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艺
摘要:《那年花开月正圆》讲述了江湖卖艺丫头周莹一步步成长为陕西女首富的传奇故事。本剧获得了收视口碑的一致好评,究其原因在于本剧不仅立足于女性视角、体察女性内心转变,而且还塑造出周莹这个富有反叛精神的角色,女性通过自己的才能和顽强的意志在乱世中生存并守护着家人,这种传奇性的人物和事迹确实能带给观者心灵上的震撼。剧中周莹用敢于挑战世俗偏见的反叛精神摆脱“被看”的命运,实现了自我意识的觉醒,掌控了话语权,迎合了女性观众的观看心理,成为激励女性自立自强的精神榜样。
关键词:那年花开月正圆;自我意识;话语权
一、拒绝“被看”的命运
(一)“被看”的现实窘境
在影视作品及现实生活中,女性形象只是充当着构成奇观、诱发欲望观看的视觉动机,女性只是欲望的能指、欲望的客体。①而男性形象往往主导着叙事逻辑,男性的视角和行为为观众所认同。而女性几乎与行动无涉,女性角色被安置在绝对被动的位置上:作为男性行动、欲望的承担者,女性只是“被看”的客体。
在电视剧《那年花开月正圆》中,天性爱玩爱闹爱自由的周莹不论是在沈家还是吴家,都被老爷夫人们视为举止粗鲁、不守规矩的野丫头。即使在与吴聘新婚后成周莹还是依旧去学徒房听课,学徒房的人们毕恭毕敬地称她为“少奶奶”,恭喜之余自觉地与她保持距离,身份的变化让人们自觉地定义了与她的关系和她作为“少奶奶”应有的行动。在这里,人们面对的不是周莹作为独立存在的完整个体,而是她带着“少奶奶”的角色身份的“被看”客体。在剧中,婆婆几次三番地教导周莹要有“少奶奶”应有的仪态、提醒周莹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要抛头露面,赵大人也总是借机规劝周莹恪守妇道,遵守本分,吴家的两位叔叔更是时时以“吴家儿媳妇”的身份要求周莹谨遵祖宗礼。周莹的一切行动都被限制在“少奶奶”的身份之下。
在父权制社会中,女性无论是身份、性格还是外貌形象,都处于被观看的被动地位。社会通过女性同男性的关联来定义女性,她们是“妻子、母亲和主妇”,而不是具有独立社会地位和价值的人。社会对女性设立的人生标准是“女人的最大价值和承担的唯一任务是实现和完善自身的女性气质”②,往往只注重女性的身份,而忽视女性作为个体的存在。
(二)摆脱“他者”的从属地位,拒绝“被看”
“他者”这个词出现在西蒙娜·德·波伏娃的《第二性》中。波伏娃指出,在男权社会中,女性往往不是属于女性本身的女性,而是男权社会所定义的女性,是以男性中心文化为基础被建构的“他者”,女性的角色和行为被男权制社会所限定,构成了刻板的印象。男性往往处于“自我”和“主体”的地位,而与此相对的女性则往往被定义为“他者”和“客体”。
剧中,女性受刻板印象的影响,她们的行动受到了种种限制。在他人的观看下,抛头露面、不守规矩的周莹被视为不懂事的儿媳妇,被老爷禁足并罚抄女戒;从良已嫁为人妇的千红被视为异类遭到排斥,人们认为妓女就是肮脏的、道德败坏的,却忽视了她本身的善良和直率。面对社会环境和舆论压力,剧中的女性角色并没有妥协,周莹抛头露面经营自己的事业,当叔叔们要求周莹立誓绝不改嫁、本分的做吴家的媳妇时,她决不妥协。千红虽然曾是妓女,身份低微,但是思想却更有远见,即使受到周遭人的排斥,她也不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寻常妇人,而是敢大胆的追寻所爱,每天穿鲜艳的衣裳,和吴家的小厮们相处融洽,她的行为完全不受他人的限制和影响。即便是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吴漪也要拒绝父母的包办婚姻,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并付诸实际行动。以此可看出,剧中的女性拒绝被他人“观看”,她们一定程度上摆脱了世俗的限制和规定,用自己的力量和行动改变命运,从而推动叙事。
二、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波伏娃曾指出:“女人不是天生的,她是被塑造的”③,现实社会生活中女性的主体意识不容乐观。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通常伴随着社会环境的巨大变化和思想意识的冲突与转型,总是与时代背景下女性所处的现实地位以及当时的迫切需求有着密切的关联。
(一)男性“缺席”带来的觉醒——个人意识的回归
周莹这个角色最宝贵的精神是:挑战世俗偏见和性别弱势。周莹在被卖身为奴时,看似完全失去了自由之身的她却从未听从少爷的命令,她反而凭借自身的聪明机灵成功逃脱出沈家。在女子嫁人身不由己的年代,周莹却自己迈进花轿,做主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学徒房不让女子进入时,她会大声质问为什么女子不能做生意。因此,《那年花开月正圆》讲的是女性自我奋斗自我意识觉醒的故事。
周莹的天性是爱自由、不愿被他人限制和束缚,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人物本身就带有一定的自我意识,但是其自我意识也经历了一个从削弱到回归放大的转变过程。吴聘的死亡是周莹命运的转折点,在此之前,面对温润如玉、待人宽厚的吴聘,周莹曾试图改变自己,适应吴家的规矩,此时自我意识逐步减弱。她曾和婆婆学习礼仪,接受被罚抄女戒的惩罚,并愿意为了吴聘改变自己。在这个时期,周莹的个人意识还没有充分覺醒,虽然周莹已经开始有了想要学做生意的萌芽,但并未真正付诸行动。
