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薇曼
作者有话说:我的作者好友们相继养起了猫,大家每天的日常任务不是写文,而是在群里上传猫咪的照片或视频,讨论猫做的蠢事,往往是猫主人不断嫌弃猫咪,而没养猫的不断夸赞猫咪好可爱。终于某天,一位沉默的作者发言了:你们这样晒猫,和朋友圈里晒娃的人有区别吗?好吧,谁让猫这种生物如此可爱呢!
01.她打数学老师小报告的事,洛弋显然是支持的
新一轮月考的排名公布后,安弥夏失去了希望。
他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极爱拖堂。放眼课表,周一至周四上午最后的课清一色的数学。每当下课铃响,拿着马克笔在白板前热情洋溢地上蹿下跳写着解题步骤的数学老师便慷慨激昂地大手一挥:“我们再讲五分钟!”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自習课,安弥夏往校长意见箱匿名投递了一张字条。很快,数学老师出台新规定,月考前十名的同学可以准时去吃饭。
接连两次月考,安弥夏的总成绩都排在班级倒数十名。每天中午,她都只能目送她的同桌,年级第一的洛弋悠然地走向学生餐厅。
离放学还有十分钟,安弥夏将饭卡推到洛弋面前,在草稿纸写下一句话给他看: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随便点,你能不能顺带帮我买一份限量供应的双扒套餐呢?
她说得大方,卡里的余额除去买双扒套餐,最多只能点一个荤菜或者两个素菜,明显是想坑少年一把。
洛弋果断摇头。
眼看香喷喷的猪扒和牛扒要长着翅膀飞走了,安弥夏飞快地写道:一次都不行?别忘了,是谁为你们争取到先吃饭的权利,你难道不感谢那个人?
有一次她抱怨数学老师拖堂,洛弋告诉她,如果把拖堂的事匿名投稿到校长意见箱,校长应该会出面提醒数学老师。
当晚,她假装学习到很晚才离开教室,将建议信塞进意见箱。塞完信,她发现去而复返的洛弋正站在楼梯口。
安弥夏捏了一把汗,少年却朝她竖起拇指,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她打数学老师小报告的事,洛弋显然是支持的,没想到他这么小气。
洛弋提笔写道:有一次就有两次,你平时没少偷吃我的零食,算是抵消了。
少年人缘好,大家吃零食都会分给他。他从来不吃,随手塞进抽屉,她只是好心帮他“清理”库存。
小气鬼。安弥夏抬手,用手肘撞了他一把,少年的笔尖“刺啦”划破纸张。
洛弋坐在她的右边,他是左撇子,而安弥夏习惯用右手,两人同时抬手写字或拿东西,总会撞到彼此的手肘。之前穿夏装校服时,她发现少年的手肘被自己撞得青紫,于是每次写字都会考虑到他,缩着手慢慢写。
被她故意连撞几下的洛弋缴械投降,把草稿本递给她: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帮你买饭。
安弥夏犹豫间,下课铃响起。饥饿战胜了理智,她抓住饭卡塞到少年手里——
“成交!”
02.没想到洛弋这种看似弱不禁风的美少年,还有如此热血的一面
安弥夏到达学生餐厅,临窗而坐的少年在朝她招手。
他沐浴在日光下,瞳孔似琥珀通透,乌黑的短发折射出耀眼的光晕,宛若沙滩上一枚剔透的宝石,笑容恍若天使——
“安弥夏,你的饭在这里。”这句话真是动听如天籁。
他的餐盘里空空如也,应该是吃完饭了。
少女假惺惺地问:“你吃什么?我卡上的钱还够吧,这周还没去充值。”
“不够,我也是双扒套餐。”少年接着说道,“阿姨说饭卡里的钱扣成负数也没关系,充值时会自动补上。”
安弥夏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操作。上次她买一个包子,卡上只差五分钱,阿姨可是让她先去充钱再买的。
见他面前还有满满的一碗汤,她一把抓起汤碗:“这汤好像很好喝,是买给我的吗?”
不等他回答,她一仰脖,“咕咚咕咚”把汤喝完了。
平时经常偷吃洛弋的零食,安弥夏丝毫没跟他客气。洛弋不动声色地等她喝完,才幽幽地说道:“那碗汤我喝过。”
说完,他端起餐盘,潇洒地退场。
安弥夏望着空空如也的碗,感觉脸上有火苗蔓延而过,他怎么不早说?
