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烦恼

拜仁慕尼黑，一家神奇的足球俱乐部。它既是德国最受欢迎的球队，又是最受人厌恶的；它一直强调“我们就是我们”的巴伐利亚自豪感，也拥有星光璀璨的国际战队和享誉全球的品牌知名度。德国足球专家乌利·黑塞通过《拜仁：缔造世界级豪门》一书，向读者系统地介绍了这家独一无二俱乐部的成长史和进化史。本刊从第709期开始，对这部著作进行节选连载。

本书之前已介绍过拜仁很多绰号，进入90年代，这家豪门俱乐部又多了两个绰号，而大多数球迷应该只听过其中一个——FC好莱坞。

事实上，“好莱坞”是用来奚落和嘲讽拜仁的，俱乐部里没有人喜欢这个绰号。乌利-赫内斯还曾在1996年7月向《体育图片》杂志表示：“让我们尽快忘记这个称谓吧！FC只代表足球俱乐部，我们想重新成为足球俱乐部。”

为何赫内斯觉得那个时候的拜仁不是足球俱乐部？因为另一个绰号——梦之队。这个绰号源于上世纪90年代初参加巴塞罗那奥运会的美国男篮，1994年4月，《踢球者》杂志第一次将慕尼黑巨人形容为“拜仁梦之队”。当时拜仁刚用1000万德国马克签下法国前锋帕潘，并引进了24岁门将奥利弗-卡恩，同时还在求购保加利亚足球先生科斯塔迪诺夫和尤文图斯中场安德烈亚斯·穆勒。大约8个月后，拜仁签下了科斯塔迪诺夫，但穆勒未能加盟。

这个称谓直到1995年才真正流行起来，因为当时的德国最佳教练，以及更多大牌球星加盟。人们纷纷将1995-96赛季的拜仁形容为“梦之队”，或者说，在这支球队崩塌前是这样的。

星光管理层

其实“梦之队”与“FC好莱坞”出现的根源，可以追溯到1992年之前，一切始于海因克斯下课。

在继任者莱尔比被证明是错误人选之前，舍勒和赫内斯已经因为糟糕透顶的1991-92赛季饱受批评。1991年10月，海因克斯下课后不久，前商务经理兼贝肯鲍尔的经纪人施万在接受《踢球者》采访时抨击舍勒，指责他邀请贝肯鲍尔执教不过是为了“保住官位”，是一种公关行为。施万还指出，贝肯鲍尔愿意帮助俱乐部，但不是当教练——“他是当主席的理想人选。”

除了想推翻舍勒，施万还提出另一个建议：“我可以想到赫内斯先生的替代者，例如卡尔一海因茨·鲁梅尼格这样的人。”由于不少转会操作以失败告终，赫内斯如坐针毡。“但人们不该忘记他在过去12年里为俱乐部做了什么，他依旧是这个联赛最好的商务经理。”当时已经在斯图加特任职的迪特-赫内斯如此为哥哥辩护。

也许舍勒和赫内斯也赞同施万关于“要做出一些改变”的说法，而像贝肯鲍尔和鲁梅尼格这样的偶像级人物，确实可以提供一些专业意见。又或许，他两只是想到，如果无法击败你的对手，那就让他们变成你的战友。不管怎样，贝肯鲍尔和鲁梅尼格应邀回归了，但他俩要真正施加影响，就必须进入俱乐部执委会。

然而，由主席舍勒、副主席汉斯-席费勒（前球员和记者）、司库库尔特-黑格里希（当地商人）、秘书长霍普夫纳以及商务经理赫内斯组成的执委会，已经没有位置空缺。为此，拜仁特意增加了两个位置。11月底，贝肯鲍尔和鲁梅尼格双双当选为副主席。

