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
当日头移动到村子南边偏西的位置时,我在椅子上猛地醒来,发觉已是下午了。我定睛一看,右手边的槐树上爬了一些青白色的虫子,在光的照射下,小心翼翼地移动。
我开始慢慢地移动身体,走入老屋,捡起地上的一本《病隙碎笔》,拍掉书上的尘土,慢慢翻阅。史铁生的文字仿佛能让我见着其人。他是一位温暖的、棉麻布料的,乃至有来苏水气味的作者。读史铁生《灵魂的事》和《务虚笔记》,我获得一种安静的力量。我能感到他的不屈从,也能领会其挣扎和妥协。
窗外,阳光射在地上,孩子们向墙上射出玻璃的反光,时而呼喊,时而追逐打闹。我觉得他们像我,或者说,小时候的我像他们。
我就這样望着孩童,持着书本。读什么书,不读什么书,忽然变得不再重要。
天气渐渐热了,似要穿春夏的衣服了。春日的气息在于大地渐次升腾起的燥热,在于人们舒展的皮肤和心情。我也在审稿、看书、运动的循环里,消磨掉一天天的时光。
春天里,我要去北京的南锣鼓巷,走得热了,躲在咖啡馆,看路边的尘土扬起又落下,看灰白的鸽子飞过,影子忽闪在女孩的青白裙子上。
原来,日子就是这般舒缓地过的。
(摘自《河北日报》 图/伊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