或许是汤太补,她整个午睡脸颊都很烫。午休来到教室,见到洛弋后,她感觉脸更烫了。
少年倒是镇定如常,交给安弥夏一个袋子。
“好吃的吗?”她欢喜地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件球衣,还带着淡淡的皂香。
“周五我要参加球赛,对决(三)班,你帮我把球衣缝好,这是我帮你买饭的交换条件。”
洛弋真相信她会信守承诺,她本来打算吃完饭就翻脸不认账的。不过,缝球衣难度不高,她随手帮他缝了算了。
她收好球衣,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的球衣是上周跟人单挑被撕烂的那件?”
当时她到达篮球场,洛弋正跟一位男生单挑,引来女生们尖叫连连。
据说他们的对决是为了一位女生,没想到洛弋这种看似弱不禁风的美少年,还有如此热血的一面。
洛弋点头,又善意地提醒道:“安弥夏,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老在球场用饥渴的眼神盯着打球的男生们?他们都说你……”
安弥夏最讨厌别人说话吊胃口,见他欲言又止,连忙追问:“说什么?”
“说你是个喜欢肌肉猛男的色女。”
他当时在球场练球,听到她被人这么说,随口反驳了几句。怎知那人因此找他单挑,他便应了战。男生惨败以后,撒泼扯烂了他的球服。
当然,这些事他不会告诉她。否则,她多半要飘飘然地问:“哈哈,你是不是暗恋我?”
安弥夏正要辩解,地理老师夹着教科书进了门。她连忙在草稿本上“唰唰” 写道:我才不是喜欢肌肉猛男,我是在找人。
见少年画了个“?”,她又继续写道:前阵子我在泳池里抽筋溺水,有人把我救上岸,等我醒过来,他却不见了。
那人左边胸口有个心形胎记,还戴着蓝色护腕,她觉得在球场应该能找到他,才天天跑去球场蹲点的。
不然,谁有兴致看一群猩猩般粗鲁的臭男生抢球,汗臭味都快把她熏晕了好不好。
03.洛弋天天对着自己倾国倾城的脸,当然看谁都丑
下课后,洛弋突然问安弥夏:“找到他,你打算做什么?”
如果说她对素未谋面的恩人心动了,那她的少女情怀大概要被洛弋嗤之以鼻。
更何况,那个人是谁,她心里早有头绪,只是不知从何问起。
于是,安弥夏编了个借口:“我想问他有没有给我做人工呼吸,这关乎我的初吻。”
洛弋瞠目结舌,手里的笔“啪”地掉到桌上:“你大可不必担心,以你的长相,那人是下不去手的。”
安弥夏从来没被人说过丑,这话让她耿耿于怀。她来到洗手间,镜子里映出她的模样。及肩的长发,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右脸颊有小酒窝……她明明这么可爱。
洛弋天天对着自己倾国倾城的脸,当然看谁都丑,她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晚自习时,安弥夏把补好的球衣交给洛弋。
她牺牲晚饭后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幸福时光,手指被针扎了七个洞,才终于把球服补好。针脚七扭八歪像心电图,她就给他绣了只可爱的小狮子当赔罪。
然而,洛弋打开一看,立刻嫌弃地说道:“安弥夏,你在我的球衣上绣了只蜈蚣?”
“那是狮子王,多可爱,多符合你的形象啊。”
洛弋不禁打量她乱糟糟的头发:“我跟你,谁比较像狮子?”
“当然是你了。”说着,少女在草稿纸上画了只可爱的小狮子,“狮子王的头像太阳,而你,是大家的太阳。”
少年看着她的画,沉吟片刻后评价道:“安弥夏,如果你缝衣服有画画百分之一的功力,就绝对不至于把狮子缝成蜈蚣。”
画画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长处。安弥夏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撕下草稿纸上的小狮子递给他:“拿着吧,若是十年后我成为举世闻名的画家,这张画肯定值大钱。到时候我请你当我的助理,天天帮我削铅笔。”
洛弋早已习惯她的浮夸,他配合她的演技,将草稿纸收进抽屉里。
“谢谢安大师赐画。”
周五放学后,洛弋来到球场,发现啦啦队里并没有安弥夏的身影。
她果真没有来。昨晚他问安弥夏来不来看他打球,少女对着数学题抓耳挠腮,随口答道:“明天是周五,放学后我没空,你加油。”
以往他代表班级打球赛时,安弥夏呐喊的声音比谁都响亮。今天,球场边少了她嘹亮的嗓音,他忽然有些失落。
她现在在哪里,又在做着什么呢?
