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蓝瑟
本文主人公
一个长相普通、没有上过学、出身贫寒的灰姑娘,除了中彩票和嫁入豪门,还有机会变成公主吗?
福建就有这样一名灰姑娘:她叫王雪卿,生活在最穷困的小渔村。她曾遇到懂她爱她的白马王子,以为生活从此改变。谁知,王子很快离去,这让她深受重创。王雪卿躲进山里疗情伤,一躲就是3年……
2012年12月17日,在火车上,30岁的王雪卿提着行李刚一落座,对面一名男生主动帮她把行李摆在行李架上。就这样,两人聊了起来。
王雪卿于1982年11月出生在福建省惠安县的小渔村,她还有3个妹妹。上学的年纪,她只能在家煮饭,照顾妹妹。妹妹上学后,她总是羡慕地翻开妹妹的书,不认字,她就看图画。
17岁时,王雪卿开始打工。为了学认字,她开始上夜校。她翻着字典读《红楼梦》,一读就是3年。夜深人静时,她常常翻着从网吧收集打印出来的油画作品,给贫瘠的生活遥远的慰藉……
“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以为你是学画画的女生呢!”在火车上,听着王雪卿的讲述,对面的男生惊讶极了。他叫何西,刚刚20岁,是在厦门读书的一名大一新生。在他眼里,王雪卿气质脱俗,安静得像一朵白莲花。两人聊文学聊电影,一见如故。一段浪漫爱恋由此展开。
当时,王雪卿打工的花店离何西的大学不远,两人经常约着见面。他们一起逛校园,去图书馆,短途旅行,何西每天给她发诗一般美好的情话。他还经常鼓励王雪卿:“你应该在一个有格调的屋子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做一个底层打工者。”
王雪卿第一次被人这样捧在手心里爱着。那一刻,她忘记了两人年龄和现实的差距,她畅想着,自己边挣钱边学习,总有一天能和他比肩而立。然而,当恋爱的激情褪去,何西感觉到无形的压力。2014年1月,他发出短信:“雪卿,我们分手吧……”
王雪卿没想到,自己付出全部热情和勇气的爱情,就这样轻易夭折。
没多久,王雪卿收到了何西的快递。里面是他长达28页纸的手写信。信上,何西深情款款道:“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姑娘。”可是,他又感慨:“本来我们的相识相遇,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可惜这个故事的结尾掺入了现实。有时不得不感叹:天意弄人、有缘无分这八个字里包含了最大的辛酸。”
信的结尾,何西说:“我希望你在往后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照顾好自己。除此之外,你要记得坚持学习提升自己。没有谁能决定你的高度,除非你不肯努力。我愿在日后有缘相会的时候,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你。”
捧着这封信,王雪卿的眼泪一次次决堤。那段日子,她整天不说话,每天夜里都会哭醒。
王雪卿变得自卑、忧郁,患上社交恐惧症。她换了好几份工作。因为心情不好,有时一份工作没干一个月就离职,连工资都没领到。每天晚上回到300元一个月的出租屋,狭窄的空间,老鼠肆虐,如地下室般的潮湿和阴暗,让她觉得生不如死。王雪卿想:如果有个地方可以逃离一切,那该多好啊!
这时,她看到一本书,叫《塔莎奶奶的美好生活》。书里的老奶奶用30年时间建成自己的农庄,过上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而书里描绘的一切,让王雪卿绝望的心看到一丝希望。
她想起4年前在泉州打工时,曾去罗溪镇旅行,路过一幢两层楼的废弃房。房间小小的,孤立在山顶上。当时她就想,如果住在这里该多好。如今,生活爱情皆不如意,为什么不去找找这个小屋呢?
就这样,2015年初,她只身来到泉州市罗溪县,按照记忆找到了这座废弃的小屋。4年过去,小屋依然保存完好。王雪卿大胆断言:这屋子几年没塌,一定能住人!
