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大会上演奏《春天的故事》，谁定的？

李岩

2018年12月18日上午，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很多收看实况转播的观众都注意到，在获评的改革开放杰出贡献人员上台领奖时，解放军军乐团在现场奏响曲目《春天的故事》。

在庆祝活动上使用这首标志性曲目，在外界看来象征意义重大。就此，“政知见”（微信ID：bqzhengzhiju）对解放军军乐团团长张海峰进行专访。

作为现场的乐队指挥，张海峰向政知见透露，采用《春天的故事》作为国家颁奖典礼的配乐，是一个打破惯例之举。

五选一，《春天的故事》脱颖而出

政知见：何为打破惯例，出于什么考虑？

张海峰：按照惯例，国家颁奖典礼的音乐演奏一般采用固定曲目《团结友谊进行曲》。在我的印象中，从20世纪70年代至今的颁奖性质的国家典礼，这是第一次改变惯例。在我看来，演奏惯例的创新实际上契合了改革开放纪念活动所要传达的与时俱进态度。正像习近平总书记讲话中所提出“将改革开放进行到底”，使用《春天的故事》这样一首标志性曲目，表达了中央的一种态度，象征意义重大。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庆祝活动从2018年10月中旬便开始彩排，在我34年的当兵经历中，这是首次提前两个月就进行彩排的国家典礼活动，可见中央的重视程度。

政知见：请介绍一下选定《春天的故事》的过程。

张海峰：此次庆祝大会召开两个月前，有关方面就已经开始了方案的设计。在最初的方案中，我们按惯例使用传统乐曲《团结友谊进行曲》进行演奏。后来，我向上级机关——中央办公厅有关领导建议，考虑到此次活动的特殊性和象征意义，在乐曲的选择上可以考虑用《在希望的田野上》《美丽的鲜花在开放》《歌声与微笑》《春天的故事》《民族团结尽歌舞》5首作品来代替惯常的《团结友谊进行曲》。后来中央办公厅有关领导现场感受了4首备选作品后，最终确定使用《春天的故事》。

政知见：给出5首备选曲目的依据是什么？

张海峰：考虑到有不同界别的人士领奖，此外还有少先队员献花等环节，我的建议是针对不同环节、人员，使用不同的演奏曲目。但是在实际演奏过程中，由于每个环节的时长不足以演奏完整曲目，切换不同曲目后总体上有一种凌乱的感觉。最终，中央办公厅领导决定使用《春天的故事》一首曲目进行演奏。

曲目改编于9年前完成

政知见：从歌曲到演奏曲，谁来操刀改编？

张海峰：这得从9年前说起。在2009年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阅兵式中，群众游行环节包含了奋斗创业、改革开放、科学发展等7个方阵。在改革开放方阵经过时，我们在现场演奏的同样是《春天的故事》。那次，是中央办公厅领导要求我们专门改编出《春天的故事》演奏版本。亲自操刀进行这项工作的，是军乐团优秀的女作曲家严晓藕。我们18日在大会堂演奏的《春天的故事》，就是严晓藕2009年改编的那个版本。由于2009年那次也是我在现场进行指挥，因此，18日的演奏实际上是我第二次在国家仪式中指挥演奏该曲目。

政知见：改编演奏曲目的工作复杂吗？

张海峰：改编的过程并不容易，由于没有演唱者，因此一个声乐曲目改编成一个器乐曲目，只有一个旋律是远远不够的。这就需要在改编过程中加入前奏、副旋律等内容，以保证演奏效果更为丰富、饱满。用专业术语来描述，这是采取了复调的写法。

政知见：庆祝大会现场有多少乐手参与演奏？

张海峰：现场演奏启用了一支标准的军乐队，规模上有60人，涵盖11种乐器。

政知见：您如何评价《春天的故事》在现场的演奏效果？

张海峰：综合我个人的感受和现场观众的反馈，这首作品让在场的所有人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一下子回到了40年前改革开放的岁月。这种时光倒流之感，更体现出我们国家、民族的不易以及改革开放取得的成就。我认为，艺术作品一旦让受众能够追忆往事，其感染力便会充分体现出来。

礼号手首次“上台”

政知见：此次演奏还有没有其他创新？

张海峰：这次演奏，主席台左右两侧分列有3名礼号手。新中国成立以来，在大型的国家典礼、会议中，这样的安排还是第一次。举例来说，以往不论是礼号手还是其他乐手，在人民大会堂演奏均被安排在二楼。这次将6名礼号手安排在舞台两侧，同样是按照中央办公厅有关领导的要求安排的。身着军礼服的乐手不但担负着演奏任务，分列在主席台两侧也衬托出一种高规格和庄重性，使得国家典礼的仪式感更加突出。因此，我们从军乐团中特意挑选出形象、业务都十分出色的6名礼号手安排在台上。左右两侧各3名的站位安排，是因为各有三个声部。不过，这样的安排也给我的指挥带来挑战——当礼号演奏的时候，我第一次从大会堂二楼面向主席台指挥。

政知见：活动中单独演奏的礼号曲目也是专门创作的吗？

张海峰：是的。庆祝活动前，中央要求我们创作一首改革开放号角，专门在此次庆祝活动中使用。为此，我找了军乐团的两位作曲家李旭浩、娜拉，每人写了三首。这六首作品分别采用六种不同风格，包括舒缓的、庄严的、昂扬的，等等。我们经过排演并录制成音频文件后，再送交有关领导审定。这个过程中，有关领导也征求我的意见，我个人推荐了两首作品，最后领导决定采用李旭浩的一首作品。究其原因，这首作品一开篇就是一个上行的积极的声音，整体风格更为朝气蓬勃，更符合活动的氛围，象征着我们扬起改革开放的风帆。

解放军军乐团是一支“国家队”

政知见：您如何评价音乐在重大典礼上的作用？

张海峰：音乐起到的作用是很多其他艺术表现形式所达不到的。比如说，不论老人小孩，每个人都至少会哼唱一首歌，但未必所有人都会画画，也未必都会搞雕塑、跳舞等。因此，音乐是最普遍也是最直接的一种表达方式，最能拨动所有人的心弦，感染力更强。

政知见：现场演奏相比播放录音的优势在哪里？

张海峰：就音乐表现而言，演奏的现场感、表现张力优势明显。更重要的是，解放军军乐团与解放军仪仗队一样，是一支国家司礼部队。从形式上看，國家队参加的典礼当然是国家级的大型活动，这体现了一种象征、一种规格，只有国家行为才能调用国家队。如果采用录音，则完全体现不出这种重视和规格。因此，新中国成立后，解放军军乐团承担了包括党代会、全国两会、外交仪式等国家典礼、仪式的演奏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