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辩证法的惰性实践看人的物化

2018-04-21 04:53王璇
祖国 2018年4期
关键词:集团萨特

王璇

摘要:在解决了马克思主义与存在主义的相结合的方法问题后,萨特着重以历史性前进和生成性逆溯的方法,完成了对马克思主义历史逻辑分析结构的反向补充。萨特在《辩证理性批判》中的任务是解决人类实践的集合体理论——即批判性地描述人类存在在整体的匮乏条件下经常是从一种构成性实践沉沦为一种制约个体活动的外在的惰性实践,这种惰性实践是其反辩证法的实践,是个人面对物性实在的对象化中的物化,而后又体现在个体存在与他人共在中的集合异化(如群体、集团等)及拯救。这一讨论实则沿袭了萨特的人学思想,转向以物化的角度研究微观个体的发展。与此同时,物的指令也促使人在生产生活领域变成工具。只有依靠个体的生存体验,才能摆脱物化,实现人的自由、解放。

关键词:萨特 惰性实践 物指令 匮乏 群列 集团

萨特作为一个存在主义哲学家,在后期的思想中转向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他试图将存在主义融合到马克思主义当中,以存在主义特有的人学思想弥补马克思主义人学上的空场。萨特在《辩证理性批判》中提到要为“任何一种未来的人类学的绪论”奠定基础,其直接目的在于“创立一种生成的和历史的人学”。运用一种新人学辩证法,相对于马克思的类以及集体,萨特更强调个体的人的发展。值得注意的是,“生成的”即源于个人实践的创造性的生存建构,而“历史的”则是构造性实践的创造将永远存在于特定的历史物质条件的制约中。

在完成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萨特转向对马克思主义的改造。从构成性实践的前进—逆溯法到针对资本主义时代对人的物化,着重谈论人在匮乏的基础上,个体存在和他人共在的异化和沉沦。萨特用其独有的方式改造教条式的马克思主义,形成存在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

一、从构成性实践转向惰性实践

针对教条式的马克思主义,萨特认为他们遵从了历史要从特定的经济状况来认识历史,但是遗忘了马克思的人学,即强调个人的主张。他们遗忘了马克思曾说过:“没有活生生的一个个人,就没有历史。”而萨特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强调人的构成性实践,用他的人学来填补马克思主义的空场。对于萨特改造式的马克思主义,也就是他将存在主义融合马克思主义的关键方法,学界大多数人认同前进—逆溯法。从这种方法上,他反对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线性决定论的思想,强调用人的创造性的作用来补充马克思主义。

首先萨特进行方法论问题上的重要补充。“在社会领域中的个别的人,是处于集团对象的和别的许多个别的人的环境里面的阶级之中的个别的人,就是由于劳动分工和剥削而被异化、物化、神秘化而又用歪曲的工具手段同异化进行斗争——尽管也慢慢获得一些进步——的个人。”萨特既关注集体对象和共同体,也关注被异化的个别的人的进步和发展。萨特认为马克思更多的偏向于工人阶级,而花较少的笔墨在于个人的发展。对于马克思,他批判社会主义的立脚点是未来,是社会化的人类。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认为共产主义是一切历史之谜的解答,人是处于异化状态中,异化劳动遮盖了人的本质。所以人要走向共产主义社会寻求个人的解放和发展。马克思是立足未来反省现在。萨特认为即使是被异化、物化的个体也拥有原动地位上的构成性实践,他承认并强调个人的实践。而这也是萨特自身与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结合的重要基础。

其次,萨特提出前进的方法(The Progressive Method)。萨特认为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是一种宏大的歷史叙事,即社会历史通过人类的实践活动向前推进。萨特在此基础上补充到,他的这种方法是导致探索性的新方法。因而,它既是“前进的”又是“逆溯的。”关于逆溯的方法是萨特逆溯到社会历史的微观分析,将焦点聚集在个人的发展。而这也恰恰对应了他不仅关注社会共同体和阶级的发展,也重点关注个人的存在与超越。如果把前进的方法看作历史的总体化的分析,那么逆溯的方法就是对具体的事件、事物进行观察和区分。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概括前进—逆溯法:两个人同时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一个人起身开窗,用前进的方法分析他想打开窗户,让窗户投入新鲜的空气;用逆溯的方法分析他意识到屋子里太热了,于是前去开窗。用国内学者研究的观点分析,萨特的前进—逆溯法是以一种总体化的要求进行差别式的分析。

