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大后美国智库视角下的中国

孙振凯 韩庆娜

2017年10月18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历时七天的大会，不仅决定了中国未来五年的国计民生发展方向，更是中国未来外交政策的风向标，引起了国内外各界的广泛关注和讨论。美国智库对此更是紧密追踪，对十九大的评论文章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本文力图通过分析美国智库对十九大后的中国的解读，来探求其对华战略的内在思维逻辑，以便我们在对外传播中更加有的放矢。

一、十九大后美国智库对中国的关注焦点

（一）中国的外交地位

美国智库普遍认为：十九大之后中国外交的地位将会得到显著的提升。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中国将继续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不断贡献中国智慧和力量。”卡内基-清华全球政策中心主任韩磊（Paul Haenle）指出：“北京长期以来的外交政策目标旨在提高新兴国家在全球治理中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而十九大报告则预示着中国将继续通过塑造国际政治和国际组织来更好地适应本国利益。”①美国智库学者认为，十九大之后中国会在原来的外交基础上继续奋进。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亚洲项目高级研究员、中国项目主任葛来仪（Bonnie S. Glaser）指出：“中国在国内取得了巨大成就的同时，多极化的世界形势对中国的发展和中国在国际上的作为大有帮助；在不抛弃邓小平韬光养晦的前提下，中国会更加有所作为以加强当前的国际规则和规范”。②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亚洲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黄育川（Yukon Huang）则认为：“中国的韬光养晦战略将会被逐步放弃，更加进取的外交政策使得中国在全球事务中将会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③此外，传统基金会亚洲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成斌（Dean Cheng）指出：“杨洁篪地位的上升意味着中国的外交政策将变得更加精简和协调，中国对其外交政策的关注和付出只会进一步加大。”④美国智库对中国未来外交政策的发展持肯定态度，但保守力量的呼声占据了较大的空间，他们担忧中国提升了外交地位之后会变得更加强大，从而威胁美国的霸主地位。而美国智库中也不乏开明之士，他们看到了中国外交的初心与本质——为世界的发展贡献中国力量，从而对中国十九大之后外交地位的发展持积极态度。近年来，中国经济增长迅速，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国际话语权与当前的实力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卡内基和平基金会官网发表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谢韬的文章指出：“十九大之后的外交政策将会更加延续习近平的个人特色，习近平总书记所推出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丝绸之路基金、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和‘一带一路倡议的规模之大、范围之广也是史无前例的。”⑤届时，中国将会成为迈入现代化的中等强国，在国际上的地位也将得到进一步的提高，因此，美国智库不少学者将十九大看作是中国进一步强大的里程碑。这使得美国智库学者一致认为中国在未来五年将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外交事务上，并谋求在国际事务中能够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进一步推广中国的发展模式。在取得经济发展的同时又能保证自身的獨立自主，这将是中国外交大有作为的标志。

（二）“中国梦”的实现

在十九大之后，美国各智库对“中国梦”高度关注。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弗里曼中国研究部主席助理、高级研究员克里斯托弗·约翰逊（Christopher K. Johnson）认为：“要实现2049年的‘中国梦，中国需要分两步走，设置了2035年的阶段性目标是提高质量和效率的表现，中国的发展模式是可供其他国家选择的模式——在加快自身发展的同时又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性。”⑥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亚洲项目高级研究员、中国项目主任葛来仪（Bonnie S. Glaser）指出：“中国在2049年达到发达国家水平的同时会成为在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方面的全球领导者。”⑦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发表谢韬的文章指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在十九大报告中被提到了27次之多，是提及次数最多的名词，以民族复兴为‘中国梦的北京试图通过‘一带一路特别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来重塑全球政治，到2049年富裕和强大的中国将迎来一个新的国际政治的时代。”⑧多数美国智库学者认为中国在十九大政策的指导下会稳妥地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届时，一个复兴的中国将会对整个国际政治格局产生巨大的影响。