此举让拜仁的管理层都变得星光璀璨，俱乐部权力杠杆也发生了变化。舍勒无论什么事情都能与赫内斯想到一块儿去，而贝肯鲍尔和鲁梅尼格经常有另外的想法。正式当选为副主席之前，鲁梅尼格就表示：“尽管我们债务缠身，但非常成功和受欢迎。”贝肯鲍尔也附和道：“存在银行里的钱如果不拿出来用，那就没有任何意义。”尽管可能严重违背自己的意愿，但赫内斯不得不承担风险，在花钱上变得慷慨起来。

贝肯鲍尔和鲁梅尼格回归，拜仁不仅拥有了三巨头，还拥有了足够多的名人效应。内策尔嘲讽拜仁更需要贝肯鲍尔和鲁梅尼格的地方是球场而不是会议室，这句话确实有一定道理——莱尔比无奈下课后，继任者竟然来自俱乐部赞助商欧宝。

埃里希·里贝克，上世纪60年代开始教练生涯，曾在门兴辅佐名帅魏斯魏勒，最大成就是1988年率领勒沃库森赢得联盟杯。来到拜仁前，他在欧宝的体育赞助商部门工作。1992年3月10日，里貝克代表欧宝前往汉诺威参与德国对瑞典的乒乓球赛，其间现场广播突然响起，说有急电找他。里贝克离开座席期间，有人开玩笑说：“是赫内斯找你，他们想让你帮拜仁保级。”

这个人说的几乎全中，而电话另一头是贝肯鲍尔。几个小时后，里贝克登上了飞往慕尼黑的航班。

不存在的进球

人称“埃里希爵士”的里贝克，执教拜仁的首场比赛是主场对汉堡，是役客队一个好球被吹掉，而拜仁在终场前2分钟取得领先。赛后被问到是不是“狗屎运”回归，里贝克没有否认，“运气也是比赛的一部分。”可借，运气和里贝克都无法完全修复这个赛季，拜仁最终位居积分榜中游。1992年夏天，俱乐部决定在转会市场完成一些出色交易，除了引进绍尔、赫尔默和尤尔金霍等后来的关键球员，俱乐部还买回了马特乌斯。

在国际米兰主帅特拉帕托尼手下，马特乌斯成为了顶尖球员，还当选为世界足球先生。但1992年4月对帕尔马一战，德国巨星膝盖十字韧带断裂，在那个年代，如此严重的受伤往往意味着职业生涯终结。而早在马特乌斯受伤前，特拉帕托尼的继任者路易斯-苏亚雷斯就已经建议俱乐部卖掉他和布雷默，因为这两个德国人年纪太大了。

回到拜仁的马特乌斯，给了苏亚雷斯一个回应：受伤5个月后就完成复出，复出9周后就对勒沃库森打进一脚技惊四座的凌空抽射，锁定德国年度最佳进球。

可是，实力大增的拜仁依旧无法将联赛冠军带回慕尼黑。1992-93赛季他们前32轮都在领跑，但最终屈居不来梅之后。“我们在足球层面超越了拜仁，多特蒙德则在财政层面实现了超越。”不来梅商务经理莱姆克说道。拜仁已连续3年无缘德甲冠军，而从意甲带回罗伊特和萨默尔的多特蒙德正在崛起。

1993年11月到12月，拜仁连续4场比赛不胜，荷兰后腰扬-沃特斯公开指责里贝克的执教理念过时。里贝克当时试图让球队打平行4后卫，但球员们难以适应，毕竟绝大多数德甲球队 （直到世纪之交）都坚持使用带自由人的三后卫体系。沃特斯甚至对里贝克说：“你是俱乐部里唯一不懂足球的。”这句话也可以反映出贝肯鲍尔和鲁梅尼格加入管理层后，执教拜仁是多么麻烦的工作。

距离1993年结束还有3天的时候，拜仁解雇了里贝克，贝肯鲍尔以临时主帅身份接手球队，“恺撒”因此成了1953-54赛季的格奥格-拜尔勒以来首位执教拜仁的慕尼黑当地人。贝肯鲍尔做足了功课，带队赢得1993-94赛季德甲冠军；但这段过程中，包合了拜仁队史上最“狗屎运”的一段经历。

