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作家爱的欢乐颂：我的MAN人生妻子导航

叶雪松

2017年12月，宋欣的长篇自传体小说《格尔尼卡的欢乐颂》，荣获十四届辽宁省曹雪芹长篇小说奖优秀奖。这部用一幅世界名画和一部世界名曲命名的小说，是他的生命自画像。

宋欣16岁时，被一辆奔驰的火车撞倒，从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陡然变成失去双腿和右手的人，在医院躺了三年。他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生命陷入黑色通道。如今，他却成了一个企业家、辽宁省著名作家。他活得辛酸，也活得欢乐。原来，他遇到了一个来自松花江畔的漂亮姑娘，在轮椅、摩托车和随后的轿车上，演出了别样的风情……

走过生死：残躯也要活得漂亮

1995年11月，一个星期天，陈凤英又来到辽宁省沈阳市大东区一家印刷厂看望哥哥。同时，她把之前给宋欣洗净叠好的衣服，送到他办公室。

宋欣问陈凤英：“我给你介绍的对象，你满意不？”陈凤英局促道：“我没去见面……”“人家年轻帅气，工作不错，为啥？”见她低头捏着衣角，宋欣说：“你漂亮，性情温柔，好找。不满意，再给你介绍一个。”陈凤英抬头，脸上浮着红晕：“宋哥，这事，你还是别忙乎了，我心里有人了……”说完便跑出宋欣的办公室，宋欣愣在了那儿。

宋欣，1962年11月出生在辽宁省沈阳市，父母都是教师。1979年6月，宋欣考上重点中学沈阳市五中。8月11日早上，他沿北运河南岸跑步晨练。他家门前并排有两条铁路线，一条是调车线，宋欣跑到铁路桥时，从对面弯道上探出一列火车，他忙闪到旁边的调车线，哪知调车线上有另一列火车呼啸而来，他顿时像一枚轻飘飘的落叶，飞了出去……

邻居王殿清正好看到这一幕，将他送到沈阳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可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双腿和右手被轧断，血压最低20，输血3700cc，身上的血液几乎全被换了一遍，处于昏迷状态。

8月14日，同学关驰拿来宋欣刚发表在《沈阳日报》副刊上的文章《花和会飞的花朵》，宋欣竟奇迹般地苏醒了。他两条腿和右手被截肢，铺天盖地的疼痛，像长满利齿的鲨鱼要将他吞没。他觉得自己坠入了长长的黑暗隧道，昏迷、苏醒、再昏迷。

重症抢救室共有三张床，他左邻右舍的病床犹如地狱入口的翻板，动不动就把上面的人翻没了，他觉得自己也在垂死挣扎，内心充满了绝望。

宋欣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三年。一千多个漫长的日夜，不间断的手术、矫形，他忍受着肉体的疼痛和精神折磨。一夜白头的父母，在病床前读他发在报上的文章，给他念文学名著里的段落，让他听贝多芬的《欢乐颂》，想激起他求生的勇气。看着极力掩饰着痛苦的父母，历经生死的宋欣渐渐明白，他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与其痛苦、惧怕，不如接受现实，找点欢乐，至少要让父母快乐起来。他在病房里朗诵文学名著，讲笑话，把大家都感染了。其间，宋欣在重症监护室住过的病床，住了一个名叫蒋梦德的人。他在做工时从5楼跌下，摔碎腰椎。他住进普通病房后，又成了宋欣的“邻居”，他很悲观。宋欣总想逗他开心，蒋梦德看出他的意图，说道：“你别费心逗我了。”宋欣说：“你不是看戏的皇上，我不是马戏团的小丑，我凭什么逗你乐？现在，咱俩一样，都是自学成才，半途而废。”蒋梦德“扑哧”笑了：“残废也自学成才呀？你是火车轧的，我是从楼上摔的。”“同是天涯残疾人，相逢何必有区别。”蒋梦德被逗得哈哈大笑。“我们既然活了下来，就不能白白地活着。”宋欣认真地说，目光坚定，他既是鼓励蒋梦德，更是鼓励自己。

1982年10月8日，双腿装了假肢、坐上轮椅的宋欣出院了。此时，他已锻炼得能用左手穿假肢，吃饭、写字。当年的同学大都考上了大学，他不甘心，报考了辽宁大学中文自考，并参加了一年的会计培训班。1984年，他被安排到街道福利厂，职工超过一半是残疾人，宋欣文化最高，他吃苦勤快，第二年被评为大东区民政系统先进工作者，他跟那群残疾兄弟肝胆相照。福利厂破产后，目睹残疾同事无着无落，宋欣拿出准备去美国做异体断肤再植手术的钱，创办公司，安置了200多名残疾兄弟，生产的香，当年曾是东北三省首家出口日本的产品。

