通过深入体验生活特别是与众多温州商人接触并进行采访之后，他的创作欲望给激发起来了。

改革开放以来开始创业的温州商人，就是类似剧本中出现的三家人的家长都是很有人格力量的企业家。程蔚东特别强调人物性格，商战故事只是作为电视剧脉络而已，最主要还是体现人物的精神风貌。他接触了很多“富二代”，早已不是人们刻板印象中要垮掉的“富二代”那种样子。他们在新经济、世界智能时代的情况下，纷纷都走在前列，开了互联网服务公司，为很多中小企业的再度起飞或者进一步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们的故事让程蔚东感到很兴奋。温州有很多让世界惊奇的人与事，出于对温州的热爱，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创作这个作品。

真正接受了《温州三家人》编剧任务后，要讲述什么故事？劇本到底要怎么写？程蔚东在认真寻找和感悟中想到的是：要把温州在进行的“温商回归”和“温州金改”等重大事件作为创作的重要内容，由此带出剧中人物命运故事。而且与《温州一家人》《温州两家人》不同的是：《温州三家人》将更加重视“家”的由来，紧紧抓住温州人发展历史的由来往深处挖掘，讲的是当代的故事，呈现的是历史演变过程。他还在剧本中融入互联网经济的元素，开篇就讲述了一个新时代下经济转型发展背景下一对父子的矛盾：作为企业老总的父亲苦心经营数十年，精心培养儿子准备让他接班，结果儿子却不愿接手，而投身互联网创业，白手起家以自己的方式创出一番业绩。

同时，人性戏、感情戏、家庭历史戏也在这部剧中重点谋划，挖出人性底蕴中感动人的东西。程蔚东还敲定了一个故事：中国恢复高考后，一个温州青年立志考上大学，却因母亲患病，家庭经济困难，无奈放弃读书的机会，回家照顾母亲。高中时暗恋这个青年的一位女同学得知此事，将自己的全部行李搬到这个青年的家中，帮他全心照顾病床上的母亲，最终两人相爱相守并共同创业，最终也获得了事业上的成功。

《温州三家人》通过温州企业家向成晖、林一山、杨步真三家人及后代的竞争和发展，反映了他们在新常态的背景下继续走在改革开放前列的故事。当年清华大学毕业的“本科女孩”张露来到温州考察，知道向成晖和儿子林一山都在“走出去”和新能源产业有了突破，大为赞赏，自己最终也嫁给了林一山。杨步真的“时尚城”项目在互联网上做文章，虽然做明星的夫人与他打起冷战，但他仍乐此不疲最终取得成功。向成晖儿子向向与潘小勇等到3人，创办了电商“品上谷”；杨天真和林丹凤创办“红酒堡”，历经波折结果成功；他们办的互联网慈善项目吸引者众，感情生活也是有声有色；3位企业家创办民营银行风浪迭起，他们的后代向向等恰好遇上中央对互联网全力支持的政策，正是抓住这一机遇，向向他们再次抢占了先机，温州新一代商人又走向时代的最前沿。

《温州三家人》不仅把镜头对准当初创业成功的温商和他们的后代，展示他们如何在富有时代印记的矛盾冲突中，既开拓经济新领域，又升级传统实体企业，积极奔向“一带一路”，而且也间接展示了以叶适为代表的“永嘉学派”提出“经世致用、义利并举”的思想内涵，全面反映了今天的温州新时代的商人“四千精神”与勇于创新的商业实践，并折射出浙商精神和浙商文化脉络的不断演变和向前延伸。

2016年9月，《温州三家人》正式开机拍摄，经过长达一年半时间在海内外多地的拍摄，现已杀青转入后期制作，向我国改革开放40周年献上一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