1994年4月23日，赛季还剩3轮，领先凯泽斯劳滕2分的拜仁要在奥林匹克体育场迎战为保级而战的宿敌纽伦堡。第26分钟，马塞尔·维特切克开出右侧角球，前卡尔斯鲁厄球员奥利弗-克罗伊策头球蹭到后门柱，赫尔默近距离伸脚一挡……纽伦堡门将安德烈亚斯·科普克拍了拍赫尔默后背以示安慰，主裁判汉斯-约阿希姆·奥斯默斯示意开球门球。没想到，边裁约尔格·雅布隆斯基却认为赫尔默把皮球挡入了大门！

奥斯默斯相信雅布隆斯基的判罚，改判拜仁进球。尽管纽伦堡球员激烈抗议，但奥斯默斯还是坚定地承认了这个不存在的进球。

下半场开始前，奥斯默斯和雅布隆斯基看到了监视器的慢镜回放，前者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知道自己和助手犯下了德甲历史上最严重的错误，也能预感到下半场会成为自己裁判生涯中最难吹的45分钟。第65分钟，赫尔默再次进球，这次毫无争议；第79分钟，瑞士前锋阿兰·叙泰为纽伦堡扳回一城；但仅仅1分钟后，赫尔默在禁区内绊倒了克里斯蒂安·维克，奥斯默斯吹罚点球！

出自拜仁青训营的曼弗雷德·施瓦布尔准备操刀，成为职业球员之后，他还从来没有主罚过点球。奥斯默斯本以为这个点球是帮他弥补过错的天赐良机，结果施瓦布尔把球踢向左路，而赖蒙德-奥曼判断准确，一个侧扑把威胁化解。

比赛结束后，人们强烈要求重踢，但碍于欧足联与国际足联的相关规定，德国足协犹豫不决。正如《焦点》周刊所描述的那样：“整个德国对此事之热烈讨论，如同事关国家命运。”很多人认为，这是拜仁争冠路上得到的厚礼。欧足联则表示，如果这场重赛，就对德国足协实施重罚，包括禁止德国队参加1994年世界杯。

尽管如此，德国足协还是决定在5月3日重赛。

重赛结果是拜仁5比0大获全胜，4天后他们赢下冠军，比凯泽斯劳滕多1分、多3个净胜球。与此同时，纽伦堡因净胜球劣势而降级，施瓦布尔的点球失手，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

当赛季最后一个周六的深夜，出席拜仁庆功宴的宾客们集体为即将结束俱乐部主帅生涯的贝肯鲍尔起立鼓掌。“恺撒”开玩笑道：“说不定哪天我又回来了。”而6个月后，贝肯鲍尔被俱乐部会员选为新主席。

“金牌教练”

海因克斯下课后、1998年希斯菲尔德到来前，拜仁在任命主帅方面做得十分不理想，一共有5位教练7次履新。赫内斯原本相中了法国教练温格，并在1994年4月发出邀请，但摩纳哥拒绝放人。如果赫内斯可以多等5个月，欧洲足球可能会朝另一种方向发展，因为那年9月中旬摩纳哥解雇了“教授”。但赫内斯等不及了，他需要马上有人接替贝肯鲍尔。

赫内斯在物色新帅，马特乌斯则在考虑是否续约。特拉帕托尼曾说过很乐意与马特乌斯再度合作，而刚刚结束在尤文图斯3年任期的“金牌教练”，一度考虑加盟罗马。4月第二周，马特乌斯完成续约并对《图片报》透露，自己一直跟特拉帕托尼保持着联系。“当他知道自己无法执教罗马后，就建议我跟拜仁续约。”一周后，拜仁执委会前往亚平宁，与意大利人达成了基本协议。