丈夫的离世和公公的被害给了周莹沉重的打击,面对吴家衰败、婆婆孤苦无依的残酷现实,周莹并没有一蹶不振,她开始有意识地真正开始经商,她凭借机敏的头脑和百折不挠的精神一步一步成长起来,逐渐成为陕西第一女富豪,获得了自我价值的认同,而个人的自我意识也开始真正的觉醒。男性角色在剧中是缺席状态,剧中男性带来的影响力十分微弱,并不能发挥关键作用和重要价值。
(二)“少奶奶”角色形象的颠覆与重构——时代意识的觉醒
周莹不同于同时期的大户“少奶奶”,她不仅没有安守本份,反而去供男性学习经商的学徒房求学,去供男性开会探讨的六椽厅开会,抛头露面走上街头去施粥,跑遥远的商路去卖土布。周莹的形象完全颠覆了人们对大“少奶奶”身份形象的固有认知。周莹虽不老实本分,却热心大胆、无所顾忌、人格独立且具有经商头脑,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吴家,这是对“少奶奶”角色形象的重构。不仅如此,人物本身与时俱进、开拓创新的精神和开阔的视野,有着超越时代的先进思想,人物身上不仅体现出了个人意识的觉醒,而且还体现出了时代意识的觉醒。
当吴家破败后,周莹带领全家种植可获较多利润的罂粟,但当她见识到吸食鸦片的人意识涣散、枉送妻子性命的巨大危害时,便亲自拿着火把烧毁了罂粟田,她可以不计投入的资金和人力,但她绝不做有违良知、泯灭人性的事。坚决抵制鸦片,说明周莹有着十足的远见,能够站在当时的国情和国家大义上思考事情。不仅如此,周莹还积极与洋人交往,学习新鲜事物,认识世界地图,打通国外市场,创办振兴民族的实业机器织布局,包括在与慈禧太后的谈话中表达出支持变法的态度和立场,周莹的这些行为都体现出她具有超前的时代觉醒。这说明她对自身在客观世界的作用、价值、意义已有了相当的自觉意识,那不仅仅是个人意识,还有民族意识包含在内。
三、女性掌控中心话语权位置
(一)女性的“失语”
在男权制社会中,社会性别不是生而就有的,而是被人定义的,被社会、文化建构而来。传统的观念认为女性的认知是微不足道的,或者说是无形的、边缘化的,甚至被看作是完全缺席的。他们贬低了女性的角色行为和认知水平,把女性认知称为“本能的”、“直觉的”或者“情绪化的”④。
剧中与女主角截然不同的女性角色也大量存在,如沈星移之母沈夫人以及吴聘之母吴夫人,她们天性软弱、缺乏主见,只知恪守妇德、逆来顺受,当面对抉择时,吴夫人除了询问他人和妥协,别无其他思考,更不会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即使是充满坏心思的胡咏梅也只会寻求他人帮助,依附于杜明礼来实施报复,一旦失去杜明礼的庇护便尽失家财,走上绝路。而一心为了爱的吴漪在嫁给赵大人后却成了一个只知伺候夫君饮食起居的专职太太,在生活中完全失去自我,一切行动都围绕丈夫展开,沉浸在爱情中的吴漪目光短浅,缺乏主见,由于无知酿成大错。这些女性形象都没有完整独立的人格,她们并没有将自己作为一种自觉的存在,去施展自身的力量和能力,她们完全处于“失语”的状态,其女性的主体性意识早已泯灭,只是男权社会的附庸。
(二)女性掌控话语权
在影视作品及现实生活中,男性话语有着绝对的优势,由于男性话语长期占据着主导地位,导致女性话语处于被挤压的弱势状态,往往加剧了女性的失语。“女性若要逃离男权话语的陷阱,真正夺回话语权,必须解构,颠覆男权中心的语言,开拓一条实现女性话语的曲折而不失明亮的通道。”⑤女性为了争夺属于自己的话语权,表达自己的观念和价值,往往需要在和父权制的对立冲突中夺回属于自己的话语权。女性话语权的建立要揭示女性在男权社会所受的压迫与不幸,改变女性在男权社会的失语现状,从而掌控话语权。
在剧中,周莹手握着式易堂大印,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不断拉拢二叔四叔坐稳了吴家大当家的位置,在一次次的对立和抗争中改变了女性失语的现状,掌控了话语权,连下人春杏都认为“你是吴家的大当家,你想做什么都没人管你”。手握经济大权,便拥有了掌控自我命运的能力,自己的行为不再受限制,个人成为了一个完整独立的个体。女性想要掌握话语权最基本就要做到经济独立,在这个前提的基础上才能谈精神独立、人格独立,才能真正的掌控话语权。
电视剧《那年花开月正圆》通过建构周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性形象、展现周莹在家族和事业中争取和掌控话语权的情节故事,以女性视角来进行叙事,从而对男性话语权的中心地位进行解构,使得女性在生活各领域占据话语的中心地位。剧中的周莹虽然受到传统男性视域下传统观念的束缚和限制,但周莹通过不断地进行反抗和突围,探索出了属于自身的话语地位,从而实现自身的独立和自由,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注释:
①戴锦华:《电影批评》[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2月版
②顾春花:《当代中国女性艺术研究》[D],东南大学,2009年
③[法]西蒙娜·德·波伏娃著,郑克鲁译:《第二性》[M],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9月版
④靳瑜:《对电视剧<笑红颜>的女性主义再阐释》[J],《兰州交通大学学报》,2013年第2期
⑤赵树勤:《当代女性话语权利的欲求与焦虑》[J],《湖南師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1年第2期
(作者单位:河北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