1990年，宋欣结婚了，婚后有了女儿，可是过了不到三年，就因个性不合离婚。宋欣只要女儿，把结婚时买的房子和攒下的4万元积蓄全给了妻子……

1995年，宋欣又创建了印刷厂，由此认识了陈凤英。陈凤英1971年出生在长白山腹地吉林省桦甸市白山镇一个叫影壁峰的小山村，亭亭玉立。她哥哥患有小儿麻痹症，在宋欣后来开的印刷厂当班组长。她高中毕业后也来到沈阳。

宋欣帮陈凤英在一家针织厂介绍了开针织机的工作。她常来帮哥哥洗衣服，每次顺带着也将宋欣的衣服给洗了，给哥哥做些好吃的，也少不了给宋欣送去一份。有時，陈凤英把家里的木耳、蘑菇等土特产背到沈阳卖，宋欣就把这些土特产给“包”了，陈凤英很感激他，他笑着说：“你帮我洗衣服，给我包饺子，我帮你卖山货，两清了。”

陈凤英高挑漂亮，宋欣觉得她该找个好对象，在沈阳安个家，给她介绍了几个，陈凤英都看不上，她暗暗喜欢上宋欣。尽管他四肢三残，可在她眼里，他是那么坚强、乐观、幽默，魅力四射……

看着陈凤英苗条清丽的背影，宋欣暗暗猜测着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一天，陈凤英又来看哥哥。那天，雨后湿滑，她正好遇见宋欣拄着拐杖，“砰”的一声摔倒在台阶上，手里的拐杖滚下台阶。陈凤英赶紧跑过去，将他搀扶起来，他裤子上沾满了泥，她红着脸说：“宋哥，以后我来照顾你吧……”宋欣看着她羞红的脸颊：“你是可怜我？”陈凤英局促不安地低头说：“我上次说的心里那个人就是你……”“我浑身上下，没几个零件是真的。”她目光里闪烁着期盼：“你这人是真的，我跟着你，心里踏实。”

宋欣既震撼又感动。他本就因为喜欢陈凤英，盼她幸福，才给她介绍对象。“我‘红娘没当成，还把自己砸进去了。”陈凤英脸色绯红，跑下台阶拾起拐杖，回来递给宋欣，碰到他唯一还健全的左手，不禁一阵脸热心跳。看着她那真挚纯净、又因害羞躲闪的目光，宋欣身上涌动着异样的温暖……

爱的欢乐颂：幸好当初没有放弃

宋欣觉得这是命运对他的恩赐！可陈凤英父母不同意，陈凤英偷出被父亲藏起的户口簿，1996年4月10日，两人低调结婚，陈凤英到了印刷厂。

此时，宋欣的女儿才3岁，陈凤英对孩子视如己出。丈夫也是她的“孩子”，宋欣戴着假肢，易起汗垢，她给他洗澡，每次把他从浴室抱出来，都累得汗流浃背。宋欣逗她说：“下辈子，咱俩掉个个儿，我给你当媳妇。”陈凤英嗔笑道：“你还是给我当男人有意思。”

当时，宋欣开着一辆无棚的小型汽油三轮车上下班。他右臂的假肢有“手”，可这只“手”只能担在把上，擎着点劲，为左手分担一下力量，加油、刹车等操作系统，都得他用左手来完成。陈凤英见他开车和上下车都很费劲，说：“我来开吧。”宋欣说：“我开着三轮，拉着漂亮的媳妇上下班，多牛，多有风情。”陈凤英知道他想表现自己比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差不到哪儿去，只好由着他。

冬天到了，宋欣右手被截肢的残端犯冻疮，戴假肢时，他疼得直咧嘴，可仍咬牙开着那辆三轮车。陈凤英就给他织了个毛套，套住他的残臂，可有了毛套，假肢却戴不上去了，就不能扶车把，车也就开不了。宋欣急得团团转。恰巧，那辆三轮车也坏了，陈凤英说：“三个轮的坏了，就买辆两个轮的，我来开！”宋欣略一迟疑，陈凤英说：“你不同意啊？这么漂亮的媳妇送你上下班，偷着乐去吧。”

陈凤英去买了一辆二轮摩托车，每天带丈夫上下班，长发在风中飘舞，她回头说：“有一辆摩托车开着就挺好。怎么样，我的车技不错吧？”宋欣说：“骑得还挺稳。”陈凤英说：“我这也是练出来的。”她说自己12岁那年，她和哥哥、姐姐开着三轮车去山里拉柴禾，在回来的路上，因为没有驾驶证，哥哥被警察带走了，她不听姐姐劝，硬把那辆旧三轮车开回了家。宋欣听了觉得心酸。“媳妇，等挣钱了，我给你买好车。”“有你这颗心就行了。”夫妻俩在摩托车上逗乐，别有风情。

