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
马达加斯加当地的大学生。
狐猴岛上调皮的环尾狐猴。
马达加斯加的贫民窟。
马达加斯加穆龙达瓦,晨曦中的猴面包树。
每次翻看非洲地图,瞄到东南角那一弯月牙,总会联想到我居住的厦门对岸的台湾岛。不同的是,马达加斯加面积大得多,抵得上16个台湾岛;而且古老得多,亿万年前就与非洲大陆分离,由此许多古生物得以留存,包括最原始的猴子——狐猴。
这趟马达加斯加之行,我把最奢侈的时光都押在了狐猴上,花费半个月,跑了七处狐猴栖息地。
马达加斯加西北部的奇灵地森林保护区是第一站。这是一片灰突突的干旱森林,随处可见荆棘丛生、卡卉树交错,有电影《荒野生存》即视感。
这样干巴巴的地方也能有动物?疑惑地被带入营地时,却听得狼嚎一样的低吼从木地板下传来,声音忽高忽低,继而凄厉。我吓得跳了起来,向导赶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是马岛獴,它们的窝就在我们脚底下!”
转眼,营地外窜出了两只你追我赶的怪物,身型好比小型美洲狮,嘴部却像鬣狗,闪电一般,呼啸而去。
马岛獴的出现,是否意味着狐猴也近在咫尺?果然,穿行在铺满枯叶的山道上,就看到了在树上“玩杂耍”的跳舞狐猴。
跳舞狐猴身材颀长,四肢灰白,面颊黑色,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憨态可掬。跳舞狐猴之所以叫跳舞狐猴,是因为它们下地觅食时,为了便于观察敌情和及时逃走,总是跳跃行走。
马达加斯加东北部的安达西贝狐猴岛,是另一种狐猴——环尾狐猴的栖息地之一。这里山清水秀、草木葱茏,跟奇灵地的干旱森林形成极大反差。
我们泛舟河上,看到一群环尾狐猴在岸边喝水。它们身体像猴,嘴脸像狐,一条长尾巴翘得老高,上面像钢琴键盘一样黑白环绕。
突然,眼前影子一闪,一只小动物从天而降,竟然落在了我的肩上!接着又一只,跳到了我同伴头上。原来是向导掏出香蕉,引来了岸上的小狐猴。同伴运气太好,帽子上被留下了一个手印,和一泡骚尿。这就是被猴耍的滋味吗?
向导说,别看环尾狐猴性格温和,危急时刻有杀手锏——放毒气。
环尾狐猴被列为世界上最臭的十大动物之一。别看黄鼠狼臭,人家身上才两个臭腺,环尾狐猴有三个,分布在肛门和腋窝处,能分泌一种奇臭无比又挥之不去的体液。它们的长尾巴不仅用来摩擦臭腺,释放毒气;还能“煽风点火”,把气味扇到更远的地方,告诫外人这是谁的地盘。
向导介绍,环尾狐猴是“母系氏族”,有好吃的都是女王先上,然后是女王的幼猴、其他母猴、其他小猴,最后才轮到公猴吃。只有到了繁育季节,公猴才被待见,允许跟母猴平起平坐,一起吃喝。不过,为争夺优先交配权,公猴之间少不了一场“恶臭之战”:胜利者将“臭名昭著”,赢得女王欢心。
一天晚上,我们住在森林的小木屋中。一觉睡到清晨,我被一个奇怪的声音唤醒。声音从远处传来,时高时低,你唱我和、此起彼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爱唱歌的大狐猴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大狐猴是狐猴中的“巨无霸”,也是仅有的短尾狐猴。不仅体型大,嗓门也大,叫声可以传播两公里。
在向导指引下,我们在安达西贝国家公园发现了两只大狐猴。它们体型在1米左右,长着一张狗脸,浑身黑白两色,从树下仰望,就像一头大熊猫挂在树上。
向导悄悄拿出一个小型收录机,按下了播放钮。收录机里传出的,正是清晨我在小木屋听到的声音。
听到叫声,吃着树叶的大狐猴停了下来,抬起头,四处张望。一会,它张大嘴,发出了一声长啸,又一声。很快,不远处有了回应,两边越叫越起劲……有点像美声唱法,高亢又不失悦耳。向导说,不同的叫声有不同的含义,大狐猴跟人一样,也是用语言来交流的,一天之中,它们可能会叫上四五分钟。
向导告诉我们,这些年马达加斯加森林砍伐严重,其中大部分红木销往了中国。由于森林砍伐、矿产开采、盗捕盗猎等原因,狐猴赖以生存的空间已经锐减了90%。如今在世界濒危动物名录中,狐猴是排名第一的濒危物种。
令人沮丧的是,付出环境的代价,当地人的生存状况也并未得到改善。作为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马达加斯加劳工收入一个月只有两三百元人民币,城乡随处可见破陋的贫民窟。
我问向导:“狐猴不是神出鬼没吗?为什么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你都有办法帮我们找到它?”
他的回答讓我大吃一惊。原来他就曾是狐猴猎人,小时候常跟着大人去山里捕捉狐猴为食。现在当地政府颁布了禁令,禁止捕杀狐猴,同时大力发展旅游业,他也随之摇身一变成了狐猴向导。
希望下次来时,还能听到狐猴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