最后,从社会、历史的角度理解前进—逆溯法。历史总是以片面的、倒退的形式实现它的经历。而我们的发展是片面性、倒退的进步,是一种惰性的实存。社会在发展的状态下,我们以为是进步的,实际上却造成人的异化状态。在这种异化状态之下人扬弃惰性的实存再实现进步,这实际上也是人的一种进步。萨特认为在认识与存在中是相互的渗透,前进逆溯正是黑格尔思想在萨特过程中显现,人的社会历史是物质关系,这种物质活动是片面化的关系。

萨特的惰性实践实则代表了一种物化的人类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之间物质利益代替了原有的多面人的存在。这里的观念很像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在这种实践当中,人处在一种由需要、匮乏、异化、暴力所统治的世界。人是“他产物的产物”,而反过来他自己的行为又压抑着他自身。这种惰性实践实则是实践的个人虽然成为历史的原动,但是并不是活在真空下,个人不得不进入各种不同的集合体,被惰性实践的状态所规制。由于个人处于这种匮乏的状态,所以个人总是走向无人的外在式的群列。

二、物指令和物化的社会基础、场域

萨特认为个体实践的发生是发生在个体存在中的需要引发的初始存在的总体化。匮乏作为历史本体论的基础,构成了人的实践的原动力。“人类的总体发展,至少迄今为止,一向是在同匮乏作艰难的斗争。因此在每一个层次上,已定的和社会化的物质化的消极性的基础就会转变为匮乏的原初结构,最初的统一性通过人会递到物,又通过物回到人。”这意味着,人类总是要同自身生存条件的匮乏作斗争,人的实践会创造维系自身存在的事物。这样的匮乏导致了人通过自身的实践构成所存在的历史。匮乏是我们和历史的一种否定性的原则。萨特集中讨论社会意义上的匮乏与人与人关系的物化的层面。人在劳动中不断满足自身的匮乏,但又不断地使自身对象化。人不断用行动超越物,但逆溯过来物又不断的否定人的存在。

在物化的世界中,个体的消极的特征构成了个体的自由实践的前提条件。存在先于本质。人首先是存在的,它的本质在实践和历史领域不断形成的。个人或群体想通过构成性的实践计划改变这个物化的世界,达到自身与世界的总体化。但是在这一过程中,如果这种实践按照世界的物指令的方式来运动,那么个体或群体都会陷入一种伪总体化的存在。这种实践就是一种惰性实践。在物化世界的指令下,人会形成异化的本质。受特定物指令的人是处在物化、匮乏、需要的状态下的人,实践和匮乏构成了人的内在规定。在外在的规定性中,需要是由外在引起的,是外在的物化社会引领着个人成为某种本质的人。资本主义社会下的人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前提的。外在强制的工厂的机制和制度导致了物的指令。而工人的劳动力意味着劳动成为商品。人在出卖劳动力时不会想是否违背伦理道德,因为完全受机器的指令的控制。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划分货币的职能,货币的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已成为人们的行为和准则,人们习惯于以货币的方法,衡量一切事物。整个社会都以物、货币控制社会,那么就变成物体系的社会,最后就变成物指令。马克思把这个时代称为机器时代,萨特以机器体系,讨论现代人的存在方式,通过物(机器)作为他者的控制性。通过一种机器体系,描绘物体系的王国。机器总体在一种特殊环节下控制人们,而人们看似自由地发出指令,实则是机器预先规定的。在机器的功能之下,人们进行劳动。劳动者被机器生产线分隔在不同的地方,通过机器构成一种总体化。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而然变成需要变成了一组机器对人的指令。机器的命令通过既定物发生与人,并使得人自己表现为人的规定性。总的而言,在物化的实践中,客体的要求展现为一种决定的指令,在每个人所属的指令中,客体的指令为决定的指令,个体成为实现他者的指令中介。物的指令在不可分离中作为实际代理人,个人实践把其物化。对于工人而言,机器就是一种命运。通过机器体系,萨特描绘出一个物体系的王国,人只是这个王国命令的实施者。这一思想成为后期鲍德里亚论物体系的理论基础。

