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与新疆南疆农村社会治理

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感化和约束的“软”力量，在南疆农村社会治理中的作用仍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尤其对有利于社会治理的民间优秀传统文化研究至为薄弱。当前南疆农村社会治理的最大问题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与包括宗族、宗教在内的多元文化的长期共存。优秀传统文化必须占据农村治理的“主舞台”，否则某些不健康、不文明甚至非法的治理主体如极端恐怖势力、极端宗教就会主导乡村治理。从某种意义上说，优秀传统文化在治理南疆农村社会中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学习和掌握其中的各种思想精华，对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很有益处。学史可以看成败、鉴得失、知兴替；学诗可以情飞扬、志高昂、人灵秀；学伦理可以知廉耻、懂荣辱、辨是非。我们不仅要了解中国的历史文化，还要睁眼看世界，了解世界上不同民族的历史文化，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从中获得启发，为我所用。①

本文以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为切入点，把农村社会治理着眼点放在文化传承上，综合考虑新疆南疆这块特殊的、复杂的而具有“棋眼”的地理环境和多元文化地理环境，对其在治理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及应对措施提出建议。

新疆各民族文化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文化是一个内涵非常丰富的词汇，与人类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可以说，自从有了人类活动，就有了文化。但是给文化下一个准确的、合适的定义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关于文化的界定，迄今没有定论，一直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几乎所有的释义也只是说出了文化的一部分内涵，由此可见文化的复杂性和强大的包容性。学术界普遍认为，文化是一种社会现象，包括社会的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其中社会意识形态是文化的内核。文化又是一种历史现象，是人类社会与历史的积淀，具有长期的传承性和强大的影响力。

现代意义上的文化概念，认为文化是由各种不同的文化要素构成的统一体，具有多元性、复杂性和兼容性等特质。其中英国著名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的观点最具代表性，他认为“文化是一个复杂的整体，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作为一个社会成员的人所获得的任何其他的能力和习惯。”②当前，学界对“文化”较为一致的看法是认为文化有广义文化与狭义文化之分。广义文化是指人类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能力，物质和精神的全部产品，举凡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无所不包。狭义文化是指精神生产和精神产品，包括一切社会意识形态，有时又专指文学、教育、科学、文化、艺术、卫生、体育等方面的知识和设施，以与世界观、政治思想、道德等意识形态相区别。③我们通常提到的文化多指狭义文化，侧重于民族心理、文化伦理等意识形态，有时也泛指包括物质在内的广义文化。

在对待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认识、传承的问题上，学界普遍认同费孝通先生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论断，即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在漫长的历史演进过程中，各民族之间经过迁徙、冲突、融合，逐渐形成文化较为发达、人口占绝大多数的汉族和文化相对落后、地域广阔的许多少数民族并存又共体的状况。所谓一体，即指中华民族，悠久的文明和深厚的传统文化是它的共同基础。“中华民族作为一个自觉的民族实体，是近百年来中国和西方列强对抗中出现的，但作为一个自在的民族实体则是几千年的历史过程所形成的。”④

新疆，汉史书中称西域，意为中国西部的疆域，随后其名称一直沿用到清王朝统一天山南北后，1884年方始称新疆。新疆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聚居地区，有十三个世居民族，即汉、维吾尔、哈萨克、蒙古、回、满、柯尔孜、塔吉克、锡伯、乌孜别克、俄罗斯、达斡尔、塔塔尔等。这些民族尽管由于地区的不同、经济文化的差异，导致历史发展进程和文明程度不一等等，但都曾经创造出灿烂辉煌的文化，尤其是维吾尔、哈萨克、回等民族。这些世居民族彼此之间交往频繁，互相影响融合，对多元文化的接受是显而易见的。同时，由于新疆地处东西交通要道，历史上的民族迁徙和商旅往来十分频繁活跃，中原先进文化藉此传播到西方，西方文化也由此东渐，造成了多元文化在这里融汇碰撞，形成新疆独特的多元文化和民族氛围。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都属于中华文明的一部分，新疆各少数民族传统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南疆农村社会治理存在的问题

1、受自然地理环境的影响，经济落后，村民文化素质低，不会用汉语交流。南疆地理环境特殊，沙漠占绝大部分，属于绿洲农业，地广人稀，干旱少雨，四季分明；冬夏更是季节明显，强烈的光照，夏季温度高，严重缺水，生态环境脆弱。交通闭塞，影响人们的正常交往，阻碍经济往来。贫困是最大的问题，包括经济的不发达和人们精神文化的贫困。南疆贫困人口过多，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六十以上，人均收入远远低于全疆平均水平，且南疆村与村的经济发展也不平衡，道路等交通设施不完备，阻碍人们的正常出行，一个乡又包括几个乃至十数个自然村，管辖面积过大，人口又不集中，使得乡对村级的管理带来不便，村俨然成为“独立王国”，给社会治理带来极大的问题，这也是乡村治理由“他制”变为“自治”的客观因素。

