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兴华 张弛
2016年10月,住建部公布了第一批中国特色小镇名单,涉及31个省份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共127个特色小镇。近日,记者从住建部获悉,为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特色小镇建设的部署,按照《住房城乡建设部关于保持和彰显特色小镇特色若干问题的通知》和《住房城乡建设部办公厅关于做好第二批全国特色小镇推荐工作的通知》要求,在各地择优推荐的基础上,经现场答辩、专家审查,拟将北京市怀柔区雁栖镇等276个镇认定为第二批全国特色小镇。
一个国家的现代化建设离不开工业化和城镇化,而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各个地区差异很大,在城镇化的过程中最忌讳搞一刀切。中国有4万多个乡镇,目前由住建部公布的特色小镇有403个,可以说是百里挑一,这些小镇的先行先试,可以为大面积推广城镇化建设提供宝贵的经验。中国目前有农村户籍的实际人口约6亿人,还在直接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口已不足3亿,从这个角度看新型城镇化战略,目前中国的城市数量真是太少了。据介绍,中国目前城市人口是7.7亿,只有654个城市。其中,百万人口以上的城市有160个,而20万人口以下的小城市却占比不到18%。中国4万多个建制乡镇并不全部具备发展成为小城镇的条件,因此,以农村县城所在乡镇为基础发展为小城镇或小城市将成为中国农村地区城市化的主要方向。
关心特色小镇的人注意看一下《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开发银行关于开发性金融支持特色小(城)镇建设促进脱贫攻坚的意见》这个文件,这里有两点很重要,第一点:文件指出要“坚持因地制宜、稳妥推进。从各地实际出发,遵循客观规律,加强统筹协调,科学规范引导特色小(城)镇开发建设与脱贫攻坚有机结合,防止盲目建设、浪费资源、破坏环境。”第二点:文件指出要坚持规划引领、金融支持。根据各地发展实际,精准定位、规划先行,科学布局特色小(城)镇生产、生活、生态空间。通过配套系统性融资规划,合理配置金融资源,为特色小(城)镇建设提供金融支持,着力增强贫困地区自我发展能力,推动区域持续健康发展。”
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土资源部、环境保护部、住房城乡建设部四部委印发了一个文件:《关于规范推进特色小镇和特色小城镇建设的若干意见》。意见中提到,不能把特色小镇当成筐,什么都往里装,不能盲目把产业园区、旅游景区、体育基地、美丽乡村、田园综合体以及行政建制镇戴上特色小镇“帽子”。各地区应循序渐进发展“市郊镇“,“市中镇”,“园中镇”,“镇中镇”等不同类型特色的小镇。各地区要注重引入央企、国企和大中型民企等作为特色小镇主要投资运营商,尽可能避免政府举债建设进而加重债务包袱。各地区要综合考虑特色小镇和小城镇吸纳就业和常住人口规模,从严控制房地产开发。
这两个文件从融资和建设方面讲清了特色小镇建设的必要条件和具体做法。据统计,第一批特色小镇中部分小镇的平均投资额达到了65亿元,按照住建部规划,到2020年,培育1000个左右各具特色的小镇,那么到时候总投资将远超万亿。根据各地方政府出台的特色小镇建设规划,到2020年特色小镇总计建设1900个左右,按照省份、经济条件等具体细拆,总投资至少4.8万亿元。如此巨额投资究竟如何创造收益,盈利的点究竟在哪些地方呢?
搞特色小镇,一定要杜绝政府举债现象。从比较成功的特色小镇的经验来看,主要有这么几种盈利模式:一是工程收益,主要是指土地整理和公共基础设施的工程建设收益。公共基础设施包括公共道路、供电厂、供排水厂、供热网络、通讯设施;学校、医院、公园、广场、文化体育设施、综合服务区、游客接待中心等。二是土地升值,特色小镇的发展成熟必将带来周边土地的溢价,政府通过土地财政可以获得大量收入。三是房产收益,主要指二级开发,即企业通过地产销售和自持物业经营获利。包括工业地产租售、居住地产租售、商业地产租售、休闲地产租售。四是旅游收益,主要是指泛旅游现金流回报,旅游产品体验性附加价值收益。即以景区模式运营,除门票收入外,住宿、餐饮、购物等业态收入也是主要盈利来源,其操作的关键在于是否有专业景区运营能力。五是特色产业收益,包括科教文卫等产业事业导入及产业园、孵化园等产业本身开发;旅游产业项目开发,包括旅游吸引项目(如主题公园)、休闲消费聚集项目(如休闲商街)、夜间休闲聚集项目(如水秀表演等);通过项目的运营获得收益。六是城镇建设盈利,主要指依托具有地方特色的主题功能拓展经营形成相关盈利,围绕主题功能,联动旅游体验,形成食、住、行、游、购、娱、康、教等多元业态的消费盈利,该类模式的关键在于如何发掘和寻找具有地域特色的主题功能,专业运营,拓展盈利链条。特色小镇要开发城市服务、公共交通服务、社会服务等;城市智能化管理;城市配套;银行、学校、醫院等。
世界城镇化发轫于18世纪中叶英国的工业革命,由此不断推动人类社会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由农村时代向城市时代转变。由于历史文化传统、经济社会条件、政治体制差异等原因,世界各国发展出不同的城镇化模式。那么,我们可以从发达国家的城镇化过程中学习什么呢?
