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猫
智利,如丝带般镶嵌于南美大陆的海岸线畔,各种绚丽、迷人的景色聚在这个狭长、充满对比的国度里,独一无二且壁垒分明,高耸入云的安第斯山脉隔绝了所有平坦、安宁的模样。游走其中,感受着“天涯之国”的独特、叛逆、疏离与孤傲,又将一个神奇的南美国度纳入镜头下。
论南美旅游大国,丰富多样性首推秘鲁,历史文化、人文古迹和野生动物都十分精彩。但如果单以自然风光而论,智利则更胜一筹。不喜欢打卡式旅行,这几年我在南美的拍摄基本集中在阿根廷和秘鲁,这一次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智利。
关于智利,最早的记忆是大学时课堂上来访的一对智利夫妇,男的绅士,女的有着模特般的容貌和身材,举止温文尔雅,纯正的西班牙语发音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此外,葡萄酒和车厘子,算是中国人最熟悉的智利特产了。这个盛产铜和葡萄酒的国度,既是经合组织成员国,也是拉美唯一的发达国家,近几十年的经济发展有“智利奇迹”之称,铜产量占到世界的32%。国民教育程度较高,政府也相对清廉,在经济状况混乱不堪、腐败频生的拉丁美洲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阳光明媚的圣地亚哥正值盛夏季节,接机的向导Sergio人高马大,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其实我更喜欢和他练习用西语交流,或许要强调自己的“双语导游”身份,每次他都用英文回复我。知道我们是从治安状况很差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过来的,上车后特地强调了智利的治安水平非常好,完全不用担心,而且也没有阿根廷警察那种特权腐败。看得出智利人很骄傲他们的国家治理,比邻国阿根廷强很多,狭长的安第斯山脉阻隔了历史上两个势不两立的国家。要知道马岛战争期间,智利可是唯一一个支持英国的南美国家。机场距离市区40分钟车程,“请注意你们的左侧,那就是安第斯山脉,无论走到城市哪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我想智利是最不用担心迷失方向的国家了,東部的安第斯山脉就是最好的指示标,这个世界上最狭长的国家位于安第斯山脉与太平洋之间,南北长4352公里,东西最窄处不到100公里,最宽也不过362公里,海岸线总长约10000公里,没有腹地,只有纵深。整个形状犹如南美大陆的“裙边”,难怪被称作“丝带国”。
“丝带国”的称谓很女性化,但真实风景却非常“阳刚”,地跨38个纬度,气候差异造就了智利从北到南截然不同的地貌:沙漠、火山、森林和冰川,从干燥到湿润,从孤独到喧嚣。位于南北之间的首都圣地亚哥实在不是一座有趣的城市,更像是中转站,从这里出发,第一站向南飞,波澜壮阔的巴塔哥尼亚高原有一座举世闻名的百内国家公园。
进入国家公园,巴塔哥尼亚的美逐渐展露出来。对于百内的第一眼印象便是那里的湖,蓝得摄人心魄,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曾经见过的湖水颜色,却怎么也找不出和它完全一样的色彩。第二个印象就是风大,每次推开车门都好像要被刮跑。
徒步百内是所有到访者必须体验的,这座公园只向耐心十足且有强健双腿的游客展现迷人的魅力:冰河、冰川、巍峨的高峰、瀑布和野花,我们享受着世界级的美景,早已忘记身体的疲惫。路边旁若无人的栗色驼羊摆好姿势供你拍照,行踪迷离的美洲狮竟然也大摇大摆出现在山坡上,南美灰狐和安第斯神鹰共赴一场盛宴,巴塔哥尼亚的典型动物们轮番出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不是徒步爱好者,但是百内却激起了我远足的欲望。澎湃的瀑布、巍峨的山峰和壮观的冰川,最美的风景往往没有捷径可以抵达,脚在地狱,眼在天堂,百内徒步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Hotel Lago Grey酒店大堂里,一直循环放着百内国家公园的徒步线路介绍,看得大家心痒。这里有多达22条徒步路线,合称为“W Circuit”,全长约为105公里,走完全程需至少6天。百内三塔、法国谷和格雷冰川是 W 线路自东向西顶端的3个点,可从三塔开始顺时针走,也可从格雷冰川开始逆时针走,途中有成熟的营地,徒步节奏基本固定。
第一次过来的游客通常会选择1至3天的路线,据说从法国谷出发是近距离观赏角峰的绝佳线路,全长25公里,来回10小时。然而,考虑再三,同伴们还是没有勇气选择这个徒步,毕竟刚从南极回来,体力有一定消耗。有些遗憾,看来重返百内有了理由。
我们向山中进发,路上看到不少成片的白森森的枯木,向导Water告诉我,那些是被山火烧毁的。1985年开始,百内已经遭受了3次严重火灾,给国家公园留下了永久的“伤痕”,这些枯木形态各异,枯干挣扎着伸向天空,似乎诉说着伤痛。