远离城市，交通不便，信息不够畅通。对政策的理解不能准确及时，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甚至道听途说。这样就容易受到坏人的蛊惑和利用。如和田某些村距离所辖的乡镇有400公里，村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王国”，村长的责任很大，村与村之间基本也没啥交流。一個自然村，除书记外，没有懂汉语的，更谈不上阅读汉语书籍，对传统文化的认识局限于“感性”层度上，是一种最朴素的直观的认识，即“谁对我好，我就说谁好，就对谁好”。如在和田广大农村，群体冲突，不影响私人友情。因此，不能把个人矛盾放大化，更不能提升为民族的矛盾；有些司法机关也刻意回避这些敏感的问题，认为同族之间的个人产生矛盾，便于插手处理，而对不同民族的个人之间产生矛盾处理起来则非常“敏感”。

2、宗教信仰浓厚，多元文化共存。南疆历史上曾信奉过萨满教、摩尼教、祆教、佛教、伊斯兰教等。现在几乎全民信奉伊斯兰教。南疆民族众多，都有本民族传统文化，都属于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如维吾尔族等民族的孝文化，孩子取名，一般分为两部分，包含自己的名字和父亲的名字；但也有少数名字包含爷爷或曾祖的名字，主要是纪念那些有名望的、杰出的先辈，这些先辈通常为社会做出贡献，具有渊博的学识和高尚的道德修养，为社会所敬仰。维、哈等民族对先祖追思孝敬，对贤能尊崇追求，是崇尚礼仪和真理正义的民族，这也正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所体现出的特征。但是在南疆农村，一些人容易把宗教文化与本民族文化混为一谈，简单认为伊斯兰文化就是本民族传统文化，另外，对其他民族文化排斥，对中华民族文化缺乏认同感。

3、传统文化资源丰富，非物质文化遗产众多，但城镇化发展缓慢，文化设施落后，许多文化遗产面临灭绝。大量人口居住在农村，人口与经济社会的发展不协调，人口增长速度过快，且经济以种植业为主，工业和第三产业落后，导致文化设施落后，村内建的最豪华的就是清真寺，村民活动场所受限制。另外，由于过度的开垦，许多文化古迹遭受的破坏严重，许多非遗传承人受到经济制约，被迫外出谋生，加之对本民族文化认识不到位，本民族非物资文化遗产面临着失传的危险。

南疆農村社会治理的途径

1、尊重各民族习俗，依法治理。南疆是以种植业为主的绿洲农业文明。在早期农业不发达时，这里主要靠天吃饭，敬畏天神，敬畏自然，由于干旱多风沙的地理环境，因此对水资源和树木格外珍视，对生态环境相当重视。同时在长期的生产劳动中，人们自然形成了互相帮助、乐于助人的品格，因此南疆农村民风淳朴。由于长期依靠以种植业为主，人们形成安土重迁的乡土意识，对家乡和土地有特殊的情感，逢重大节日如古尔邦节等，人们都会从四面八方赶回。这种浓厚的乡情，是农村社会治理的一笔不可估量的精神财富，有利于吸收社会各界力量投身家乡的建设。南疆农村文化具有明显的地域性特点，有不同的习俗，不同于北疆和东疆，尽管都信奉伊斯兰教，但由于伊斯兰教教义本身的灵活性，传入新疆各地的时间也不同，有的相差四百年，如于阗就是最后一块伊斯兰教传入的地方，以前长期信奉佛教。在许多农村，伊斯兰教和当地文化相结合，形成了新的文化和习俗。因此必须尊重各民族文化习俗，弘扬健康的传统文化，因地制宜地解决农村问题。

2、增强文化认同。南疆历史上尽管受外来文化频繁冲击，具有文化多样性的特点，但由于统一的宗教信仰，形成了固定的民族认同和文化心理，加之经济落后，通讯和交通等条件的限制，受现代文化的冲击较小，因此文化具有保守性的一面。探讨传承少数民族传统优秀文化的路径，使之与现代文化接轨，并以现代先进文化为引领，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增强中华文化的认同，是一项重大的课题。

3、大力推进文化设施建设，开展双语教育。发展民生工程，建设图书室、运动场等设施，使之成为娱乐场所，定期开展文化活动，对维护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奠定基础。优秀传统文化必须占据农村的“主舞台”，否则某些不健康、不文明甚至非法的治理主体如极端恐怖势力、极端宗教就会主导乡村治理。从某种意义上说，优秀传统文化在治理南疆农村社会中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另外南疆人口素质较差，文盲较多，教育落后，尤其不会说汉语，大力推进双语教育迫在眉睫。

注释

①习近平：2013年3月7日在中央党校建校八十周年庆祝大会暨2013年春季学期开学典礼上的讲话.

②庄锡昌.多维视野中的文化理论[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78：99.

③中国大百科全书哲学卷[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7：24.

④费孝通.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9：287.

作者简介

张兴田 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为社会学、西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