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怕选错行

2018-05-14 09:12王淑云
杂文月刊 2018年6期
关键词:油厂铁饭碗粮库

王淑云

1989年我高中毕业,没有像有些女同学那样选择复读;也没有选择什么都不干、干脆在家待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子;更没有急着嫁人。我选择了尽快工作。我向往工作,不想闲着。这可能与父母给予我的言传身教有关。我父亲是林业工人,从事的是重体力劳动,他休班在家也闲不住,不是干这就是干那,停不下来。母亲也很勤劳。为了改善生活和补贴家用,母亲养猪,还养了不少鸡、鸭、鹅。鸡蛋鹅蛋大多卖了换零花钱。秋天,母亲还出去捡地(大田秋收后有零星拉下的粮食)。母亲早早起床做饭,连带把我们中午的饭菜准备好,自己胡乱吃一口就带上干粮出发了。母亲一去就是一整天,回来时已近天黑,收获不少,很疲惫,脸上却还挂着笑容。父母平时也会分配一些家务活儿让我们子女干。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我,从不打怵干活。

运气不错,很快就在粮库找到了工作,分配在制米车间。那里没有轻快活,搬袋、倒袋、装袋,样样都得有把力气。在封闭的车间里,机器轰鸣、糠屑与尘土飞扬,夏天闷热,冬天冷,那种环境,对刚迈出学校大门的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后来,又被调到制油厂(也是粮食局下属单位)工作。那里照样是重体力劳动,还到处油乎乎的臟。无论是在粮库还是在油厂,我都没有说苦说累,也并没有感到有多苦多累。那时我以为自己能在国营粮食企业干一辈子呢,手捧铁饭碗生活有保障,心满意足。

个人计划赶不上形势变化。

2002年,油厂解体,职工自谋生路,已经捧在手里的铁饭碗砸了。这对我并没有造成大的冲击,心想大不了再找份工作,那么重的体力劳动我都挺过来了,还能有什么工作我干不了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促成我决心到日本去打工。丈夫支持我的决定,说,趁年轻到外面闯一闯没有什么不好的。

在日本工作,劳动纪律比国内更严,要求更高,但收入比国内高。我觉得如果能够在日本长期打工倒也不错,挣够了钱回国孝敬父母,自家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一天,丈夫忽然打来越洋电话,说我们县城(现已县改市)的“北方热力公司”因为扩容正在招收员工,问我愿不愿意回国应聘。我知道,那是一家地方国有企业,就冲“国有”这块牌子和集中供热的工作性质,我愿意。即刻飞回。

国有企业这块牌子吸引我的道理尽人皆知。供热工作为什么也如此强烈的吸引了我?这是因为在过去,六个月漫长的冬天都是靠烧煤取暖,非常麻烦。冬天各家各户为了保暖,都得门窗紧闭,因此每年冬天都会发生几起一氧化碳中毒事件,我所居住的林业家属区就曾发生过新婚夫妇当夜就中毒死亡的惨剧。自从1994年改为集中供热后,情况有了很大改善。但供热还不普及,不少居民家还没有供上热。现在热力公司扩容,就是要让包括我家在内的更多的居民住上暖气楼。回国后,我顺利通过了竞聘,成为一名收费员。这是2004年的事。在这个岗位上,一干就是六年。

挨家挨户收热费,是个很辛苦的活。我得一早一晚或中午赶上户主在家去敲门收费。中午还好点,早晚穿得再厚实也能冻透,脸冻肿,手冻僵,脚被冻得“像猫咬”。绝大多数住户很痛快地就把热费交了,个别人三番五次去催收,以各种理由就是拖着不交。收费情况不好,会挨领导批评,还可能扣发工资和奖金。

尽管如此,我在思想上从来都没有打过退堂鼓,因为我是自愿扑奔这份工作来的,我热爱这份工作。由于我工作尽心尽力,成绩显著,受到用户好评,公司评优评模从没有拉下过我。我的工作岗位一再调整,先是成为一名一般管理者(班长、科长),2016年被提拔为公司副经理。2017年入党。

如今,在长达半年的供暖期,过去刺鼻的煤烟味没有了,一氧化碳中毒绝迹了,灰蒙蒙的天基本没有了,大多数是蓝天白云,我们的城镇越来越漂亮,居民生活质量大大提高。我为我的工作而骄傲。

回想起来,我一开始工作就选对了行。如果没有曾经的重体力劳动,就不可能练就不怵任何工作的本领;如果不去日本打工,就不可能大开眼界;如果不最终选择我最想干的工作,就做不出这点被认可的贡献,也就不可能成长为一名企业的管理者,也不见得在政治上取得这样的进步而入党。

常言说,“男怕选错行,女怕选错郎”,这种说法明显有性别歧视的嫌疑。在新时代,女也怕选错行。我选对了行。同时我也选对了郎,如果没有先生的理解和支持,就很有可能成就不了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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