她找到小屋的主人,准备把房子长期租下来。最终,她以一年1000元的租金签了25年的租期。此事一出,小村的人都震惊了:“这是哪来的女人,不会是干了坏事来这里躲着吧?”一时间,王雪卿成了村民眼中的危险分子。
王雪卿听不见这些流言,她的心里只有深深的伤痛。习惯写微博的她,把微博当成唯一的出口:“没有你的日子,我除了看你的文字就是看你的样子,这是我唯一的解药,但也是我正服下的毒药。”
为了住进小屋,她请来工人师傅帮忙修缮屋顶。她买来砖块和水泥,自己打下手,搬砖、和泥一点都不含糊。
干活累了,王雪卿会拿出失恋时买的一台卡片相机和脚手架,用延时自拍的功能给自己拍照。她把照片发在微博上,希望能被那个离去的人看到。
收拾了屋顶,她计划着:“明天去借一把锯子,利用山上的木头做一张床……今天有人问我一个人住不怕孤独吗?没有你,无论去哪里都是孤独的。”
屋顶和墙壁修好后,王雪卿的钱也就花完了。她不得不先住进去,准备一边打工,一边整理房屋。
她先去深圳批发衣服,每天扛着货架赶公交,在镇上摆地摊。因为眼光独到,地摊生意还不错,但她常常遇到城管的驱赶,有时候遇到下雨天,常常连衣服带人淋得狼狈不堪。卖衣服不稳定,她又在附近的餐馆做兼职,端菜、洗盘子,辛苦而劳累。
慢慢有了钱,王雪卿就一点点地构建小屋。房间冷,她就想在屋子里装个在油画中看到的壁炉。可是,壁炉怎么做,她完全不懂。她想起小时候家里的灶台,便咨询工人师傅怎么做灶台。她从一个倒闭的瓷砖店门口捡来废弃的瓷砖,按照油画中看到的壁炉样子,开始依葫芦画瓢。累了,就在微博里说:“今天有点累,不过累了以后就不会那么想念你了。再看看房子里整齐的模样心情也好了许多。”
可是,毫无经验,谈何容易!她忙活了两天,垒到烟囱时,烟囱倒了,瓷砖也砸掉了。那一刻,她哭了,哭得无比绝望。
“这一刻,我问自己,还有比失恋更难熬的事吗?没有!这样想着,我擦干了眼泪。”就这样,她一块砖一片瓦地把烟囱重新垒起来。这一次,她成功了。她等不及水泥晾干,就从山上捡来了各种松果和树木,生了火。那一刻,她太兴奋了,她用相机拍了烤火的图片,发在微博上:“你看,没有你,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生起了火,王雪卿还怕屋子漏水。因为小屋背后有个小水沟,一下雨,沟里的水就会从屋子地缝里漫出来。2015年8月,当地下了7天7夜的雨,王雪卿被困在山上,无法下山。屋子是潮湿的,家里除了一点面粉,没有任何吃的。她只好去山上摘野菜,用面粉摊饼充饥。什么事都不能做,她就拿着相机,在雨里拍照。
这次漏雨事件后,王雪卿找到村长反映情况。村长告诉她要把水沟的位置改低,并找来了电钻,帮忙移开了高处的大石头,从此以后,屋子里再也不漏水了。
2015年的春节,王雪卿一个人窝在小屋里。母亲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她谎称:“我在厦门打工。”她还告诉母亲,自己吃了各种好吃的,让她放心。挂掉电话,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听着窗外的鞭炮声,王雪卿默默地哭了。她打开何西写给她的信,一句句地重读,读到他写的“我愿在日后有缘相会的时候,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你”时,王雪卿的内心升起了一股力量:好好生活,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一点也不差!
就这样,王雪卿又劲头十足地行动起来:去废品站淘一个门;上山砍竹子做布帘;买了油漆,自学调色,把墙壁刷成梦幻蓝……
每当生活中取得了一点进展,王雪卿都会在微博上记录下来:“旧电话是我问旧物店老板要的,不用给钱。”“被美的事物包围着,就不会那么想念爱的人了。”“大概喜欢一个遥远的人的好处就在于,他永远是记忆里完美无缺的样子,在难过的时候,给我无声却有力量的安慰……”
在村里待得久了,村民们慢慢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并不是危险人物,他们变得友善,会将旧床、旧家具送给她。
春天来了,王雪卿开辟了农场,种下各种瓜果蔬菜,买了小鸡小羊,养了小猫小狗,希望早点把小屋变成一个美丽的庄园。
她将自拍的照片发在网上,还模仿《牧羊女》等油画造型,将自己变成油画人物。慢慢地,她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在网上有了不少追随者。
2016年4月,她的小屋有了第一位拜访者。那是她在打工的餐馆认识的大姐。大姐看着梦幻般的小木屋,不可思议道:“你竟然真的生活在童话世界里!”她穿上王雪卿给她准备的复古裙,让王雪卿帮忙拍了一套照片。临走前,她给王雪卿留下一些钱。
从那天起,找王雪卿拍照的人越来越多。还有的粉丝看中她缝制的长裙,找她购买。挣到钱了,王雪卿去买更多喜欢的小物件,在院子里种满花草,去废品站淘各种油画、相框、陶罐、摇椅,装扮成复古怀旧的风格。她还在院子里摆上白雪公主、小矮人等各种雕塑,让小屋变成安徒生的童话世界。
生活热闹起来,王雪卿也变得更充实。养鸡、放羊、喂小猫小狗,种菜采摘、自己做饭……几乎每天都有人去她的童话小屋参观拜访,并夸赞她:“你真棒,把所有女孩的梦想都实现了。”
2016年春节,王雪卿仍是一个人过年。但这一年,她的小屋温馨了很多,虽然,她还是会想念那个离开的人,但再也没有那么悲伤了:“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陪我,还有最后的梦想支撑着我,我已经不觉得遗憾了,因为遇见你我才能成为今天的样子。”
2017年初,王雪卿的灰姑娘小屋被泉州当地媒体报道后,一时间,王雪卿成了名人,很多画家、摄影师纷纷到访,还有的人直接住下来,体验小屋的田园生活。更多人被她的生活方式打动,称赞道:“她,没有上过学,却活出了别人理想中的样子。”
远方的父母,通过报纸才知道,女儿这几年原来过着如此清苦的生活。父亲流着泪说:“真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把一个荒草地,变成那么美的地方。”
如今,王雪卿已经成了网络红人,有近5万的粉丝。通过摄影、设计服装、招待客人,她终于不用再做兼职,过上了梦想的田园生活。2018年1月,她被人民日报评为“2017十大网红人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和掌声,王雪卿多想对那个离去的人说:“你看,我做到了。你让我知道,爱情的梦想被打碎,我自己还可以造一个。就算我是灰姑娘,也能活成自己的公主。”
将生活过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还有什么,比这个结局更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