（三）中国军队的现代化

关于十九大，美国智库讨论的一大热点便是中国军队的现代化问题。中国在十九大之后制定的要在本世纪中叶实现军队现代化的目标使得美国智库对中国的外交政策产生了忧虑。传统基金会亚洲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成斌（Dean Cheng）指出：“十九大之后的军事现代化，使得中国人民解放军不仅要在陆、海、空能打未来战争，还要能打赢战争，并且要能够参与比如外层空间和网络空间的新战场。”⑨美国智库学者对中国军队十九大之后的现代化目标颇为忌惮，认为中国军队的现代化会增加中国在对外决策中使用武力的可能性，一个军事现代化的中国将会对美国治下的国际秩序造成威胁。美国智库学者认为，实现了现代化的中国军队将是对中国外交政策最有力的支持。强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不仅能够保证中国周边的争议地区问题能在中国的掌控下得到解决，而且实现军事现代化后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更是拥有了跨洋作战的能力，这对“一带一路”的实施无疑提供了坚实的后盾。美国学者这一偏颇的言论显然没有看到中国为维护世界和平和地区稳定所做的努力，中国军队现代化的实质不是为了同美国争夺世界霸权，而是为了维护中国自身的安全，这与美国的利益及现行的国际秩序并无冲突，美国智库学者对中国军队现代化的担忧可谓是杞人忧天。

二、美国智库对华战略的内在思维逻辑

（一）把中国崛起视为既定事实

十九大报告提出，到2049年，中国将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彻底完成中国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复兴之路。十九大报告认真分析了中国的国情，划分出2035年的时间节点，这让美国智库学者坚信，中国在习近平的领导下将会彻彻底底地崛起。十九大后中国对外交事务的重视程度以及将“一带一路”倡议写入党章等均被美国智库认为是中国未来五年将在国际事务中发力的表现。美国智库此前一直将中国的发展过快、产能过剩和产业结构急需优化升级等问题作为其宣扬“中国崩溃论”的依据，“一带一路”倡议的平稳运行，将会对内加快我国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对外加强同“一带一路”相关国家的联系、扩大中国的国际影响力。美国智库学者对中国的态度从等待中国崩溃和顾虑中国崛起转变为认同中国必然崛起，认为中国凭借“一带一路”倡议将会加速中国崛起的步伐，大大提升中国的国家实力和国际影响力。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号召下，中国将进一步依靠提升新兴国家在国际事务的话语权和影响力来实现自己参与全球事务的目的，一个在国际舞台上大有作为的中国值得期待。

（二）把崛起的中国视为巨大威胁

从次贷危机开始，美国在处理很多国际问题的时候常常显得力不从心，美国作为全球化的发起者和引领者曾在全球化进程中攫取了大量财富。但是随着全球化的进一步发展以及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实力的上升，美国国内也出现了对全球化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且反全球化的声音逐步登上了政治舞台，并在政坛占据了重要地位。美国的外交政策因此也受到了较大的影响，美国不得已在很多地区实行了战略收缩政策。美国智库学者认为，在美国实行战略收缩的同时，中国及时进入美国撤退的地区，填补了美国留下的权力空白，这就构成了对美国国家利益的损害，而这样一个不断崛起的国家在未来占领美国原管辖区的情况绝不会就此打住，相反，这种情况会愈演愈烈。美国智库学者认为，“一带一路”倡议是为了抗衡美国发起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毋庸置疑的是，“一带一路”倡议至今为止是成功的。随着特朗普政府废除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将会更加顺利和通畅。美国智库学者坚信，十九大之后中国制定军事现代化的目标会使美国在不久的将来面对一个强大的东亚军事强国，这对于地区稳定和美国盟友利益是一种巨大的威胁。此前，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频繁进出第一岛链，甚至是抵达第二岛链，这被看作是对美国秩序的挑战。

（三）对华态度反应出其矛盾心理

自本世纪初开始，美国对华政策一直就是遏制加接触的两手策略。在美国智库学者提出的一系列应对中国崛起的建议中，大多数都是在防范中国的基础上观望中国下一步的发展变化，他们认为中国如果在“一带一路”中失败，中国的发展之路便会从此中断。而中国作为近几十年刚刚发展起来的新兴大国，国内矛盾众多，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性较大，“与其围堵中国，不如坐等中国崩溃”的心理在美国颇具市场。特朗普自竞选之初就宣称中国夺走了美国的就业机会，但是其2017年11月访问中国之后签订的一系列贸易协定又为中美两国之间良好的贸易关系增加助力。另一方面，特朗普访华后的一个月美国公布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明确将中国列为了美国的“竞争者”，⑩认为中国的崛起已经损害了美国的国家利益和国际秩序。而《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并没有明确提出对中国的反制措施，而是将南亚国家推上了与中国对抗的前线，宣称“将帮助南亚国家维护主权以此来对抗中国在南亚地区的影响”。从《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的表述中可以看出其既想遏制中国的发展、维护自己的国家利益，又担心制裁中国之后恶化中美关系、影响自身经济发展。然而，就在几个月后的2018年3月，美国就不顾国内的不满、国际组织的警告，以及国际舆论的批评，发起对华贸易战，其对华态度充满了矛盾的心理。

