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秦:幻梦泡影30年 最是“狼”一低头的温柔

2018-06-21 02:33何可人
北广人物 2018年11期
关键词:长发演唱会导师

何可人

他曾是游荡在台北街头的叛逆少年,是歌坛桀骜的狼王,是恋爱里不羁的浪子,但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往,现在的齐秦,正努力扮演着好丈夫、好父亲、好弟弟的角色。

“总有一天你也要凋零。”这是刚出道时,综一唱片总经理跟他讲过的话,“永远不要忘记,你是齐秦,不是什么万世巨星。”年过半百,譬如大梦初醒。但他的梦,又比别人更多了一分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他清楚地知道,什么来过,什么又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他“不想当‘狼已经很久了”

在某个著名的音乐选秀节目里,齐秦经常会先于其他导师拍下座位前的按钮、转身。可台上那些年轻人,对他投桃报李的并不多。没有几个参赛选手,愿意选他做导师。和那些大鸣大放、金句频出的导师相比,齐秦明显玩不太转当下综艺的笑点。有人统计过,某一期节目里,他为选手转身22次,结果被拒了17次。其实,这个看上去好脾气的中年大叔,曾经在华语乐坛上,可是—个神一样的存在。

转眼,21世纪第二个10年都要过完了。57岁的齐秦也老了,一头长发早已剪短、烫直,被李宗盛称为“镶着金边的嗓子”也已不再醇亮……导师败给学员,一些人痛惜齐秦廉颇老矣,另一些人则责怪他不爱惜羽毛。失败的那一刻,视频网站上飞满了弹幕:“齐秦是和崔健同时代的音乐领袖,成名远早于另两位推荐人——刘欢、林忆莲,他干吗要自贬身份参加竞技?”因为在人们的想象中,一匹桀骜的狼,就算爪牙不再锋利,还是应该待在荒野中,绝不认输。就算老去,也应该保持高贵的孤独。但是在齐秦看来,“狼的凶猛都是用在生存和防卫上,只有人,才会因为一点不必要的欲望而凶猛”。“很多人替我打抱不平,说你应该坐在台下当裁判。其实我觉得那样更无聊,我做裁判又不能表现,没有效果。”这种包容感,其实早在他32岁时,就有所感悟了。前半生孤绝太久,他想走出来,希望和人建立朴素的情感联系,为别人做一些哪怕只是端茶倒水之类的单纯动作。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世界里,他的处世哲学却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也是在那一年,他就悄悄地对世界说出了“我不想当‘狼已经很久了”。

逃离孤独,向往温暖,这样的情感选择是源于童年境遇

齐秦的父亲齐济是黑龙江人,年轻时和同省的满族姑娘成了亲,1949年,一家人定居台湾。夫妻俩先后生下3个孩子。

齐济的名字源自于一条古老河流济水。它的源头在陕西,一路向东,独流入海。齐济就用济水流经的省份给孩子们命了名。老大为“鲁”,老二为“豫”,老幺为“秦”,三省从东向西,既彼此依傍,又相互独立。“小的时候其实我是比较孤单的。”齐秦说。到台湾后,父亲在外面有了另一段感情,母亲则流连在麻将桌前。与大哥年纪相差太大,多半玩不到一块儿,姐姐开朗,爱交朋友,他性格内向,虽然年纪相近,却也无法玩在一起。那时,齐秦回到家,常没人管饭,只能去外面的摊上买吃食,偶尔还要给打麻将的母亲、叔叔、阿姨张罗宵夜。长大之后,他一直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因为小时候的经验告诉他,在外面吃饭不好,只有在家吃饭,才有家的感觉。一个人住后,齐秦练出了一身好厨艺。和王祖贤在一起时,在厨房忙碌的人总是他。加上他很会做家务,王祖贤私底下常喊他为“妈”。谁能想到,这个外表狂放酷烈的男歌星,在家会甘愿守在厨房——这不过是当年那个孤单少年,想要一份家的温暖和安心。现在,出现在屏幕中的齐秦音域不断下降,音色越发疲惫沙哑。“人终将会老去,再年轻的偶像也会老。”在这个充斥着完美偶像的歌坛,齐秦是最不完美的那个人。他混过黑社会,进过感化院,有过丑陋的感情纠纷……长发是齐秦被学校开除后,开始留的。那个年代,男生留长发被视为离经叛道之举。他的头发一度留到了腰际,野得很。他喜欢去西门町展示自己的长发和喇叭裤。街头想泡马子的阿飞经常被他这身装扮所迷惑,在背后搭讪:“小姐。”想抓不良少年的警察,也会远远地指着他大嘁:“不要跑!”少年的齐秦以此为乐,警察喊得越大声,他就跑得越陕……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在将近3年的时间里,人们在齐秦的歌声里听到各种狼的形象。它们与当时嗓音嘹亮、长发不羁的齐秦完美融合。北方的苍凉大地、荒野中独狼的孤独与坚毅,台湾民众对这样的画面有种难以言喻的向往。这种向往,让齐秦这匹“来自北方的狼”迅速地成为了一代红歌星,《狼的专辑》在台湾一口气卖了四五十万张。“狼”时代就此开启,“孤独的狼”成为了很多人对齐秦永远的想象。

