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刘震云小说中的怀乡情结

2018-05-25 10:50王森
北方文学 2018年11期
关键词:刘震云

王森

摘要:家乡是每个人都值得怀念的地方,尤其是在作家的作品创作中,总是能够找寻那似牵还绕的“怀乡情结”,刘震云也不例外。本文梳理了刘震云的主要小说作品,并对“怀乡情结”进行了思考与辨析。总体而言,刘震云的“怀乡情结”体现在时间维度、人的维度、想象空间维度。

关键词:刘震云;怀乡情结;精神慰藉

回溯中国文学史,“怀乡”不仅仅是一种情感的表达,更是文学创作中的不变主题。诗人王维在《杂诗》中叹道“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表达对故乡的怀念,在《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发出“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情怀,流露出对家人的牵挂;高适在《除夜作》中自问“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关于故乡的诗篇不胜枚举,从这些作品中,我们仿佛能够洞见作者内心对故乡的深深情怀。“怀乡情结”是一种基于心理体验而融入其字里行间的一种情感表达。刘震云是河南走出的优秀作家,我们从其作品的挖掘中,隐约可见那些零散却真实的对故乡的怀念与感喟。不过,刘震云并非想对故乡证明点什么,而是在追忆怀乡的潮涌中,留下一抹不满当下的精神回望。

一、隐约可现的故乡

对于故乡,每个人都有一些印象。故乡不仅仅是一个空间,也是时间的积累下所形成的一种家园感。宾得提出“故乡并非直接就是一个空间,而是当我们处于世界的具体交织关系中时才有故乡的真实含义。因此,怀乡在作品中的表现多为一种被环绕或被拥抱感”。海德格尔在对“家园感”进行描述时这样写道“家园本意为一个空间,赋予一个人‘在家的感觉。因此才能在其命运的本已要素中存在。”可见,“怀乡情结”是藉由对故乡的某种精神寄托而呈现在作品中,以朗照“家园”的亲切感,从而让个体获得确认的内心空间体验。勿论“家园感”,抑或是“怀乡情结”,故乡是每一个个体所表达的对经验空间的一种怀念,但这个“故乡”,并非直观的时间距离、空间距离,而是融入到作品中,来呈现记忆中的某种生活方式、人或物都可以从中得到验证的过程。因此,对于“故乡”的怀念,可以是对过去的追忆,也可以是对当下的“反思”与回望。研读刘震云的小说作品,挖掘其“怀乡情结”,需要从作品的文化旨趣中来观照文字里所潜藏的“精神故鄉”。但在刘震云的笔下,“故乡”并非传统文人的家乡,也非西方哲学视阈下的“精神故乡”,刘震云只是在其作品中,所营造的时空世界里,浸染着对故乡的某种想象。

二、刘震云笔下的“怀乡情结”

故乡所包括的内涵是丰富的,可以是故乡的人、事、物,也可以是故乡的社会、风土人情。纵览刘震云作品中隐约可见的“故乡”与“怀乡情结”,仿佛又与“国家”的历史相融合。在《故乡天下黄花》中,刘震云试图从叙事上来勾勒故乡,但从小说讲述的历史背景,又贯穿了晚清、民国、解放等百年岁月,而对于作品中的人物解读,也深深印上了时代背景。同样,在《故乡相处流传》中,对故乡人与事的讲述,却显得有些荒诞。[1]人物涵盖三国时期的刘备、曹操、袁绍等,又经历明初从山西大槐树下移民,后经太平天国运动后辗转到延津选美、寻找旧情人等。这些融入想象力,借助于对历史的奇思幻想,大概就是新历史小说的写作手法。与前两部作品不同的是,在《故乡面和花朵》中,尽管也用到荒诞写法,但在空间叙事上,仍然以“老庄”为主要空间来建构叙事过程。[2]一系列人物的出场,掺杂着不着边际的想象,却隐隐地流露出刘震云内心对历史、人性、权力的一种理解。在第二卷中,刘震云从历史的回顾中,详细展露了姥娘及其一生,而在第四卷,却将目光投向了“老庄”及与“老庄”相关联的人与事。此种对故乡情感的诠释,并非仅是一种“思念”,而是文学创作的“情感出发点”。当然,建树一种故乡情怀,很多作家都寄希望于对故乡的时空想象,而刘震云却在作品中,并未将之作为重点,而是对故乡文化的一种坚实的回望。刘震云在1991年谈论“故乡”问题时表示“我不理解那些歌颂故乡或把故乡当作温情和情感发源地的文章或歌曲,因为这种重温旧情的本身就是一种贵族式的回首当年和居高临下同情感的表露”。可见,对于故乡的解读与释义,刘震云并没有太多值得兴奋的回顾,而故乡在其整体印象中的形象,无非是黑压压地、一片繁重与杂乱。由此我们看到,刘震云对故乡的情感,与莫言有相通之处。莫言曾在《欢乐》中借用农村青年的口说出这么一段话“我不赞美土地,谁赞美土地谁就是我的不共戴天的仇敌;我厌恶绿色,谁歌颂绿色谁就是杀人不留血痕的屠棍”。