1997年国庆，两人有了儿子，买了房子，岳父母也接纳了宋欣。宋欣非常孝顺岳父母。然而，生活有了起色，印刷厂经营却遇到了困难。宋欣卖掉家里的房子，在沈阳北中街附近租了一套仅50平米的民宅。印刷厂要上新设备，宋欣愁得睡不着觉，陈凤英回娘家找亲戚借，还差2万块钱，她悄悄变卖了首饰，只留下结婚戒指。宋欣愧疚道：“你不怕我让你把结婚戒指也卖了？”陈凤英笑：“卖就卖了，有你就成。”宋欣感动不已：“媳妇，我一定要打拼出一个天下，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你。”陈凤英娇俏地看着丈夫，认真地点点头：“我等着！”宋欣四处奔波，印刷厂业务有了好转，常接到出版社订单，其中有不少文艺作品。看着那些铅印的文字，宋欣想要是有一天自己能写本书该多好！当初他昏迷时，是同学送来了他发表在报纸上的处女作，冥冥中有种力量唤醒了他。躺在病床上的那三年，中外文学名著成了他的精神支撑。陈凤英鼓励他：“你经历的比谁都多，写出来肯定吸引人。”

此后，宋欣用左手陆续写下了一些小品文、散文，发表在当地的报刊上。夫妻俩结婚纪念日前夕，两人回到陈凤英的吉林老家。离松花江不远处，有一座叫影壁峰的山峰。4月初的东北还很冷，且多雾。清晨，宋欣遥望着雾霭中的雾凇和山峰，兴奋地提议：“走，登山去！”陈凤英担心地问：“你行吗？”“不相信我？”宋欣豪气地说，“今天，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能耐！”

自从宋欣失去双腿和右手后，登山对他成了奢望，也失去了许多欣赏和融入大自然的机会。他在心底暗暗和自己较劲。那天凌晨，四周一片洁白的世界，宛如琼树银花，宋欣左手拉着妻子，每挪一步都很艰难。陈凤英感受到丈夫手心传递过来的力量，怕他摔倒，紧紧地搀扶着他，用身体支撑着他身体的重量，脸上很快渗出了汗珠，宋欣也累得气喘吁吁，好几次，陈凤英担心他吃不消，劝他放弃，但宋欣坚持着，终于咬牙登上了影壁峰顶。

看着美景和雾凇掩映在脚下的村庄、森林和流淌的松花江，他兴奋得大喊：“我登上了影壁峰！还好，我没有放弃，就像当初没有放弃你一样，不然会错过多少好风景，也错过我最爱的老婆。”

陈凤英潸然泪下，双手从背后搂住他，把脸紧紧地贴在他宽厚的肩头……

残酷和丰富的经历，成了宋欣的生命财富。他陆续发表了小说《放飞囚禁的星辰》、《硬邦邦的爷儿们羞答答地活》等。那一个个忧伤的故事，却充满了幽默与欢乐，陈凤英边看边笑，边抹泪。

2010年11月，宋欣参加辽宁文学院举办的文学创作培训班，陈凤英每天骑摩托车接送他，风雪无阻，成了那届作家班一道最美的风景。

車来车往：我们MAN人生妻子导航

2012年农历八月二十六，陈凤英像往常一样开着二轮摩托车带着宋欣上班，宋欣在摩托上说：“下班，不用骑摩托车了，一个好哥们开车来接我们。”下班时，陈凤英见到一辆崭新的逍客吉普停在他们面前，丈夫的好哥们王伟从车上跳了下来。

陈凤英笑着问：“王伟，啥时买的车啊？真威风！”王伟哈哈大笑：“嫂子，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王伟将一串崭新的车钥匙递给一旁的宋欣。见陈凤英一脸疑惑，王伟笑了：“嫂子，这车啊，是宋哥叫我帮着买的，送给你做生日礼物。”宋欣笑着对王伟说：“瞧瞧这人，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陈凤英这才想起今天是她和婆婆的生日，怪不得丈夫去年非让她学车，原来他是想给自己换车。

陈凤英开着车，嗔怪地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丈夫说：“我又不是小姑娘，过个生日，还要你送辆车子？”宋欣说：“我说过等我挣钱了，就给你买好车，这不过了十多年才兑现，不好意思。”

回到家，陈凤英还在嗔怪丈夫，婆婆笑着打趣：“宋欣送你车，还不是让你给他当司机。你也别骑摩托了，冬天手都冻坏了。”陈凤英红了眼眶。

吉普车高，宋欣的腿戴着假肢，每次，都是陈凤英将他搀进车，给他系好安全带。一次，陈凤英扶他上车，几个小伙子好奇地看着他们，宋欣故意挑衅：“我媳妇扶我上车，你们想要这待遇还没有呢。”对方笑了。到了车上，陈凤英说：“咋那么跟人家说话？”宋欣学着小品演员孙涛在春晚的口吻说：“我有这样的媳妇，我骄傲！”陈凤英忍俊不禁。