1990年,这匹狼带着对北方的想象,来到了北方。说到这段经历,齐秦一连用了3个非常—一非常好,非常古老,非常传奇。北京当时还没有多少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有的是数不清的胡同。胡同里,教授夫人、搖滚青年、文青和诗人、老炮儿和小混混比邻而居,野生而蓬勃,光圈辐离又刺激迷人。齐秦遇见了这样的北京,北京也等到了正在找寻北方的齐秦。冬天里,他和崔健、栾树等刚认识的一些大陆的摇滚人一起喝酒。一水儿的军大衣,他对这种军大衣的认识是‘非常好,就像被子一样”。1991年,齐秦带着最好的音乐团队,给这座城市回报了3场《北京狂飙演唱会》,这是华语摇滚乐史上最好的演唱会之一,开了港台歌星赴京开演唱会的先河。那是齐秦人生中无数演唱会的巅峰:有热情,有期待,有愤怒,有肆意,有最棒的嗓音状态,有第一代虹乐队的完美配合,有思想性,也有流行度。

现在他正在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和好弟弟的角色

当年,齐秦是最红的歌手,牢牢占据着排行榜第一名,但后来就慢慢有其他歌手进来,掉到了第三名,再过几年,连前十名都进不了。“当时,总觉得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心里很不平衡。”但最终,他还是接受这一切,因为没有什么是不变的。“音乐可以穿越轮回,而时间不能”。

30年的光阴磨灭了他的暴戾,这真是最残酷的温柔。现在的家庭让他得到满足和安全感。每天早上,他的例行功课,是准时起来送两个孩子去读书,课后陪他们玩。他说,“我要做个引导型的爸爸”。前几年,父亲忽然去世,齐秦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三个儿女遵循父亲的遗愿,没有通知任何人,把他的骨灰撒在垦丁的—个有阳光的山坡上。父亲去世后,齐秦保留了父亲的藏书,这些书现在在他台北内湖的家里。他的卧房里四面都是书架,一张大床被围在中间,“那都是我爸爸最喜欢的,他就是喜欢念书。这些比较具象的东西是他留给我的,跟我放在一起,我觉得好像就是我跟他比较近。”他说。睡在这里,齐秦会想到和父亲紧张对峙的叛逆年代。中学时,因担心被爸爸教训,他常常夜不归宿,在外面打工、泡妞、游荡,一个月不回家,这在同龄孩子眼里是很酷的事。为了维持这种来之不易的英雄形象,他不得不表现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十分孤独。在前半生,他以狼的姿态,一直在和这样的孤独作战。

新歌《鼓声若响》的MV里,齐秦站在无人弹奏的乐器旁,唱着“我改变了习惯,静静地省略了孤单”。背后是鼓手阿昌在演唱会上放肆演奏的身影。孤单也好,荣光也罢,都是过去的流水。现在的齐秦正在努力地扮演好丈夫、好父亲、好弟弟的角色。但总有一些瞬间,那股少年时就生发的情绪,会冷不防跳出来。眼前已经57岁的他,两鬓灰白,正低着头,在新专辑灰色封面上,给歌迷写下一句话:孤单,还是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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