物的指令首先存在于一种特殊的表现形式中,存在于利益关系中。利益是在特定的社会场域的人与物之间的关系,最初以所有权的形式存在。人以所有者的身份占据利益,人使自身异化。这样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他者与他者之间的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利益是生产方式划分人们的结果,人们占有生产资料,获得利益,实则表现为在惰性实践这一特殊的社会场域中的人与物之间的占有关系。萨特认为资本要素才是构成机器指令的主体。真正存在的是以利润为目的的资本的自由。资本构成了惰性实践中的推动力和物的指令的“幕后主体”,资本构成了“机器的命运”中主体。在这里萨特关于阶级的思想存在消极和被动的因素,这里与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的概念不同。他试图用物的指令启发人们摆脱物化,实现个人的超越,形成个人的构成性实践。

三、走向自由的个人实践何以可能

从集团的概念可见,萨特为人们提供了一种方案,而且他提及了作为战斗集团而存在的工人阶级。这种总体化的实践与综合性的行动构成了反对惰性实践的集合体。“工会是被对象化的、外在化的、体制化的、有时是官僚化的工人阶级,但在它自己的眼中却是异化的,它作为工人阶级团结的纯粹实践模式而自我实现。它是这个阶级的最高权力,但是却为这个阶级奔忙,并在别处、在纯粹共同实践的领域中自我造就。”从这段话看来,萨特认为早期工人阶级是受外部群队制约和决定的无能之众。这种早期的他者集团,必须在纯粹共同实践的领域中自我造就。工人阶级只有达到自觉的总体化,才能在一定意义上超越自身,实现自身的解放。这里所说的共同实践将成为一种生成性的自由实践。由此,产生一种“不起总体化作用的总体化”,即人们的自由实践的自觉内驱力和非循环。这也是历史和实践结构唯一的可理解性。只有超越了具体的实存,才能在共同实践上实现自我的发展,摆脱异化和无能的状态。

总的来看萨特式存在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结合,实则回答的正是走向自由的个人实践何以可能的问题。萨特认为存在主义是当今马克思主义时代的一种具体思想。马克思哲学代表的是一种时代哲学。他把自身定位成观念学家,认为自己的观念是马克思主义的一种具体观念。在对于批判教条马克思主义的问题上,萨特用人学的观念进行批判,认为个人的构成性实践是推动历史发展的必要性。因此提出他的著名的人学辩证法。马克思主义最终被超越并非不可能,但是在我们现今的时代,因为由马克思主义指示的时代任务何时完成尚未遇见,运用《资本论》中:“实际上,自由的统治只有在被需要和外在的和目的性强加的劳动停止的地方才能开始;因此,在此之外就是严格意义上的物质生产的范围。”社生产方式和生产关系的变革需要将人们从匮乏中解救出来。而萨特的匮乏被解决的前景的说法与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社会将会实现物质生活资料极大丰富。”的观点内涵一致。那么关于萨特究竟是马克思主义者还是存在主义者的争论在学界讨论非常多,就以下三个方面看,萨特还是站在存在主义者的角度。第一,萨特虽然对马克思主义有很高的评价,但是萨特从未放弃用存在主义的观点来解读马克思主义。在萨特的思想中包括人学、共在等都是沿袭了存在主义的说法;第二,萨特虽然对马克思主义有高度的褒扬,但是还是给予严厉的批判。他认为教条的马克思主义忽视了个人的存在与发展,认为卢卡奇在方法问题的研究上存在不足。总的说来,他支持马克思的方法是正确的、活动,但是只是一个开端和萌芽,并不是一个绝对完满的事物。但是在萨特看来,在现代马克思主义那里,它已经停滞僵化,对个体的人的关注度不够。最后,他虽然批判同为存在主义者的雅思贝尔斯,但是对他发现存在的角度还是高度肯定的。

从上述看来,萨特希望做到的是从存在主义的角度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改造,给现代停滞的马克思主义注入新鲜的活力与动力。对于个人来说,重要的是借助于辩证经验摆脱惰性实践,走向真正意义上的解放。

参考文献:

[1]萨特.辩证理性批判[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

[2]杰姆逊.马克思主义与形式 [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9.

[3]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4]马克思.德意志意识形态[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

[5]萨特.存在与虚无[M].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

[6]莫洛亚.从普鲁斯特到萨特[M].桂林:漓江出版社,1987.

(作者单位:吉林大学哲学2015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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