三、十九大后对美智库开展对外传播的建议

第一，加强中美两国之间各层次的交流，减少信息不对称和战略误判的发生。中美在全球治理方面急需加强合作，这不仅影响中美关系，而且关乎世界。11中美两国分别是现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最强大的国家，中美两国和则共赢，这不仅对于世界的稳定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于两国的国家利益也具有深远影响。当今世界，全球化和反全球化相互交织，经济的不景气困扰着诸多国家，由此带来的政治问题和军事问题也突显出来。在此情况下，中美两国应加强各层次之间的交流，促进官方层面的互访、加大民间舆论的互动沟通。智库作为国家智囊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在减少两国信息不对称方面发挥了主要作用。两国智库之间、高校之间应建立长期有效的交流机制，为两国友好关系的发展共同出力，建言献策，促使两国实现互利共赢。

第二，深入推进“一带一路”倡议，以实际行动将中国的发展成果惠及周边国家和地区。“一带一路”倡议是将中国的发展成果惠及周边各国乃至世界的重要倡议，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和周边各国的国际合作将会以经济合作为中心带动政治、文化、社会等领域的一系列合作，这对提升周边各国的经济发展速度和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具有重要的作用，也对推动中国经济转型升级、带动周边地区经济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国际上有舆论将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说成是与美国“抢地盘”，我国应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十九大政策、落实好“一带一路”倡议，以合作谋求互信、以行动驱散谣言，避免部分舆论将倡议政治化、战略化，甚至军事化，并应主动突出“一带一路”的和平共赢原则，及其与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继承性和一致性，消除美国智库对十九大后我国对外政策的疑虑。12

四、结语

美国智库作为美国政府对外政策的重要影响团体，在美国外交决策活动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其思想往往是美国外交政策的内在理论支撑。中美两国之间的特殊关系决定了美国对华战略具有防范加依赖的双重特性，而且这种政策走向还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美国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美两国之间的矛盾和分歧不能成为美国将中国崛起看成是其威胁和挑战的原因。当今世界的主题是合作与发展，我国应从世界大局出发，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平台，加强中美两国的交流与合作，切实推进国家间友好关系的开展。由美国智库提供的外交政策建议将是影响中美关系好坏的关键因素，因此，加强中美两国智库间的交流，减少信息不对称情况的发生才是规避中美两国战略误判的有效手段。

「注释」

①http：//carnegietsinghua.org/2017/10/25/what-will-powerful-xi-mean-forchina-u.s.-relationship-pub-73550.

②https：//www.csis.org/analysis/xi-jinpings-19th-party-congress-speechheralds-greater-assertiveness-chinese-foreign-policy.

③http：//carnegieendowment.org/2017/10/25/xi-s-chosen-path-to-transformativeleader-pub-73543.

④http：//www.heritage.org/asia/commentary/what-chinas-new-leadershipcohort-means-the-us.

⑤http：//carnegieendowment.org/2017/11/20/chinese-foreign-policy-with-xijinping-characteristics-pub-74765.

⑥https：//www.csis.org/analysis/xi-jinping-opens-19th-party-congressproclaiming-new-era-his.

⑦https：//www.csis.org/analysis/xi-jinpings-19th-party-congress-speechheralds-greater-assertiveness-chinese-foreign-policy.

⑧http：//carnegieendowment.org/2017/11/20/chinese-foreign-policy-with-xijinping-characteristics-pub-74765.

⑨http：//www.heritage.org/asia/commentary/chinese-leader-xi-jinping-drawsharder-lines-outset-second-term.

⑩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17/12/NSS-Final-12-18-2017-0905.pdf.

11孫吉胜：《美国大选中的“中国话语”及对中国外宣的启示》.《对外传播》2016年第9期.

12龚婷：《“一带一路”：国际舆论反应初探及应对建议》.《对外传播》2015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