三、故乡是刘震云笔下空间上的一种回望

关注刘震云对故乡的思考,我们多需要从其作品中来挖掘。在《大庙上的风铃》、《瓜地一夜》、《月夜》等作品中,小说背景建立在新的时代下农村世界发生了巨变,而对于生活在农村的人而言,其思想却面临着更多的冲突;同样,在《塔铺》、《头人》、《新兵连》等作品中,也曾表达出对故乡的某种怀念。挖掘这些故乡的影子,可以折射出故乡在刘震云笔下的地位。抛却小说作品中所展示的丑恶、荒诞、悲情情境外,还能给我们展露一种对人性的回望。刘震云的“怀乡情结”,其态度本身是复杂的,甚至是一种“憎恶”的情感。尽管我们在《塔铺》中看到文字里所表露的对故乡的温情,但这作为刘震云的早期作品,可能让其对故乡的认知上还停留于表层。纵览刘震云故乡系列作品,从理性的思考来面对故乡的真实,“故乡”,只能是一个空间上的符号,一个为作品叙事发展所提供的基本空间。当然,故乡的存在并非单纯的空间,也有时间,两者的融合才能承载刘震云对故乡的那份浓烈情结。在《故乡面与花朵》中,刘震云曾这样写道“我们不要自然风,我们要的是空调的暖风和冷气;我们不要村西有着蛤蟆蝌蚪叫的潺潺流水,我们要的是丽晶玛莲大堂随着钢琴伴奏喷发出的人工喷泉……”。这种以传统与现代形成鲜明对照的写法,将城市空间与乡下空间进行区别。刘震云的笔下,对城市文明的排斥,又对乡下的复杂心态,抑或是某种怀恋,抑或是某种愤懑。但从中,我们也可以窥探出刘震云对故乡的思念,寄寓于那个遥远的空间。同样,在《一腔废话》中,当老太太抱着稻草寻找自己的儿子时,有人说出“还能住在哪里?不过是世界大同罢了”。对于城市里的家园,在现代社会背景下已经变得可以复制,使得我们居住其中者仿佛失去了“家园感”。但对于故乡,刘震云的精神怀乡,却是对自我生命个体成长经验的一种回望。因为,在刘震云的心灵世界深处,如果失去了“故乡”,那便是失去了“诗意的栖居”,则人将会变得惶恐不安。

四、结语

事实上,尽管刘震云对故乡并无好感,但依然对故乡有着难以割舍的眷恋。对《塔铺》中的“我”,当得知可以考入大学离开故乡时的激动喜悦时,仍然隐藏着难以释重的负罪感。《栽花的小楼》中的红玉,《大庙上的风铃》中的赵旺,也都流露出对故乡的忏悔。从这个层面来看,“故乡”所融合的人与事、空间抑或时间,都仿佛像弥漫于作品中的挥不去的“情结”,成为刘震云“怀乡”的独特深情。现实是应该生活在当下,还是应该超越虚荣与世俗。但从刘震云的作品解读中,“怀乡情结”无疑是真实的、客观的一种存在。

参考文献:

[1]林宁.刘震云小说研究述评[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05).

[2]李敬泽.通往故乡的路——刘震云《故乡面和花朵》[J].南方文坛,1999(03).

(作者单位:济源职业技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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