04.懦弱的他明明想要逃跑,她却又毫无顾忌地奔向他
周六一大早,洛弋接到母亲的电话,让他到C大给自己送一份资料。
校庆在即,C大学生活动中心热闹非凡。少年经过走廊,一队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搬着纸糊的道具“咚咚咚”地迎面冲过来。尘土飛扬,他躲进一旁开着门的活动室。
他回头,想跟活动室里的人打声招呼,却意外地发现有熟面孔在。
安弥夏站在一面墙大小的巨幅画布前,一手执刷子,另一手提着颜料桶,畅快地画着画。她画的是一幅建造于星空里的游乐场,刷子犹如附着有魔法,所到之处,咖啡杯里的兔子、坐碰碰车的猫,栩栩如生,仿佛童话世界的入口敞开于眼前。
陌生的地方,让熟悉的她也变得遥远起来。
“安弥夏,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闻言回头,她将乱糟糟的长发高高地绑起,露出一段纤细如天鹅的后颈,耳朵小巧如贝壳,白色裙子上染着色彩斑斓的颜料,仿佛春天绽放。
她仰头,骄傲地对他说道:“我在画画。你呢,怎么在这里?”
洛弋望着颜料尚未干透的巨幅画卷,忽然说不出话。他从不知道,她有如此惊人的才能。
他自以为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可事实上却是对她一无所知。
安弥夏画完收尾的几笔,放下刷子,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响。她从早上开始就忙活着画画,早已饥肠辘辘。
四目相对,少年“扑哧”一笑:“我去给你买肉包子,你等等。”
“我想吃蛋糕,还有奶茶。”
“得寸进尺,取消你吃肉包的资格,给你买菜包。”
你还是你,将我们距离拉远的,不过是我无意识间的自卑罢了。
洛弋跑了一趟超市,买来安弥夏要的蛋糕和热奶茶。
他还没走进美术社的活动室,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笑声。
透过如画框的玻璃窗,他看到安弥夏在跟一位高大的青年说着什么。那画面极其美好,容不得其他人打扰。
“你回来了?”
注意到洛弋的视线,安弥夏的两眼闪闪发亮。她奔向他,再接过他手里提的食物。
跟安弥夏说话的青年是纪衍,洛弋认得他,母亲的得意门生,美术系的才子。他们聊了几句,洛弋才知道纪衍是安弥夏从小一起玩大的邻居。纪衍打算在校庆时开一场美术展览,所以让安弥夏来帮忙。
聊过一会儿,洛弋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我也要走。”
安弥夏朝他招手,一把抓起放在旁边的包包,“噔噔噔”地跑向他。
懦弱的他明明想要逃跑,她却又毫无顾忌地奔向他,让他该如何放弃她呢?
05.他一瞬间竟以为她猜到他的心思,他真是高估她了
洛弋到车棚推车。路上,安弥夏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纪衍的事。看到洛弋的自行车,她兴奋地跳到后座上。
少年瞄了一眼瘪下去的轮胎:“安弥夏,体检时你的体重是多少?”
“嘿嘿,你猜?”
他叹气,纵身上车。
洛弋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身后的少女不停地吸着鼻涕:“你能不能骑慢一点,我冷。”
他停车,回头打量她身上那套沾满颜料,好看却不保暖的衣服。为了来见心上人,她还真是努力,这几天有今年最强的冷空气。
他解下围巾,胡乱绕到她的脖子上、脸上,又翻身上车。
少女将被他缠到脸上的围巾拽下来系好,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你啊。”
接下来,他明显骑得慢了很多,风掠过耳畔,安弥夏甚至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声。
“洛弋,你的心情好像很不好,是不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少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因为我把好吃的全部吃完了,没有留给你,你很生气?”
