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个浑身软肋的男人

文/木犀

是的，有了女儿，我就有了软肋，长出了另外一副刚柔并济的骨骼。小区里凳子上的钉子冒了出来，我一分钟都不等地回家拿工具，因为女儿和她的小伙伴们天天在那里玩，我必须保证他们不被伤到。而在有女儿之前，家里的水龙头坏了，都是妻子打电话找人维修的。

单位例行体检的报告被女儿发现了，小小的人儿对着“脂肪肝”3个字哭了很久，打电话给我：“爸爸，琪琪不要你死。爸爸，你不要死。”于是，我下班后推掉一切应酬，步行回家，粗茶淡饭，给自己制订了严苛的健身计划，风雨无阻地执行——我不仅不要做一个英年早逝的父亲，而且要做一个拥有八块腹肌的健美型父亲。

那天，我们一家在岳父岳母家吃完饭，一起散步。女儿高高地坐在我的肩膀上，突然发问：“妈妈，在你小时候，姥爷也这样背着你吗？”我人生中第一次懂得：妻子也是人家的女儿。如果我希望我的女儿将来被另外一个男人温柔以待，那么，我的妻子首先得被我如此宠爱。

于是，我开始了解到，原来家里的地板每天是要拖两遍的，马桶是每天都要刷的，女儿的衣服是需要手洗的，床单和被罩每个星期都要换洗，晚饭吃什么比填财务报表还难……曾经，人家一个好好的公主，活活让我给过成了保姆。现在，因为爱女儿，我主动要求成为一个宜内宜外的好丈夫。

“每次走路，爸爸总是走在左边，用右手轻轻地护着妈妈。每次从超市回来，爸爸总是一只手提着重重的购物袋，一只手牵着妈妈。每一年，都有那么一个星期，他们会把我放在姥姥家，去过纯粹的二人世界。每次妈妈过生日，爸爸送的礼物都能让妈妈掉眼泪。我好羡慕妈妈啊，我好想以后也嫁给一个像爸爸那样的老公啊。”这是女儿三年级时的作文《我的爸爸》中的一段。我心甚慰，嘴角微扬。

我隐隐希望，在爱情与幸福这件事上，女儿不仅要有基本的鉴别能力，更要有很高的鉴赏能力。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最实用也最有心机的“富养”。

一日，一个女孩从我眼前经过，几个老男人恶趣味地由内而外地点评：容貌、三围……而我，那些曾经自以为高明的“幽默”再也没出过口。“脑补”着倘若有一天，女儿也被这样一群人评头论足，便瞬间愤怒，果断割舍了这份友谊。

有了女儿，是我思维趣味上的一场洗礼。

又一日，在早晨高峰期的地铁上，我看到了那只伸向一名女孩的咸猪手，我伸出了援手，成了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英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英雄，我能轻易将任何一个女孩换算成“假如她是我的女儿琪琪”。这种换算令我没法对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袖手旁观。

上辈子，琪琪是不是我的情人，我不知道。但这辈子，她是我的学校，经过了她，我才彻底地拿到了男人的毕业证与学位证。

如果是从前，问我的理想，我会说“香车、美女、大别墅”。可现在，我希望市容整洁、社会安定、世界和平、人心向善……我更希望，每个男人都能够有机会成为一个女孩或几个女孩的父亲。因为一个父亲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而有了一个又一个父亲的“富爱”，这世界必定是美好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