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甜
“葛优躺”出自20多年前的一部情景喜剧《我爱我家》,突然在2016年爆红网络,成为被网友玩坏了的表情包。如今,“葛优躺”已不仅仅是影视剧中的形象,而是被重新赋予了时代性的内容。
“葛优躺”爆红网络
“葛优躺”出自20多年前的一部情景喜剧《我爱我家》,突然在2016年爆红网络,成为被网友玩坏了的表情包。演员葛优在2016年因此成了网红,并且引领了一种新的文化现象。
2017年7月18日,教育部、国家语委发布《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7)》,“葛优躺”入选2016年度十大网络用语。
爆红于网络的“葛优躺”里的“葛优”已经不是《我爱我家》那个意义上的“葛优”了,他已经被重新赋予了时代性的内容,那其实是一个疲于奔命的部分中下层的集体形象。
“葛优躺”在传播上的成功并不难理解:无数个在当下中国都市生活的中下层在“葛优躺”里看到了他们的那个缺乏活力的“自我”,他们又无法直接地、毫无障碍地表达他们的情绪,而“葛优躺”具备了代替人们进行自我表达的功能,人们在转发中以一种隐蔽的形式发泄了他们的情绪。在娱乐和宣泄中,缓解生活的空虚感。
“葛优躺”是“丧文化”的代表之一
2015年,一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走红网络,获得亿万网友的关注和转发,但是现在人们只想在空调房里“葛优躺”了。这种变化的背后,隐藏着社会心理的一个转向:从抱有还想逃离的动力和幻想,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兴奋,到只想什么也不干地躺在沙发上,失去对生活中其他事情的兴趣。而“葛优躺”也是“丧文化”的代表之一。
心理咨询师李国翠表示,近年来,微信上90后年轻人的发言,呈现出了一种“生无可恋”的普遍状态。出于好奇,她在网上发起了一个“丧病”援助小组,招募帖子发在了几个与阅读相关的微信群里,不到五分钟,十几个自称“很丧”的年轻人加入到了这个小组,半天后,小组成员已过百。
“他们有一份工作,但缺乏心理满足,最大的困扰是精神无力,特别懒散,但内心又隐隐觉得这样不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在行为上又积极不起来,于是在语言上充满自责。”李国翠这样描述这些患有“丧病”的年轻人。
这让李国翠想起心理学上的“习得性无助”,指的是如果一个人反复经受失败,在不管怎么做都会失败的情况下,会逐渐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进而绝望。
通过大家在“丧病”援助小组的发言,李国翠发现,这些人大多是90后,独自一人在外工作,通常是在大城市,租房子住,父母不在身边,单身,缺乏社交。如今,李国翠所描述的这群年轻人被赋予了一个新的群体身份——“空巢青年”。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宅。在李国翠看来,宅是“丧”的原因,也是“丧”的结果。
网友“污喵喵”形容自己是一个很“丧”的人,无精打采是她多年的常态,不喜欢出门,最爱睡觉。一周的工作结束后,她可以从周六晚上十一点多睡到周日下午三点,然后在沙发上“葛优躺”。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态度,竟然成了一种文化现象。或许是“葛优躺”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给自己买了一件葛优同款的碎花短袖衬衫。
所以,“葛优躺”并不仅仅是娱乐性的话题,它的背后是关于工业社会人们生存状态的严肃问题。
社会出现了“空心病”
“丧文化”其实是年轻人以一种类似于撒娇和抱怨的方式,向他们所生活的社会和世界提出温和的抗议,但我们的确该花更大的力气解决其背后折射出的现实问题。与此同时,我们应对“丧文化”有一种审慎的态度,警惕美化“丧文化”的倾向。
虽说“丧文化”在这两年发展极为迅速,从表情包到营销,但“丧文化”说到底更像是一种自嘲。那些说着“现在没钱算什么,以后没钱的日子还多着”的年轻人,他们用“葛优躺”的表情包配上“我几乎是个废人”的文字嘲讽着自己偶尔的无力,但事实上,他们依然热爱生活。
而真正沮丧的年轻人是那些彻底丧失目标和意义的人。在北京大学从事心理咨询工作的徐凯文认为,这些人患上了“空心病”,这是他提出的概念,他发现不仅是北大的学生,社会上也出现了“空心病”的症状。
在他的来访者中,有想结束自己生命的高考状元,“他感觉自己在一个四分五裂的小岛上,时不时感到恐惧,19年来,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也从来没有活过”。徐凯文在2016年的一次公开演讲中举例解释“空心病”。
“学习好、工作好是基本要求,但也不是说因为学习好、工作好我就开心了。”曾有同学这样跟徐凯文讲述他的“空心”感受。徐凯文发现,这些学生有著强烈的孤独感和无意义感。
而至于如何走出“丧”的状态,李国翠觉得人们首先需要心理减压,“反思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而不是外界希望你成为什么样子”。
(《中国新闻周刊》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