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书”糟蹋艺术

王言虎

邵岩手持多个吸上墨汁的针管，在纸上射来射去，看都不看，一件“书法”作品就这样成了。张强手持毛笔扭过头来，也是不看，在穿着白绢的女性身上随意挥毫泼墨，也谓之“书法”作品。这样的作品到底是创新艺术还是糟蹋艺术？

“射墨书法”“盲写书法”近乎怪力乱神

前几天，清华大学当代艺术特聘专家邵岩“火”了，他的“走红”源于一段“射书”的视频。视频中，邵岩手持多个吸上墨汁的针管，在纸上射来射去，眼睛看都不看，不一会儿，一件“书法”作品就一气呵成了。

尽管现场一片“叫好声”，可是，这段视频下面的评论却是骂声如潮。大家都说，邵岩写出来的字根本不认识，正所谓草书不入格，神仙不认得。可是，邵岩怒怼网友不懂艺术，“因为你功力浅了，所以你看不懂”。

继“射墨书法”之后，日前“盲写书法”又“火”了。网上流传的一段视频显示，一名手持毛笔的书法家扭过头来，屏蔽自己的视线，任凭笔墨在一张被美女扯动的宣纸上肆意流淌；另一些画面上，他更是直接在穿着白绢的女性身上挥毫泼墨，一顿操作下来，美女脸上、身上满是墨汁。

这名不看纸笔、凭感觉写字的书法家叫张强，是一名来自四川美术学院的教授。

面对网友们“胡闹”“糟践艺术”“浪费宣纸”的质疑，张强表示，自己是在放弃控制，追寻纯粹的书写，让“乱”成为一种真正的“乱”。

他还说，这是“带有先锋性的东西，大家怎么骂，我都理解。他们是普通老百姓，不懂得艺术是什么”。

总之，不管是“射墨书法”还是“盲写书法”，要说这是种“行为艺术”倒也勉强作数，但这既没有书体，也没有章法的书写，硬说成是“书法”，实在是有些过于牵强。于是，有媒体评论这种所谓的“书法”近乎怪力乱神。

“丑书”创作“异彩纷呈”

书法是汉字艺术，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写书法之道：“唐言结构，宋尚意趣。”但大体字还是字。上述所谓的“书法作品”完全跟字不沾边。

中国书法有一个重要原则是“用笔千古不易，结字因时而异”。每个人在书法艺术上有所突破有所创新未尝不可，但用笔的法度是千古不易的。一旦脱离基本的用笔规律，那就不能称得上是书法了。

颜欧柳赵，苏黄米蔡，每个人虽然书体不同，风格迥异，但作品放在“不懂艺术的老百姓”面前，他们至少会说一声“写得好”，但他们对邵岩、张强的作品只能是“一头雾水”。他们可谓是近期书法界的两朵并蒂奇葩。

其实，像上述二位这种怪异的杂耍式书法，书法圈还有更多，大致有以下几种：

大喊跺脚型 所谓“大喊跺脚型”，书法界有一个更专业的称呼叫做“吼书”，它首创自一个叫曾祥的“书法家”。“吼书”的写字姿势是：书者列好姿势半蹲，手持饱蘸墨汁的毛笔，随着一声声吼叫与身体风骚的抖动，一幅“书法作品”就跃然纸上了。这种“书法”考验的不仅有笔力，还有嗓子。

倒立型 别人给扶住双腿，“大师”以头抢地，双脸涨得通红，纸笔之间一阵鬼畜般摩擦，一幅“书法作品”就成了。

蒙眼型 红绸蒙眼，嘴含毛笔，“喷薄的才情顺着毛笔悉数浸于宣纸，沛然莫之能御”。这种杂耍式书法比张强转头不看式盲写难多了。

头发创作型 头发创作型达到了“书法”写作的另一重境界：“人笔合一”。“大师”只消头发蘸满墨汁，有律动地甩起来，一幅作品就这么成了。这种创作门槛不低——头发必须够长才行，头发越长，创作起来越便利，那些头发稀疏的老先生实施起来难度不小。

诸如此类的怪异创作方式还有“趴地型”，“手口并用型”，“载歌载舞型”，各路怪力乱神，就不一一列舉了。

脱离了传统书法的根底就不能是书法

有媒体分析认为，他们之所以“创新”出诸多怪异的“书法”写作方式，其实是近几十年来中国书法受西方美术理念影响的结果。

在西方美术理念的影响下，不少书家取法欧美，讲究书法创作的现代性，不再拘束于传统书法的韵律与统一性，尝试更随性的创作方式，几近于行为艺术。但既然是书法，就不能脱离书法基本的法度；一旦脱离了传统书法的根底，那就不能是书法。张强等人在他们的书法实践中，过度追求新奇，将传统书法的味道尽数丢掉，所以他们的作品看起来就是“涂鸦”，而不是书法。

至于那些用头发写作的、倒立写作的，已经不在传统书法讨论之列。他们斗笔乱飞、墨花四溅，不过是一种毫无章法的表演，把书法玩成了杂技。他们也压根就没想着去创作，不过是借着书法的外壳，做着合纵连横的江湖生意，将其称作“江湖术士”更贴切。

书法创新不是放飞自我，艺术创作更非江湖杂耍。面对前人立下的书法丰碑，与其为了创新而创新，还不如当一个冷静的书法研究者，跋涉于灿烂的文化长河，汲取古圣先贤的智慧。

（《新京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