当时的德国足球还是依赖于两名盯人中卫加一名自由人的过时打法，时年55岁的特拉帕托尼则是享负盛名的战术大师。但双方携手也有一些令人担忧的地方，比如特拉帕托尼的妻子保拉不愿意移居慕尼黑，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們17岁的儿子阿尔贝托即将高中毕业。因此，“金牌教练”最终只是签了—年合同，先试试看。

还有一个问题是语言。5月中旬，特拉帕托尼接受电视台采访时承认自己只会用德语说数字1到11，身边需要配个翻译。他说自己倒是可以用英语跟助教交流，但这个助教是奥根塔勒——此君巴伐利亚口音很重，即便说德语，同胞也经常听不懂。难怪有拜仁球员在1994-95赛季开始后不久通过报纸抱怨道：“忙乱的时候，他说的话我们一句都听不懂。”

除了语言，还有其他文化上的问题。当赛季4月拜仁客场5比2大胜法兰克福，但没有获得3分，因为特拉帕托尼在第71分钟换上了小将迪特马·哈曼。当时哈曼还没有签署职业合同，按照规定，每支职业队每场比赛只能派上3名“业余球员”，哈曼恰恰是第4个。到手的3分被剥夺后，意大利人自责不已，但也略带不满——“在意大利，如果用4名业余球员漂亮地赢得客场比赛，我会得到奖励。”

拜仁以第6名结束了那个赛季，特拉帕托尼没有续约。面对《南德意志报》记者，意大利人承认最大问题还是语言。“我告诉俱乐部，如果我无法成为100%的特拉帕托尼，那就该到此为止了。”虽然未能率队夺冠，但意大利教练还是给拜仁带来了积极影响，而几乎每个人都喜欢他。他改革了训练方法，并按照意式习惯将许多公开训练改成了封闭训练——后来，克林斯曼和瓜迪奥拉也是这样做的。

短命的“犹大”

1995年2月，特拉帕托尼告知俱乐部自己将在夏天离开，鲁梅尼格、贝肯鲍尔以及舍勒（成了副主席）马上去了邻近慕尼黑的小镇奥托布伦。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赫内斯的家，他们要在那里与两位来自北方的客人会面——不来梅主帅雷哈格尔和他的妻子贝娅特。

此消息传出，慕尼黑人一脸困惑。雷哈格尔在不来梅非常成功，赢得两个德甲冠军和两座德国杯，还赢过欧洲优胜者杯。但不来梅不是慕尼黑：在云达，雷哈格尔可以固执己见搞独裁；但在拜仁，他必须听命于巨头们。

不来梅那边也炸开了锅，人们很快就忘掉了“奥托大帝”为这家俱乐部带来的辉煌，不停骂他是“犹大”、“拜仁猪”、“叛徒”。执教不来梅14年后投奔死对头，人们完全无法理解雷哈格尔的做法。5月初，赛季还剩5轮，不來梅升至积分榜首位，1分领先多特蒙德。巧的是，当季最后一轮，雷哈格尔就要在自己的不来梅告别赛中率队做客慕尼黑、挑战未来东家拜仁。

末轮赛前接受采访时，赫尔默认为，多特蒙德会赢得冠军。“我们希望用一场出色的比赛送别即将离任的特拉帕托尼，更何况不来梅以前也经常恶心我们……”

尽管这场比赛的胜负对于拜仁无关痛痒，但球员们在场上都十分拼命，卡恩甚至为扑出巴斯勒的任意球奋不顾身地撞到了立柱上。开场仅14分钟，齐格就接应绍尔的任意球大力头槌首开纪录，最终拜仁3比1赢了比赛，不来梅输掉了冠军。

尽管有如此多的“不祥预兆”，但雷哈格尔的短暂拜仁篇章，还是以一种高光方式开启。超过7000名球迷来到塞贝纳大街观看他的第一堂训练课，13支电视团队和超过100名记者对训练进行了报道。雷哈格尔后来向记者表示，外界的反应太疯狂了——“我又不是‘猫王！”