他一瞬间竟以为她猜到他的心思,他真是高估她了。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说你纪衍哥哥的事,我对他没兴趣。”
“我看你们聊得那么开心,还以为你是他的粉丝呢,原来不是啊。”
他跟纪衍说话,不过是旁敲侧击地打听跟她有关的情报。毕竟有些问题,对着她本人,他难以启齿。
经过绿洲小学门外,他忽然停车,指着靠门边的花圃说道:“那边的满天星是我们一年级(一)班种的,你还记得不?我们一年级时同班。”
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他故作镇定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当然记得。”
“之前大家聊到在哪所小学读书,你什么都没有说,我还以为……你忘了。”
安弥夏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你放心,我不会到处说你的黑历史的。”
洛弋一头雾水:“什么黑历史?”
“当时你一直在瞪着我,难道不是在警告我不要胡说八道?放心,我只要有零食就能收买,不会到处宣传你是个爱哭鬼的事,破坏你的完美形象。”
洛弋无言以对。他还以为她早就把自己给忘了,当时不停地看她,是希望她能想起自己。没想到她却是顾虑他的感受而保持缄默。
他反应过来,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不禁笑出声,让安弥夏一头雾水。
他翻身上车:“走吧。”
06.记住一个人,跟记忆力好坏无关
課间休息,洛弋问安弥夏中午要不要帮她买饭。
她满口答应,又心有余悸地问:“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我帮忙?无论是扫地还是打水,我在所不辞,你尽管吩咐。”
确实,他突然示好,若不找个理由,未免太可疑。少年想了想:“你帮我把课堂笔记抄到笔记本上吧。”
下半学期所剩无几,语文老师突然提出要检查大家的笔记本。这几天,没做笔记的同学四处奔走在借笔记抄。
她有些诧异:“你没做笔记?”
翻开他的教科书,安弥夏发现他把老师讲过的知识点都记在书上,条理清楚,简直可以拿来当范本。但是,总不能把教科书当笔记本上交给老师吧。
少年挑眉:“我看一遍就能记住,不需要做笔记。”
每天背文言文背得声嘶力竭还老是记不住的少女羡慕地说道:“你记忆力真好,难怪小时候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记住一个人,跟记忆力好坏无关。”少年停顿了一下,“真正在意你的人,或许没有多少机会了解你,但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一定都会认真听,记得比你还清楚。”
说这话的少年比平时要温柔许多,甚至透出一丝伤感,宛若天亮前即将隐去身影的月亮。
课堂笔记上交后,语文老师表扬了洛弋的笔记,让大家都向他学习。
安弥夏在台下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笔记是她抄的,只是挂着洛弋的名字,老师难道没有发现有两份字迹一模一样的笔记吗?
下课后,大家都围过来向洛弋借笔记。等人散开后,她趴在桌上闷闷不乐。
“明明是同一个人的字迹,老师为什么只夸你呢?”
洛弋沉吟片刻,忽然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模仿语文老师的语气说道:“安同学的笔记做得非常好,请大家向她学习。”他笑道,“现在你被表扬了,开心吗?”
少女的脸颊滚烫,小声说道:“又不是真的被老师表扬,开心什么啊。”
“你会画画,写字又好看,这两点已经很优秀了。”
少年的声音像轻风掠过耳边,他给予的肯定,让安弥夏的失落一扫而空。
07.我又一次被你所拯救
放学后,安弥夏留下来补英语听写。当她走出校门时,意外地发现了洛弋的身影。洛弋是住校生,而她走读,很少在校门口碰见他。
少年跟高大魁梧的中年人在说着什么,他微微低头,中年人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条件反射地后退。
安弥夏快步上前,提高音量喊道:“洛弋,你怎么在这儿?英语老师找你,快走吧。”
靠近以后,安弥夏才发现他的眼圈有点发红,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无助的表情。
中年男子交代了洛弋几句后就离开了。
洛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谢谢你来叫我。”
“我骗你的,英语老师没有叫你……”怕伤及他的自尊,她赶紧换了个话题,“刚才那人是谁?”
她真是个笨蛋,这个问题简直正中洛弋的要害呀。
洛弋如实回答:“他是我爸,我从小就不太擅长跟他交流。”
安弥夏放心不下少年,跟着他往回走。他们来到沙池,洛弋撑住双杠,敏捷地一翻,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
他朝少女伸出手,眼睛微眯:“上来吧。”
安弥夏怕得要死,却还是把手伸给他,在他的指示下翻到单杠上面。她没想到,洛弋看起来蛮瘦弱,力道还真不小,轻轻松松就把她给拉上去。
坐在高处俯瞰,不仅人变得渺小,烦恼也仿佛变得微不足道。洛弋轻声说道:“你还记得以前你跟我换过运动裤的事吗?”
