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市博物馆馆藏商“子龙”铜戈研究

2018-06-27 10:33王雪臧莹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8年7期

王雪 臧莹

摘 要:铜戈作为夏、商、周时期最常见、最主要的长柄格斗兵器,在三代的军事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新乡市博物馆馆藏铜戈数量丰富,中原区域风格明显,其中馆藏商“子龙”铜戈尤其引人注目。文章通过对馆藏商“子龙”铜戈的基本介绍,着重研究了馆藏商“子龙”铜戈基本形制、外觀、铭文等,探讨了短銎无胡戈在商代的发展与衰落。

关键词:新乡市博物馆;铜戈;“子龙”;短銎无胡戈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和战争是中国古代政治生活中的两件大事。与礼器作为古代政治生活祭祀的物化表现形式一样,兵器则是古代政治生活战争的物化形式。“戎”关乎国家存亡兴衰,其中铜戈作为夏、商、周时期最常见、最主要的长柄格斗兵器,在三代的军事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堪称三代武库之主宰”[1]。

青铜通常是铜与锡的合金,其中锡所占的比例构成直接影响了所铸器物的机械性能。我国目前所见最早的手工业技术文献《考工记》记载了“金有六齐”,说的便是铸造不同器物所需的不同铜锡比例。“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描述的就是制造青铜戈戟所需的合金比例。关于铜戈的起源说法不一,有起源于石斧、起源于石镰、起源于狭长凸背石刀、起源于玉(石)戈等几种说法,其中铜戈起源于玉(石)戈的说法较为流行。早期的铜戈和铜钺身份并列,在礼器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早期的玉(石)戈经过发展,其“安装方式和社会功能当如斧钺,横纳于柲,是赋予权力的礼仪兵器”[2]。目前与考古发现最早的青铜戈一同出土于二里头遗址的还有一件玉制戈,这也为铜戈起源于玉(石)戈的说法增加了考古依据。

新乡市博物馆馆藏铜戈数量丰富,商周至战国时期的铜戈藏品尤为突出,形制多样,中原区域风格明显,其中一件名为商“子龙”铜戈尤其引人注目。作为二里头铜戈的延续,铜戈在商代有了长足的发展,大量商代铜戈的出土说明铜戈正在取代铜钺,成为一种主要的实战兵器。新乡市博物馆馆藏的这件商“子龙”铜戈单一质地,通长23.5厘米,通宽6厘米,厚2.8厘米,重433克,属国家二级文物。铜戈上略有腐锈,形制基本完整,状态稳定,1958年入藏新乡市博物馆,为旧藏。

商“子龙”铜戈属短銎无胡戈,援为长条形,援锋尖锐且呈流线三角形,援中有线状凸棱,下刃略内凹,椭圆形銎位于援本中部位置,方内与銎略等宽,内上正面落有铭文,铭文似“子龙”二字,反面为兽面纹。“子龙”二字字口圆浑流畅,“子”字较小在下侧,“龙”字写法与商晚期的子龙觯上的铭文相似[3]。在现今可见的著录中,记载有“子龙”铭文的青铜器有子龙鼎、子龙壶、子龙爵等。与这些铸有“子龙”铭文的青铜器,“子龙”二字造型结构相似,但是否完全相同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

“子某”之称习见于甲骨文和商周青铜器,亦见于商周典籍,甲骨文中用“子某”二字称呼别人的有一百多处[4]。“子某”是殷人贵族的一种称谓方式,或是“王子”身份的宗法贵族,或是宗族之长子,或是卿士僚尹的宗法族长,与商王室有着血缘关系,或者有政治上亦或姻亲上的同盟关系,进而发展为实力强大的氏族。由此推测,“子龙”应属以上某种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值得探讨,在见于著录的商周青铜器铭文中,还有“子龚”“龚子”二字,其中“龚”与“龙”字造型结构相似。现今辉县属殷商时期的古“共”地,在文献中“共”又可与“龚”通假,龚与龙古音也相同,另有学者考证商时“龚”和“龙”是一个字,区别只在于构形繁简的不同[5]。如果考证无误,可以推断子龙可能为殷商“共”地称霸一方的族长或氏族。

与“子龙”铜戈同类型的短銎无胡戈以安阳殷墟出土最多,辅之以铜戈自身形制的演变与青铜容器的分期成果,可知新乡市博物馆馆藏商“子龙”铜戈当属殷墟一期晚段至二期[6],即商代晚期早段铜戈。与之同出的青铜容器以鼎、斝、甗、觥、爵为主,簋、罍、盘、卣为辅,纹饰有复层与三层之分,常见以兽面、鸟纹、夔纹、云雷纹为主要装饰。

分别对比早期和晚期出土的其他类型铜戈,我们可以看出,以新乡市博物馆馆藏商“子龙”铜戈为代表的此类短銎无胡戈,率先将扁平的内前部改为短銎,直接将柲贯入銎中,这也是在加强戈头与柲的结合程度上的一种大胆尝试。此种短銎无胡戈克服了柲夹内的安柲方式啄击时戈头后陷以及戈援倾斜的弊端,使得传统柲夹内的结合方式大为改观,这种改制很明显是受到了北方青铜器中流行的有銎武器的启示[7],这也是商代铜戈的重要发展之一。

短銎无胡戈出现于安阳,由中原无胡戈与北方青铜器的管安柲的方式结合产生,随后异军突起,迅猛发展,几乎可与直内无胡戈和曲内无胡戈分庭抗礼。但进入商代晚期晚段便急剧衰落,究其原因:一是由于銎部上下基本同宽的构造,加上銎壁多无销孔,在实用勾啄时柲容易从銎中脱出;二是为防止援銎结合部发生断裂,在铸造时通常要多投入铜料来加厚援本与銎壁,制作工艺相比其他形制的戈头也更为复杂,这与柲夹内戈相比经济成本较高。由此可见,实用性不强与成本过高是导致短銎无胡戈衰落的重要因素。

“在人类兵器发展史中,原始的兵器技术往往都具有超越技术意义之外的神秘含意,人类文化学把这种现象称为技术的双重功能——技术性功能和神秘性功能。”[8]铜戈的发展也被赋予了更多的神秘性功能,到了殷墟三、四期,短銎无胡戈也不再单单是实用兵器,而是出现了明器化的趋势。这反映了商人在战争与祭祀方面观念与丧葬习俗的改变。

寻找最实用的戈形,仍是中国古代冷兵器的重要主题。虽然短銎无胡戈克服了柲夹内戈的弊端,但是在实战中经常脱柲的问题很快就不可避免地暴露了出来,短暂流行后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为更方便实用,殷人又在短銎无胡戈的基础上增设胡部并以榫孔式安柲,或加长銎部,短銎有胡戈与管銎戈应运而生。铜戈形制的演变与改进反映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深刻智慧,随着以战车为主的作战方式的改变,铜戈的形式又迎来了新的变革。

参考文献

[1]沈融.论早期青铜戈的使用法[J].考古,1992(01).

[2]井中伟.铜戈起源考[J].考古与文物,2009(03):30.

[3]陈梦家.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青铜器集录[M].北京:科学出版社,1962.

[4]王冠英.子龙鼎的年代与子龙族氏地望[J].中国历史文物,2006(05):16.

[5]王冠英.子龙鼎的年代与子龙族氏地望[J].中国历史文物,2006(05):17.

[6]井中伟.先秦时期青铜戈·戟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2006:49.

[7]林沄.商文化青铜器与北方地区青铜器关系之再研究[C]//林沄学术文集.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

[8]徐新照.文化价值观与古代兵器[J].自然辩证法通讯,2003(0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