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爱中
应该像石榴一样永恒而不简单,
亘古不变的椭圆里,挣扎与拯救
始终锲而不舍地纠缠,潮汐故旧,
还是最终炸裂于田间地头。死去,
或者依然活着,都如夜归的尘埃。
三年前的一个午后,听到秋风切割石榴,
收获的血液渗透到每一个纹路,然后
静静地等待绚烂的来临,还有不可避免
的朽腐。坠落一定会让喜鹊惊讶,还有
祖母小脚踢踏出的,让云彩刻骨的影子。
秋风忘记收割的地方,会有雪
心虚地掩埋,因为,改变不了什么。
老 屋
老屋的春秋影像,映现在这片秋风中,
碎瓦的丁零让秋叶鲜活,死亡也会有回聲。
无法悲壮,能触摸到的,只是泥土消融一切
的感伤。或者只能是沉默,才能柔和
或者人,或者事,或者各种无法摆脱的情绪,
铸造出的秋意。
疏影婆娑,在一条枯黄而又坚硬的线索里,
逶迤的蛇在跳舞,吞食百年前的茁壮与激情,
并缠绕住成长在灰尘里的阳光与月色,
在嬉笑中与凄然相遇,坍塌在起始的归途里。
覆盖并腐烂的,在洞察命运,以舞台的形式
支撑并演绎不为所动的情节,结果在琐碎里
零落。无论豪言壮语、蚊虫窃喜,还是洪水
问候天际,都会在秋天里,以收获的名义
想象冬天在肌骨里萌发的契机。
大雪中的一把椅子
去想念秋天枯叶流落的温热,在雪花
温柔的拥抱中,映现几滴泪珠。然后
晶莹剔透的叹息,就会如冬天坠落的月亮
发白,之后遍地都是清晰
也会去追忆瓢泼大雨撕扯的情绪,在青春烧灼的
树叶上,让任性和决绝钩织无法梳理的感伤
在必然离开的窄门里,到处都是椅子宽宥的打量
只有沉默一直存在,故而执意见证一切
圆缺中的白桦林在丰腴的雪堆里,与脚下的
零落荒草相对无言,在清醒的告别中琢磨
繁花盛开时的月光,还有早已冰封的夏虫
熬过冷寂,再次盛开的,不会是同一株荒草
那过去的,即将过去的,还有将来的,都会
在大雪纷飞的召唤中,让一把椅子安静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