洛弋的父亲是个军人,对他很严格。洛弋从小喜欢钢琴,却被父亲认为不够男子汉,让他每天跟自己去公园晨跑,练拳。他太瘦小了,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父亲却仍然坚持自己对他的教育方针。
有一次学校组织踢球,他的运动裤破了,想到会被严厉的父亲责备,他哭得很伤心。
安弥夏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听他抽抽搭搭地说出原委,她一脸神秘地说道:“把你的裤子给我,我帮你把它变好。”
他把运动裤给她,安弥夏让他闭上眼,悄悄把自己的运动裤换过来给他。
晚上,母亲帮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运动裤上绣着她的名字,还以为是他拿错了裤子。
还没等他把裤子还给她,母亲就带着他告别了父亲。
他朝安弥夏露出明亮的笑容:“谢谢你刚才喊我的名字,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夸张,我又一次被你所拯救了。”
安弥夏当然记得件事。当时他哭得很伤心,她悄悄换掉裤子后,他总算破涕为笑。
我以为,无论多微小的事情,能让谁露出笑容,都有去做的意义。此刻看着你微笑的模样,我才明白,因为那个人是你,我才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让你不再悲伤。
见她沉默,洛弋忽然问:“话说,安弥夏,你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发抖,很冷吗?”
安弥夏欲哭无泪:“我……我恐高啊。”
为了陪他,她可真是豁出去了。
08.看到这样的他,她又难以下定决心离开
新学期到来,教室里的同学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寒假去哪里玩。
安弥夏姗姗来迟,洛弋问她:“新学期第一天就迟到,你的生物钟还没调过来?”
“我昨天才刚回来。”少女神采飞扬地笑着,拉了拉椅子,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洛弋,你觉得我该不该去美术班?纪衍把我的画给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看了,老师让我考虑一下。”
听她提到纪衍的名字,洛弋感觉心里仿佛有细微的电流通过。她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我没法帮你决定去留,但如果你问我的真实想法……”他的喉结滚动,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希望你留下来。”
他凝视着她,流光溢彩的双眸,恰似从壮丽风景里截取的特写,让人怦然心动。
安弥夏清楚,以她的成绩,在普通班不可能名列前茅,但是去美术班,她就能发挥出自己的长处。她也想变得像洛弋一样优秀,为此,她绝不能驻足不前。
考虑自己的未来,她只会感到迷茫;考虑和他有关的未来,她便拥有前所未有的勇气。
可是,看到这样的他,她又难以下定决心离开。
安弥夏跟洛弋讲起寒假跟纪衍去参加美术集训的见闻。讲着讲着,她从包里翻出一样东西递给他:“我在集训地烧陶瓷时做的,送你。”
他的生日快到了,她想了一整个寒假都没想到要送他什么。她想起他总是被自己碰掉的笔,这才发现他似乎没有笔盒。
少年接过来,发现是一个笔筒,上面雕有熊猫和竹子,看起来非常……老气横秋。
“做得真丑,你真是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她作势要抢回去,洛弋飞快地将笔筒塞进抽屉里,然后轻拍她乱糟糟的长发,“既然你只有画画这种才能,那就好好努力吧。”
他还是决定支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那天站在画布前令人目眩的她,值得更好的舞台。
“谢谢夸奖。你要加油考Q大,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而我呢,会考上全国最好的美术大学Y大。我们一起加油吧。”
她还记得他说过要考Q大,这番相互鼓励的话语里夹杂着告别,让他有一丝难过。
他故意说出刻薄的话,是希望她因此讨厌他。但是,她却依旧朝他回以无瑕的笑。
我无法做到像你那样自信,仿佛一颗子弹,无畏而有力地奔向前方,永不回头,将我抛在身后。
09.总有一天,我还是能追上你
四月里,学校组织春游,安弥夏收到洛弋的QQ消息,问她要不要来他们班,大家都挺想念她的。
安弥夏转到美术班几个月,之前在学生餐厅遇到原来的同学,对方已然不记得她的名字了。
她笑嘻嘻地问:是他们想我,还是你想我啊?
