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惟杉
经济合作一直对于上合组织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上合组织成员国间的经贸合作目前处于怎样的水平?进一步推动经济领域合作面临哪些障碍?其与“一带一路”建设又有着怎样的关系?《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专访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研究员刘华芹,对这些问题进行解读。
《中国经济周刊》:您如何看待经济领域合作对于上合组织的意义?
刘华芹:上合组织起步于安全领域的合作,但是区域经济合作一直是上合组织成员国间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上合组织成立到现在,该组织始终坚持政治安全、经贸合作与人文交流三大合作领域头并进,同步发展。历经17年发展,2017年上合组织实现首次扩员。在青岛峰会上,习近平主席在讲话中指出,今天,上海合作组织是世界上幅员最广、人口最多的综合性区域合作组织,成员国的经济和人口总量分别约占全球的20%和40%。
既然是综合性区域合作组织,其关注的内容就不只在安全领域,必然涵盖经贸合作与人文交流。安全是区域经济合作的重要前提与保障,而经济合作是区域合作中的重要支撑,经济纽带拉得越紧,凝聚力越强,人文合作是上合组织的根基。三大支柱缺一不可,这也是上合组织合作的成功经验。
刘华芹:上合组织成立以来,中国和上合组织成员国间经济合作发展非常迅速,势头良好。在上合组织成立之初,中国与该组织成员国的贸易额只有121亿美元,2017年时已达2176亿美元。从2013年到2017年,中国自各成员国的进口贸易总额超过3000亿美元。
目前,中国是俄罗斯、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巴基斯坦和印度的第一大贸易伙伴,是哈萨克斯坦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和塔吉克斯坦的第三大贸易伙伴。2017年,中国与上合组织成员国间贸易额的增速为18.4%,已经超过同年中国对外贸易的平均增速,因此中国和成员国间经贸合作的增长潜力很大。
经过多年发展,上合组织的区域经济合作已经进入一个新阶段,从此前以能源矿产资源合作为主拓展到全方位合作,合作逐渐深化。目前合作由货物贸易拓展到服务贸易,包括跨境运输、旅游、医疗、教育等。除了贸易外,还延展到投资领域,除了传统的能源矿产资源,在共建“一带一路”带动下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和产能合作成为投资的新方向。
《中国经济周刊》:上合组织经济合作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刘华芹:目前,上合组织区域经济合作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各国经济发展水平差异较大。8个成员国中,2017年人均GDP较高的国家超过8000美元,低收入国家人均GDP只有800美元,前后相差10倍。发展水平的差异导致各国的利益诉求不同,因此在区域经济合作方向上有时难以达成一致一件。如关于建立上合组织自由贸易区问题各国便持不同意见。目前上合组织的个别国家还不是世贸组织成员,对世贸组织所倡导的自由贸易理念和规则不甚了解,接受自由贸易区概念存在一定困难。
鉴于扩员后上合组织面临新的发展形势,也存在新挑战,未来推动区域经济合作应采取创新的合作形式,可以将双边、诸边及区域合作有机结合,既有双边合作,也有几国之间的合作,还可以是区域整体的合,形成多层级合作架构。
《中国经济周刊》:您认为《关于贸易便利化的联合声明》对于推动区域经济合作有着怎样的意义?
刘华芹:此次青岛峰会发布的《关于贸易便利化的联合声明》指出了未来区域经济合作的重要方向,即贸易便利化,目前各国在这个领域达成了共识。就整体而言,上合组织成员国在贸易便利化方面还存在较多障碍,比如通关成本较高、检验检疫标准不能相互认证、跨境运输费用较高等等,由此造成跨境贸易成本比较高,高出全球平均水平2-3倍,由此加大了区域贸易与投资成本,不利于扩大区域贸易与投资规模。
各国通过采取贸易便利化措施,例如简化海关程序,简化文件,实行一窗口制和电子报关,在质检方面实行相互认证认可,落实多边公路运输便利化协定等等,这些措施将有利于降低贸易成本,扩大贸易规模。因此推动贸易便利化会对区域经济合作起到助推作用,可以为区域经济合作提供重要制度性保障。
《中国经济周刊》:在青岛建设中國—上海合作组织地方经贸合作示范区将在未来的经济合作中发挥什么作用?
刘华芹:首先,这个地方合作平台是中国向上合组织成员国展示的一种推进区域经济合作的创新模式,希望各国能够发挥自身的创新力,在上合组织框架内创新更多合作形式。中国建设园区的经验比较成熟,因此这种形式对其他国家有一定的示范效应。其次,未来上合组织发展面临拓宽合作领域的新任务,而地方合作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向,通过这些平台可为各国在地方之间建立直接经济联系,促进相互开展直接投资和贸易,增加贸易与投资的新渠道,这些新平台将使区域合作进一步深化,形成多层级的合作主体。
《中国经济周刊》:您如何看待“一带一路”与上合组织间的关系?
刘华芹:“一带一路”给上合组织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上合组织也是“一带一路”建设的一个非常重要平台,原因在于:
上合组织成员国、观察员国和对话伙伴国总计18个国家,基本都位于“一带一路”上。此外,“一带一路”倡议包含的“六廊六路多国多港”框架中,“六廊”里的4条经济走廊——中蒙俄经济走廊、中国中亚西亚经济走廊、印中缅经济走廊和新亚欧大陆桥均途径上合组织所在区域,两者契合点非常多。
此外,上合组织历经17年发展,积累了一些经验,对未来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比如,上合组织的合作立足于以区域性网络性建设项目,“一带一路”互联互通也强调网络建设;上合组织在合作过程中创建了银联体这种银行合作模式,我国在其他区域也在推行银联体模式;在融资方面,以资源换贷款助力基础设施建设,这种融资模式对“一带一路”建设,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解决融资难问题也提供了一种范式。
上合组织成员国以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为主,而且各国发展水平差异很大,建设“一带一路”也面临类似的情况。上合组织就像一块试验田,已经营了17年,17年的经验以及所存在的问题对于未来推动“一带一路”建设都具有很强的借鉴意义。
《中国经济周刊》:您认为中西部省份在上合组织经济合作中将获得哪些机遇?
刘华芹:上合组织成员国间的经贸合作为我国中西部省区扩大对外开放提供了新空间。
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东部省去对外开放取得巨大成就,在此基础上如何进一步扩大中西部省区的对外开放,从而实构建全方位对外开放新格局是我们面临的新任务。
从这个意义上讲,“一带一路”建设、上合组织区域经济合作有助于我国实现全方位的开放,即东西并重、陆海联动。我国的中西部省份在地理上与上合组织成员国较为接近,新疆、甘肃等省份在扩大向西开放方面具有独特的地理区位优势。共建“一带一路”以及扩大上合组织区域经济合作给中西部省区提供了一个新机遇,各省在向西开放过程中会拓展自身的合作空间,为未来经济发展培育新增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