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的交通规则

杨子富

幾年前，我与朋友一起去敦煌，为了感受大漠戈壁的神奇与魅力，我们决定脱离旅行团的束缚，在城里雇了一辆小型出租车。为保险起见，又特意让司机多备了一桶汽油，在晨光中，开始了我们的旅行……

敦煌城像一片绿叶，悄然离我们远去，慢慢消失在沙海中。我们的四周是青溜溜的石滩，静得像真空世界一般。戈壁的平整更让人难以置信，大概这儿是盘古开天辟地下斧的地方吧，没有山峦起伏与大河奔流，没有天与地撕裂的痕迹。我和朋友感慨着，不停地摁着照相机的快门……

但是，大自然往往给人以快乐的同时又带给人以苦难。就在我们狂飚逍遥时，车内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汽油味，原来座位底下的油桶被凸出的一颗螺丝戳了个大口子，汽油早已流光，只剩下那熏人的气味。

司机敏感地看了看油箱，失望地摇了摇头：“最多能走30公里。”

我们急忙打开地图，不禁一惊。我们已经远离敦煌城250公里，而离最近有人的一个小村庄也有160公里。再看看两袋面包、四瓶水和没有一丝信号的手机，不由慌了起来。司机说，弃车而走是不可能的了。

毒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烤着大地，我们置身于热浪中，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食物和水逐渐消耗尽了。 朋友忍不住哭了。

司机却很镇定，他双眼盯在地图上足足研究了40分钟，待他爬起身来扫视四周时，嘴唇上已裂开了许多血色的口子。我和朋友迫不及待地问有何办法，司机安慰我们说：“你们先别急，”他指着地图说，“你们看，我们把敦煌与这个村子作一条连线，再从我们这儿作垂线行进，就有希望了。”

我们含糊地点点头，拖着疲惫、饥饿的身体上了车。

车子“咝”停住了，我们知道车彻底没油了。 此时朋友已神志不太清楚了。

司机两眼直盯着前方，不敢有一丝闪失。他告诉我，村庄里有拉菜的车去敦煌，他们肯定走那条直线，只要他们能够看见我们的车灯，我们就有救了。

我觉得司机的话并不可信，说：“人家最近的距离，到这儿也是30公里啊，为了一盏小灯，白跑一趟，划得来吗？”

“划得来，”司机坚定地说，“这是戈壁滩上的交通规则。”

“啧啧，戈壁滩上还有交通规则吗？荒无人烟的地方谁会制定交通规则？即使有，又有谁来监督执行？兄弟，别做梦了！”我嗓子里冒着烟，舌头干得难受。

“会的，我们都这么做。”司机蛮有信心地说，眼睛始终盯着那幽黑的荒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体力也愈加不支，直到凌晨4时，东方已经发白，眼看太阳又要升起，我渐渐失去了知觉。

模糊中，突然听到司机在大声喊我，我微微睁开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有一点星火时隐时现。

司机把车灯打开，并不停地闪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那灯果真越来越亮，直到眼前，我居然不敢相信，眼泪已遍布脸颊。

那是一辆拉瓜的小货车，货车司机抱了个大西瓜，我们马上迎上去疯狂地啃着……

“怎么了？”货车司机问。

“没油了。”我们的司机回答。

“两个车跑，油可能不够，那就拖吧。”说着，货车司机拿出钢丝绳拴在了车下。

从死亡线上回来后，我一直不能平静。

原来，有些规则是不需要人来制定或监督的，比如戈壁滩上的交通规则。

想一想：

文中游敦煌的经历惊心动魄，无疑让“我们”这些旅行者受益良多。请说一说：“戈壁滩上的交通规则”具体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