洛弋的头像迅速变暗,她继续打字:你假装不在线也没有用。抱歉,我去不了。
果然,本该下线的洛弋回了她一句:知道了。
安弥夏当然不可能不去。到达春游目的地的林场后,她来到原来班级的活动区,想给洛弋一个惊喜。
洛弋不在,她拦住一位同學问他在哪儿,同学指向桉树林:“他好像在那边。”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树林,发现洛弋正跟班花周彤有说有笑的。他恰好回头,安弥夏猝不及防,愣了几秒,拔腿就往树林深处跑。
洛弋腿脚发力追过来,安弥夏很快就被他追上。
她哇哇大叫:“你干吗追我啊?”
“那你干吗要跑?”
“我跑是因为……怕打扰到你跟周彤你侬我侬。”其实是因为快哭了,她好久没见到他,他笑得那么灿烂,仿佛太阳,刺得她眼睛生疼。
“既然你这么善解人意,我回去继续跟周彤你侬我侬好了。”
洛弋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绿水青山里越走越远,安弥夏想抓住他,却只抓到一丝冷风。
她捂住脸,蹲了下去。选择离开的人是她,现在看到他身边有别人,她却不禁感到难过。
不知过去多久,她听见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年的叹息——
“走吧,该回去了。下次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会生气。”
安弥夏站起来乖乖认错:“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从指缝间掉落的东西,因为抓不住,才显得分外珍贵。
透过指缝看见去而复返,朝我俯下身,露出无奈笑容的你,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安弥夏跟在他后面,鼓起勇气喊他。
“洛弋,你绝对要考上Q大,我也绝对会去Y大。我们拉钩,好不好?”
少年有些诧异:“之前我就想问,为什么你不考C大,而要考Y大?”明明她心心念念的纪衍就在C大。
“废话,Y大跟Q大在同一座城市啊。”
洛弋理清思路后,心底的狂喜犹如喷泉涌出,将他淹没。很多话只听一遍很难领略含义,同一番话,她说了两遍,他才迟钝地明白过来——
她选择的,是他。
回去的路上,洛弋塞给安弥夏一样东西。
他的面容被落日映得通红,美得惊心动魄:“安弥夏,我走得比你快,你的三步是我的两步,就算你比我先出发很久,总有一天,我还是能追上你。所以,你尽管大步往前走。”
少年给她的是一只蓝色护腕。安弥夏捏紧护腕,当初在游泳池救她的人果然是他。对她而言,这应该是最好的护身符。
她心血来潮,指着边上一棵高大的苦楝树说道:“洛弋,我们来个约定吧。两年后的八月一日,我们再来这里见面好不好?”要是没有什么确切的约定作为证明,她真怕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和风吹拂,他点头:“不见不散。”
10.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彻底放下心来
努力的日子过得飞快,一睁眼一闭眼,便是朝夕,让安弥夏感到恐惧。时间的飞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宛若大海无边无际,看不见目的地的未来。孤身奋战的我们就像一叶小扁舟,不知何时会被巨浪淹没。
约定之日到来,安弥夏在树下等了一整天,洛弋都没有出现。
她独自一人回想了很多事情。美术大楼里有个很大的展厅,每个月都会选出学生们的优秀作品进行展览,安弥夏的作品几乎每个月都会当选。
不止她,洛弋的名字也总是在公告栏张贴的排名榜前列。他们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都很努力。
偶尔在校内遇到,他们也只是打声招呼,绝口不提那天的约定。她以为,一切就像盛大焰火绽放前的夜晚,总是寂静无比。
日薄西山,安弥夏揉揉发热的眼圈,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走到拐弯处,夕阳跳进眼里,有一道镀着落日余晖的身影进入视线里。有眼泪滚落,大概是阳光太耀眼的缘故。
花树下的少年与她四目相对,落花纷纷入怀,风里传来他久违的声息——
“安弥夏,你终于来了。”
“什么叫终于来了,我等了你一整天,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洛弋听完,思忖片刻,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安弥夏,你别告诉我你走错地方了,害我傻等一整天啊。这棵树是你选的,你怎么能不记得它长啥样?”
少女连忙假装四处看风景:“哈哈哈——话说附近怎么这么多长得相像的树呀。”
“不许岔开话题!”
“嘿嘿,你不也等了一天。明明想见我想得不得了,你还生什么气呀。”能夠厚颜无耻地说笑,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彻底放下心来。
太阳即将下山,又一天如翻页般飞快逝去。这一刻,我不再惧怕时间的流逝。因为我知道,明天,以及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有你在。
我因为你,对未来的每一天都充满期待。
编辑/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