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方羽
面对现实,不找退路,用科技去解决科技产生的问题,用发展去破除发展带来的困境,也许才是我们面对终极焦虑时的真正出路。
如今电影院里,科幻电影似乎是一个稀缺的品类。笔者印象里,这几年也许只有《美人鱼》带一点点科幻味道,但那也绝对算不上科幻电影。看得少,难免会觉得好奇,因此前不久出差旧金山时,闲极无聊,笔者就挑了一部稍显冷门的科幻电影来磨耳朵,是近日的新片《Annihilation》,中译名《湮灭》。
《湮灭》是一部设定相当奇特的电影。故事的主角是由娜塔莉·波特曼饰演的一名生物学家Lena,而主线情节是Lena参加的一个小分队对一片被外星生命控制的未知区域的探险。与大家印象中熟悉的那些外形诡异、科技高超、火力强大的外星人不同,《湮灭》中的外星生命似乎只是个能量体,没有固定的外形,其最厉害的能力是对其控制范围内地球生物基因的改变和重塑。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长着鲨鱼牙齿的鳄鱼,开着不同形状和颜色花朵的同种植物,长着骷髅脸的熊,角上开花的变异鹿,化作真菌的士兵以及变成开花植物的人……在这片被外星生命控制的区域中,似乎整个生态环境都已经在基因角度上被异化。
剧照为电影《湮灭》中长着鲨鱼牙齿的鳄鱼和变成开花植物的人。电影中的外星生命似乎只是个能量体,没有固定的外形,其最厉害的能力是对其控制范围内地球生物基因的改变和重塑。
这种异化带给观影者的不只是视觉上的冲击,心理上的冲击更为巨大。某种程度上,影片会引导人们去思考:如果这不是想象出来的故事而是真的事实,那我们人类应该怎么办?真到所有生物基因都被操纵,整个生态环境都被改变的时候,是不是我们人类社会也会面临自己的末日?
其实,类似的末日情结在很多科幻电影中都有体现。而科幻电影中的末日景象大多都与环境有关。比如几年前在国内大火的《星际穿越》,影片的开始就给大家展示了一个沙尘漫天,土壤变质,完全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球。再比如更早拍摄的《未来水世界》,故事背景设定在未来的公元2500年,地球两极冰川大量消融,地球成了一片汪洋。人们只能在水上生存,建起了水上浮岛,泥土反而成了稀有之物。还有同属科幻类的动画片《WALLE》,讲述了在遥远的将来,地球早已被人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已经到了无法居住的地步,人类大举迁移到别的星球,只留下机器人来做清理善后。纵览这些科幻电影的故事设定,人们或将发现,环境问题才是科技发展的终极焦虑。
翻看世界近现代史,可以看到西方文明的发展很大程度上是被科技推动的。更不说最近的这个世纪,科技的发展几乎已经改变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普遍意义上,大家都对科技的力量深信不疑;科技企业的大爆发,对太空、火星的探索,对生物科技以至永生的追求,本质上都是这种信念的延伸。但浸润在基督教文明下的西方世界,天然的又会有一种末日情结,这种情节反映在科幻电影领域就是科技发展会不会让我们的环境面临终极恶化,从而带来人类的末日?
在传统西方文明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不断向外拓展:放弃旧的世界,去开拓、征服、殖民新大陆。比如《星际穿越》,主角的任务就是去寻找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地外星体,去开辟新的家园。而《WALLE》的故事背景中,人类也是放弃了地球迁移到了外星。还有我们所熟知的《阿凡达》,很多人被送到了潘多拉星球,去执行开荒和殖民的任务。这些设定上的类似并不是偶然。它们可以看作我们人类在解决环境问题这个终极焦虑上的思维实验。
但这样的探索也会带来一个人文意义上的新问题,那就是:即便我们能够找到那个新世界,但它还是我们本来的家园吗?或者,原来的我们还存在吗?
影片《湮灭》就对此问题做了一定意义上的探讨。影片开头,主角Lena的丈夫Kane 是一名军人。然而自上次执行探索神秘区域的任务后,便音信皆无,直到一年后才突然出现在家中,却性情大变,神情恍惚,而且身患重病吐血不止,完全变了一个人。在《湮灭》的结尾,Lena独自从神秘区域中归来,再见到丈夫时,Kane问她,你不是Lena?得到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沉默和对视。也许这时候,Kane和Lena都已经不再是原来意义上的自己,他们可能都已经成为地球原生物种湮灭后的新人类。
因此,笔者怀疑,不断的放弃旧世界去寻找新世界是否真的能成为我们人类解决环境问题的终极答案?科技是有着进取精神的,探索未知永远是科学的第一任务;但反过来,放弃问题不断的旧世界是不是也是一种逃避呢?面对现实,不找退路,用科技去解决科技产生的问题,用发展去破除发展带来的困境,也许才是我们面对终极焦虑时的真正出路。
在动画影片《WALLE》中,人类迁移外星后,还有一群机器人留了下来,他们负责清理地球上的垃圾,直至地球上环境生态恢复的那一天。在这一群机器人里,有一个小小的机器人Wall-e生存到了最后,守护着地球。最终Wall-e和他喜爱的另一个机器人Eva一起,互相扶助着把来自地球的代表生命的那一抹绿色传达给了人类并协助人类重返地球。
希望永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