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忠
《兄弟记》中讲述的兄弟故事发生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的农牧业结合地带,隶属于历史上的安多藏区。就在这片高海拔地区,我的祖祖辈辈艰难地生活着,他们谈论着人生无常,叙述着命途多舛。这块贫瘠的土地养育着成千上万的民众,可在社会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下,大家拼命挣扎的同时,也渐而迷失了方向。生活方式的改变和观念的更新,加之外来人口的迁移和融合,以及旅游大力开发的今天,使这片土地原有的游牧文化在不断丧失的同时,渐而多出了形同城市的文明,以及文明掩盖下的难以说清的复杂與颓败。
《兄弟记》中,三个兄弟生活的起起落落,正是急剧转型中的农村社会盲目发展、混乱无序的一个缩影。不过我并没有刻意表现重大事件和尖锐冲突,我只是叙写日常生活,以及兄弟之间的金钱往来细节等等。而乡村的转变和溃败,恰恰都是从细节上发生的。细节上的溃败,是从根本开始的溃败。现实的物质利益诉求又与乡土文化心理纠结在一起,成为比经济负担更沉重的精神负担。我的兄弟们都处在“被绑缚”与“想挣脱”的精神状态之中。我必须要拥有撕开“兄弟”一词中被天然“温暖”包裹着的现实“寒冰”的决绝与勇气。
有一段时间我一味地写草原,写他们的生活现状,写他们的痛苦和纠结。因为我觉得,这样就显得更真实、更有力度。无疑,这样的写作是讨巧的,至于文字背后的真诚,反而被忽略。其实我后来才发现,所有一切并没有深入内心。文学终究不是喊不平、抱怨、仇恨、厌世的,而是让人在自由、平等、包容、理解中更加热爱生活。没有人主张文学的模式与方向必须相同,反而是我们自身不够强大,一不小心,就掉进了同一的模式之中去了。在这样的模式下写作,终究是无法写出真正令人心动的文章来。我只是祝愿自己,《兄弟记》不再是我以往的那种讨巧的文字。
责任编辑 蓝雅萍
特邀编辑 张 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