2013年，宋欣买下一幢150平米的大房子，一家人终于结束了租房的日子。2014年，宋欣的小说《奉天除夕的爆竹》，在盛京文学网首届全国征文大赛中荣获优秀奖。就在这年，他女儿从沈阳医科大学护理专业毕业，找到了工作。

2015年5月，宋欣撰写多年的自传体长篇小说《格尔尼卡的欢乐颂》，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一天早上，陈凤英开车带着宋欣，去给几个要好的朋友送《格尔尼卡的欢乐颂》。在“九一八事变”纪念馆门口，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在那打车，不停地摆手，却没有一辆车停下来。送完书，陈凤英带宋欣再次经过那里，看到戴墨镜的男人仍在不停地摆手。雨大了起来，雨点拍打在车窗上，宋欣说：“他还在那儿，是不是看不见啊？”陈凤英将车停在戴墨镜的男人身边，摇下车窗，问他去哪。对方说：“去北站。”陈凤英下车将车门打开：“上来吧。”对方说：“总算打到车了，我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夫妻俩发现他是个盲人。陈凤英将他送到北站附近一个他指定的路口，一个摇着轮椅的女人来接他。原来两人是夫妻，妻子每天在这街口卖茶叶蛋，出摊时，丈夫都把妻子推到这个路口。今天一早，丈夫临时有急事打车走了，回来却打不到车。

盲人要付车钱，陈凤英说：“我们不是出租车，顺带把你捎过来的，不收钱。”夫妻俩不知怎么感谢才好，妻子捞出两个茶蛋，硬塞到陈凤英的手里。

这事对宋欣触动很大。路上，他对妻子说：“和他们相比，我们不知要幸运多少。”陈凤英说：“我给你当司机，谁给他们当司机呢？”

几天后，宋欣遇到自己的朋友、沈阳市盲协主席侯武巍，提起这件事，侯武巍感慨地说，盲人打车最难。去年冬天，他打车，在风雪中足足等了三个小时，脚都冻伤了。宋欣听后，一个念头滋生了。

2015年，宋欣创办了全国第一家残疾人为盲人服务的车队——希伍汽车租赁公司，让肢残人帮助盲人，招进来的员工，都是家庭生活贫困的残疾人。车队，既让这些残疾人有了活路，也方便了打车的盲人，成了他们温暖的家和心灵上的皈依。

宋欣是老板，陈凤英是他的司机、秘书和保姆，从没干涉过公司的事。一次，夫妻俩看《宫心计》，宋欣开玩笑：“媳妇，那些皇后嫔妃为争宠夺权，玩尽了各种阴谋。你在公司里就不想‘参政议政？你就不怕有一天，有哪個女人发动‘宫廷政变？”

陈凤英笑道：“真有哪个女人像我一样对你，我甘愿‘让位，只要你开心就好。”宋欣没笑：“媳妇，你这么单纯，在《宫心计》里，恐怕活不到第二集。”陈凤英嗔笑道：“才不会呢，你会来救我的。”

陈凤英没想到几天后，丈夫居然拉着她到公证处，要将家里所有的财产落到她的名下。她不同意，宋欣对工作人员说：“十六岁那年，我就死过了一回，现在活得这么好，多亏了她，她为我付出了青春，为我生儿育女，为我撑起了企业，她是我的天，是我的一切，不要说我挣的钱，我把命给她都行。”他是当笑话说，陈凤英却悄悄抹泪，公证处的工作人员也被感动了，说服陈凤英办理了公证手续。

从被火车碾伤，到三轮摩托、二轮摩托，买轿车给妻子送生日礼物，再到建起一个车队，宋欣不仅兑现了让妻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女人的承诺，也给更多的残疾家庭带来了温暖和希望，他因此多次荣获辽宁省、沈阳市残疾人标兵的称号。2017年6月，宋欣当选中国无障碍促进网沈阳分站站长。

2017年12月，《格尔尼卡的欢乐颂》出版两年后，荣获十四届辽宁省曹雪芹长篇小说奖优秀奖。他看着扉页上那张他16岁时留下的照片和下面写的话：“这是我全须全尾时的最后一张照片。有时，我觉得照片里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我和他相视无语时，他常常会扑哧一笑，吐一下舌头，说，险成遗像。我羡慕他，拥有完美的纯洁和永恒的青春。”

宋欣感慨地对妻子说：“但是，我更羡慕现在的自己，因为我拥有完美的爱人。”

编辑/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