20世纪初期,美国开始工业化,而美国内战之后,工业化则步入成熟阶段。在从内战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不到50年时间内,它从一个农村化的共和国变成了城市化的国家。美国各级政府长期对城市化奉行自由放任的政策,主要借助市场促进资金、技术、人才等生产要素在城市的集聚与配置,并由此形成了东北部大西洋沿岸和五大湖区城市群。这个模式的优点是市场机制在城镇化发展过程中对资源的配置较为高效,有利于打破区域间行政藩篱与人为的隔离封闭,加速城镇化进程。
西欧国家则实行了政府引导型城镇化模式。在发挥市场机制主导作用的同时,把政府规划与调整放在重要位置,力求通过法律、行政和经济手段,引导城镇化健康发展。例如,英国通过设置绿带限制内城扩张,在绿带外围设立了8个距市中心32-50公里的卫星城,较好遏制了大城市的无序蔓延;大力发展公共交通,70%的市民可以乘公交上下班,对进入城市中心区的车辆征收拥挤费,从规划源头减少出行距离和次数等。
日本的城镇化坚持以“东京都圈”,“名古屋圈”,“大阪圈”三大都市圈为核心,形成以中心城市为依托、中小城市为网络,小城镇星罗棋布,大中城市发展与小城镇建设相衔接的城市化体系。该模式的弊端是城市人口过于聚集而导致房地产价格飞涨。1955-1983年,日本三大都市圈土地价格上涨72倍,而同期消费者物价仅仅上涨5倍,导致泡沫经济愈演愈烈,泡沫破灭后经济长期低迷。日本的面积约37.8万平方公里,人口约1.2亿,而住在东京的人口就达到了4000萬,在东京坐出租车,起步价730日元,每开出100米你就要付90日元,这就是大城市病。
拉美国家存在着过度城镇化的问题。上世纪30至80年代是拉美国家城市化加速发展时期,总人口增长了1倍,而城市人口却增长了4倍。1980年拉美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64%。据联合国有关部门预计,2025年拉美城市人口将继续上升至总人口的85%。该模式的优点是城市化推进迅速。欧洲城市人口比重从40%提高到60%,经过了50年;拉美国家仅用了25年,有效拉动了内需和经济增长,创造了所谓“拉美经济奇迹”。它的弊端是政府调控乏力,产业发展严重滞后于城镇化。农村人口在短时间内以爆炸性速度流入城市,城市不具备吸纳外来劳动力就业的能力,也无法为迅速增加的外来人口提供住房、医疗卫生、文化教育、交通运输等基本服务。
我们应当从国家发展战略的角度来看特色小镇的建设,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中国的经济发展靠的是3架马车(出口,投资,消费),十八大以来确立的“稳增长、调结构、促改革、惠民生、防风险”的政策,给国内市场的发展开辟了前所未有的广阔空间,国内市场经历了平稳发展、规模不断扩大的过程。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在2012年突破20万亿元之后,2015年又跃上30万亿元大关,消费品市场规模稳居世界第二位。消费品市场规模从10万亿元到20万亿元,用了4年的时间;而从20万亿元到30万亿元,只用了3年时间。2013-2015年年均增长12.0%,高于同期国内生产总值(GDP)名义增速3.8个百分点。国内市场消费需求强劲,购销活跃,呈现出持续、稳定增长的态势。
我国城镇化进程的推进和农村地区基础设施不断完善,以及依托于互联网金融的移动支付和电子支付的快速发展,为城乡居民特别是农村居民消费创造了更好的条件。按经营单位所在地分,2013-2015年,城镇消费品零售额年均增长11.7%,乡村消费品零售额年均增长13.9%,乡村消费品零售额在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中所占比重由2012年的13.2%提高到2015年的13.9%。随着国家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以及“一带一路”发展战略的推进,不同区域之间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发展速度和结构发生较大变化,区域市场呈现出均衡、协调发展的良好态势。2013-2015年,东、中、西部地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年均增速分别为11.3%、12.5%和12.3%,中、西部地区分别比东部地区高1.2和1.0个百分点;2015年,中、西部地区零售额占全国比重分别为25.7%和18.4%,分别比2012年提高0.2和0.1个百分点。
2010年中国工业产值首次超过美国,2015年中国工业产值是美国+日本之和,2025年中国工业产值将超过整个欧洲+美国+日本工业产值之和,人均工业产值将会和西方发达国家几乎不相上下。到2015年,中国的工业产值是3.5万亿美元,已经超过了美国+日本之和的2.97万亿美元。随着中国特色小镇建设的不断发展,中国的经济建设进入了一个新的上升期,祖国建设的又一个春天就要到来了。
(本文第一作者系国家发改委宏观院社会所副所长,第二作者系重庆市政府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