夏季的百内绿草茵茵,路旁绽放着不知名的野花。一种状如靴子般的花朵十分美丽,名叫Sand Lady's Slipper,还有我最喜欢一种淡雅的野生兰花Chloraea magellanica。徒步的乐趣之一就是可以欣赏大自然的杰作,不会因为赶路错过身边的美景。
流连在山水中,目之所及,皆旷世美景,这大概是这个星球上最美的几个国家公园之一了。然而,自然风光只是一部分,百内还有众多迷人的野生动物在等着我们。
返回圣地亚哥,接着向西飞,近5个小时的飞行,目的地是地球上最孤独的岛屿—位于南太平洋上的复活节岛,距离最近的有人类居住的岛屿也要2000多公里。岛上的原住民是早期地球上最伟大的航海家—波利尼西亚人,他们给这个孤独的小岛起名“拉帕努伊”,是“世界的肚脐”之意。
复活节岛的英文名字Easter Island,西班牙语Isla de Pascua。东距南美大陆3700公里,西距法属波利尼西亚的大溪地4000公里。孤悬在浩瀚太平洋上的复活节岛确实跟地球的“肚脐”一样,不过后来有语言学家考证这个称呼的准确含意应该是“大地的尽头”。复活节岛国家公园1995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我和其他慕名而來的世界各地的游客一样,是来膜拜神秘的巨石像摩艾。茫茫太平洋中,这个遗世独立的小岛上竟然发现了600多座不知何人建造、用于何种目的的石像,体型巨大,有些高度超过10米,重量超过80吨。据说岛上有摩艾石像887座, 因为各种原因早被毁坏了,现在修复的仅几十座而已。游客们走马观花参观的都是修复好的,部分石像置于“阿胡(Ahu)”石台上,只有上半身,长耳,双目深凹,削额高鼻,下巴棱角分明,表情沉毅,也有一些石像被安上了“珊瑚眼”。
复活节岛已发现的石像中,有70多座带着红色巨帽(又有说是头发盘起来),被称为Pukao(意为头饰)。一支英国考古学家小组最终揭开了这个谜团,帽子是权力的象征,雕刻巨石帽的石料来自Puna Pau,第一批石帽出现于1200年至1300年,我们在“帽子工厂”还看到未完工的石帽。
在采石场采石,雕刻,纯粹靠双手和石制工具,效率非常低,但在一千年前的部落,最不缺的恐怕就是时间了吧。雕刻完的石像和石像底座“阿胡(Ahu)”(每个底座可以放置10至15个石像),几十吨的石像,全靠人力运到岛上不同的位置,然后竖起来,这才是最大的谜团吧。此外,考古学家从表面的凹痕,了解先民是如何将巨大石雕给直立起来:先挖出一个深约1公尺的大洞,再运用杠杆原理撑起石雕。雕像刻完后以直立的方式,运送至岛上各处。
文明繁荣时期人为地划分氏族部落,肆无忌惮地掠夺和破坏自然资源,环境的剧变给人们带来生活的冲击,资源枯竭后,引发争夺和征战。16世纪左右,当地人渐渐开始新的信仰形式,不再雕刻新石像。贵族势力消亡后,岛上的各部落开始推倒属于对手的摩艾,并砍下摩艾的头,挖去摩艾的眼睛,丢进大海。
之前剩下的石像因为其本身的重量,再加上硬度比泥土要硬得多,经过多年的日积月累,一点点地把自己压到了泥土里。摩艾的诞生地Rano Raraku采石场,考古学家试着挖出它们埋在土里的秘密。2012年,发掘工作初步完成,原来“摩艾”不只有身体、肩膀和手,还有下半身,背部还有精细雕纹,甚至有的穿着打着蝴蝶结的丁字裤。除了雕像本身,考古团队也找到其他重要遗留,像是在最深层位出现的金枪鱼脊椎骨。根据当地族群拉帕努伊的口头传说,雕刻家会以热爱的食物,如金枪鱼、龙虾来换取创作时的灵感,因此这项发现替传说作了极佳的佐证。
海边日落则要去Ahu Tahai ,黄昏将至,大家很默契地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太阳在摩艾身后落入大海,人物、石像和风景,完美的光线中我收获了一张堪称2017年度的最佳图片。
第三站向北飞,阿塔卡玛沙漠,据说拥有地球上最接近火星的自然环境,圣佩德罗·德·阿塔卡玛小镇,神奇之旅从这里开始。白日,驱车数百里,遍览高原盐湖美景,沙漠之中的美丽“死海”Laguna Cejar,静美高原湖 Lagunas Altiplánicas,这里是沙漠,是世界“旱极”,却颠覆了我对沙漠的固有印象,因为这里有鲜花,有美丽的火烈鸟,甚至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间歇泉群Geyser del Tatio。
傍晚,月亮谷的落日很梦幻,盐湖的夕阳更迷人。当夜幕降临,不要忘记,这里可是世界最佳观星地之一。终年没有雨水,干燥的气候有利于减少空气中灰尘和水蒸气对观测天象的影响,高海拔也有利于毫米波天文观测。一场星空约会在午夜前后开始了,观星团是当地的特色项目,第一次参加,看着头顶繁星闪烁,了解各种星座知识,这是一个只有在阿卡塔玛才可以体验的自然探索之旅。
魔幻般的旅行在海边港口城市瓦尔帕拉索拉下帷幕,行色匆匆,各种色彩斑斓的房子让街道犹如彩虹般绚烂,墙上的涂鸦让人陷入一种魔幻境地。走进著名诗人巴勃罗·聂鲁达的故居,智利人都爱的聂鲁达在瓦尔帕莱索这个“天堂谷地”找到了想要的生活。从起居室的窗户望出去,我似乎明白聂鲁达爱上这里的原因,那真的是一种混乱中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