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雪糕店，苦涩中的甜蜜

本报特约记者　叶孝忠

经常有人问我最喜欢哪个国家哪个城市？我告诉他，是叙利亚大马士革。很少有地方能给人那么踏实的历史感。最近，这个命运多舛的国家，因美军的轰炸屡屡成为头条新闻。那些曾遇见的人和风景，估计都不一样了，世事无常，有些地方是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也不会一样了。

走老城“迷宫”

大马士革，轻轻呼唤这名字，好像就能听见那古老城墙的叹息。清晨，走在迷宫一样的老城区里，悠长沉重的诵经声由远古传来，有一阵阵历史的芬芳，在不起眼的木门石墙后收藏着一栋栋奥斯曼时代遗留下来的精美楼房。大马士革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城市，懂得“藏”的城市，往往比张扬的城市更耐人寻味。

很少有人不被大马士革的历史感所震撼，150年前到过大马士革的马克·吐温说：就算你走进了遥远而混沌不明的历史，那里也永远有个大马士革，她眺望着无数灿烂文明的枯骨，在死亡之前，也将再见证无数文明的陨落。它经常被誉为全世界最古老并持续有人居住的城市，考古学家就在古城里发现了5000多年前的陶瓷器皿。

沧桑的古城门和城墙能让人轻易感受到大马士革厚重的岁月，走入古城就宛如走进了阿拉丁的世界，小街窄巷纵横交错，是一个让人能快乐迷路的所在，而你应当把手上的地图和指南收起来，凭着直觉去迷路，去找风景。古城内是一个典型的中东大集市，分门别类摆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当地人不喜欢和陌生人谈政治，在热闹的集市里，他们更热衷于做买卖，和游客打交道。这座城市的兴起也和生意有关，地处欧亚交界，大马士革是丝路上的重镇，货品的交易聚敛了商贾和财富，古城里处处是几百年历史的商旅客栈，每个摊贩都想做你的生意，交易在几杯热茶和狡黠的讨价还价中达成。

品雪糕的甜蜜

大马士革的皱纹不只残留在博物馆的展品或史书上的风光传奇，同时也纵横于鲜活的生活气息当中。古城内有不少的老字号，它们营业了几百年之久，依旧是当地人经常光顾的店家，就是这些老字号，让你对大马士革刮目相看。

先由甜点开始，让古城的第一天有个甜蜜蜜的起点。巴格达什是一家创建于1890年的雪糕店，至今依旧为当地人供应轻易能令人上瘾的叙利亚雪糕和其他奶制品。雪糕店位于大马士革的“香榭丽舍”大街——哈马迪亚市场大街上，这条古城主干道挤满了各式店铺、购物的当地人和闲逛的游客。巴格达什就是人潮最汹涌的那一家。店内永远人声鼎沸，挂满了当地名人的照片，足见其江湖地位。开放式的厨房，让人能参观到雪糕极具戏剧性的制作过程，师傅又舂又搓又揉的，手法类似擀面条。叙利亚雪糕以全脂牛奶制成，奶味十足，加入乳香使其富有嚼劲而弹牙，配料中还有大马士革玫瑰水，难怪浓郁的奶味中有甜甜的清香，最后大方地给雪糕裹上厚厚的开心果碎粒，才递到客人手中。

这几年叙利亚卷入内战，这家雪糕店竟然还在，而且生意越来越好。因为战乱，大马士革涌入了不少叙利亚其他地区的居民，为雪糕店带来更多的客源。邻国约旦收留了不少叙利亚难民，雪糕店生意也扩展到约旦的安曼。

战争的苦涩和雪糕的甜蜜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人在绝望的时候，品尝甜滋滋的雪糕，不也是对厄运最有力的反击吗？这让我想起张爱玲在香港沦陷期间，还和同学穿着漂亮的衣服，冒着危险，走好远的路，就为寻找美味的雪糕。

泡900年老澡堂

雪糕给你甜蜜，大马士革的澡堂则给你“重生”的机会。澡堂文化由罗马人传入中东，至今依旧深受当地人喜欢。大马士革古城内至少有五家著名的澡堂，大多都有超过800年的历史，其中位于倭马亚清真寺西侧的哈曼·扎哈里亚澡堂自12世纪开始营业，近来重新装修，是大马士革最干净也最漂亮的澡堂。澡堂的接待厅富丽堂皇，挑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璀璨吊灯。

洗澡采用的都是当地盛产的橄榄油肥皂，据说连埃及艳后等一众名人也对叙利亚出产的橄榄油肥皂情有独钟。

我们选择包括了洗澡、磨砂和按摩的全套服务。换上桑拿服，让服务员引入澡堂，先在桑拿房蒸20分钟。随后磨砂师傅让我们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并用厚纱布将我们身上的陈年死皮和污垢清除掉，无论是磨砂或是按摩，师傅都力道十足，当地人说这样才能洗得干净，不能受力的游客可要注意。

澡堂也是当地人交际的地方，对游客而言，更是结交当地人最好的方式。按摩完毕后可继续留在澡堂内洗澡，或者到接待大厅闲聊，这时候服务员会用浴巾将客人由头到脚包裹起来，并送上饮料等。每次由澡堂出来，都觉得自己像是新生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