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生
“文如其人”是指任何文艺作品的产生,都渗透着创作者的显意识和潜意识,即使是一时的信手之笔,也是创作者丰富生活经验积淀基础上的形象外化,绝非单纯的“性情所致,不知所云”等等玄妙之言所能解释了其中的奥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莫名状态,恰恰印证了创作者心底涌动的创作激情,虽然一时说道不出,但它却是真实的存在,只是由于表现的突然和超前,尚未形成理性的难以表述的概念而已。就画家而言,“画如其人”亦为名副其实,透过“画”这一载体,从主题的选择,色彩的表现,笔法的运用,可以清晰地感悟到创作者的人生体验乃至气质、秉性的特点和审美追求的意向。这一观点完全可以从徐正的国画创作中得以印证。
坎坷曲折的生活经历,塑造了徐正先生正直、率真、刚强的性格和对生活积极关注的热情,他热爱生活,向往真、善、美,努力用笔讴歌进步的人生,从而形成了他对大自然热烈、深切的倾情和硬朗、刚健的品格,在他的绘画表现中传递着生命强者的声音。
对于绘画,徐正形成了自己的认知,他认为:“面对对象,手握画笔,心中便升腾起创作的冲动。这里面,既有对客观事物赞美表现的情感,更有主观内心世界审美表达的愿望。在我眼里,所畫对象不仅是纯客观的物态,而是意象审美的元素与媒介了。”正是基于这种在长期创作实践过程中凝练集结的“冲动”和对“所画对象”的深刻理解,他以不知疲倦的创作心态,紧密伴随着时代之潮的波动求新求异,不断调整对“所画对象”的审美视角和建设以绘画解释生活的理念,用包容、丰富的艺术创造形成了多元的绘画观念建构,立足于现实的大地上,饱蘸激情的笔墨孜孜以求,走出了一条风格既空灵、淡雅又雄奇、奔放的绘画之路。
雅士淑女、山水云雾是国画领域中传承的一个永恒的话题。表现的题材虽然相同,却有画不完的意境。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见识,有着处于不同时代环境中独特的命运经历,所以必然会生成迥异的艺术感悟与阐释。事实上,国画的生命并不在于一味地恪守古道——传统的内容与形式,而在于坚守国画的品格——一种师法自然又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意境和富有时代个性特点的神韵,给人以视觉的愉悦和心灵的关怀。徐正对此类题材的创作上,有着自己的出路和变法,他在人与物的创作上,采用了实与虚相间的表现手法,既体现了传统的韵味,又融入了现代的意象观念。如《王子敬啸竹图》中竹竿与竹叶的画法是细致写实的,却又用色彩渲染形成了竹叶郁郁葱葱的浓绿氛围。人物凸出的额头,使人物的肖像描写产生出几份异特,自然中透露出不自然,平凡中显现出超尘脱俗。《论道图》《我欲身游七十峰》《蕉荫纳凉图》,作者对人山水的描绘,其中不乏精雕细刻、笔法细腻,但通篇更多的是淡化对象的真实,宣示了一个广阔、静谧、悠远的空间,赋予大自然以空灵、幽雅之感。由于画法的变化,法古却又不拘泥于古,古朴典雅中洋溢着现代绘画的意识,使传统题材透露着鲜明的当代性,可以说徐正的这一取法,真正理解了国画发展的要义并抓住了当代国画发展中需要的一种内质。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徐正就是把自己的创作之根深深地植入生活的沃土中,同时,他对生活又有着个性的感知,即“画面里的内容是真实的,但是这个真实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客观自然,而应该是画家心目中的真实”。形式的创新与文化理念的渗入,使他的创作产生了别样的意蕴。在他的心目中,客观自然的物象不是孤立的客体,而是融会了丰富的社会文化内容的具有审美意义的载体。在他的感官中,山已不是一般画家认识中的白云缭绕、虚无缥缈的柔情之物,而是厚重和沧桑铸成的坚硬实在。尤为重要的是,他所描绘的这种坚硬实在,不是停留在物象的表层,是与这片土地上的文化历史精神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的一种社会现象。他没有采用泼墨重彩张扬般地渲染,也远离了线条的流畅和飘逸,而是运用素描的笔法,以涩滞的笔墨和虚化的印象方法,呈现出刚健、硬度和力量,凿刻出了“山野”的深厚和辽阔之势,把生活于这片土地上的生民的个性、气质深深地烙印在其中,形象地折射了作者对生活的理性认识。
审视徐正的国画创作之旅我们可以发现,无论是传统题材的创作还是对现实生活的表现,都感觉到他与众不同的个性化创新追求,以及他作品中蕴涵的呼之欲出的执着于生活的关爱之情。在传统题材的表现中,他给人们视觉营造的欣赏空间是从近距离的画面中感悟淡泊深远的空灵。而他的现实题材创作中,有的则把遥远辽阔的景象拉近人们的视线,在画面凝重有力的逼迫下感受对象的宏大壮美。有的则是轻笔淡画,于疏淡中表现平和、静穆。但是不论何种题材何种对象,从徐正的笔中始终能够感觉到一股感情的急流汹涌澎湃,这种“急流”滋润培育他形成了雄健的风格,赋予了他笔下的人和物顽强向上的生命力。
(编辑/常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