雷哈格尔大概是想多了。人们蜂拥而至，并不是为了一睹德甲著名教练的风采，而是为了看这支球队，这支梦之队。

1995年夏天，拜仁在转会市场上的花销超过2000万马克，新援中包括前杜伊斯堡防守型中场施特伦茨、从凯泽斯劳滕转来的瑞士中场指挥官斯福扎、来自不来梅的奥地利中场组织者赫尔佐格，还有家喻户晓的克林斯曼。加上前几年引进的好手，拜仁几乎就是“欧洲明星队”——这话是时任德国队主帅福格茨说的。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雷哈格尔首堂拜仁训练课结束后仅3个月，一份汉堡报纸的头条就写道：“这支‘梦之队是一场噩梦”

当赛季后半段，雷哈格尔彻底失去了对球队的控制以及克林斯曼的支持，无奈地在联赛还剩4轮时下课。希斯菲尔德的多特蒙德，相当轻松地赢得了德甲冠军。

分裂

拜仁更衣室里的定时炸弹，早在1995年1月25日就被激活。对阵比勒费尔德的友谊赛中，马特乌斯跟腱断裂，职业生涯第2次遭受重伤。当时他已年近34岁，很多人认为他这次应该无法“回来”了。赫尔默接过拜仁队长袖标以及自由人位置，马特乌斯在国家队的位置则被萨默尔取代，队长袖标被克林斯曼夺走。

1994-95赛季最后一轮到来前，有人认为马特乌斯有望复出，而赫尔默除了预测多特蒙德夺冠，还回答了《踢球者》以下提问：

“如果马特乌斯在比赛中出场，谁担任自由人？”

“也许他会首发。”

“那么谁踢自由人呢？”

“最近—直是谁踢自由人？”

“所以……一切保持不变咯？”

“我想是的。”

“这会是你担任拜仁队长的最后一场比赛吗？”

“如果洛塔尔（马特乌斯）首发，那么前一场比赛就是最后一场了……”

后来，洛塔尔没有首发，甚至没有替补上场。

1995年7月，雷啥格尔上任后不久，马特乌斯旧伤复发并再次接受了手术，强大的意志支撑他再次渡过难关。11月，队医穆勒一沃尔法特亮了绿灯，马特乌斯恢复训练。德国队主帅福格茨在12月（去南非踢友谊赛前）给马特乌斯打去电话，告诉他这次不会入选。按照马特乌斯自传中的回忆，福格茨当时的态度不是弃用老队长，而是想试试其他人。但当晚，有国家队内部人士给马特乌斯打了电话，告诉他克林斯曼和赫尔默在谋划篡权！

“很快，所有球迷都看到了，从南非传来的消息完全准确，我再也没有入选国家队。”

马特乌斯与克林斯曼曾一同为国际米兰效力，也一起赢过世界杯，他们不是好朋友，但也可以像一般队友那样相处融洽。但1995-96赛季，习惯了当主角的马特乌斯感觉自己被边缘化了，赫尔默和克林斯曼看上去掌控了一切。雷哈格尔下课的一个原因，是克林斯曼对俱乐部作出了威胁——“如果还是他当教练，我就会在夏天离开。”拜仁当然更需要克林斯曼而不是雷哈格尔，毕竟前者是金矿深受球迷欢迎，且极具商业价值。

克林斯曼一度要求雷哈格尔使用双前锋战术，而不是只安排他—人突前。1996年2月，马特乌斯公开指责了拜仁明星前锋这种只考虑个人利益的行为——“也没看见他在对本菲卡打进4球后要求有锋线搭档。”

那年3月，克林斯曼抱怨拜仁从赛季开始以来一直只发挥了50%到60%的水平；到了4月，德国前锋又抱怨俱乐部周围有太多争吵，“有时我感觉这里一切都是重要的，除了90分钟的比赛。”贝肯鲍尔对此作出反驳：“这家俱乐部需要骚动！如果应付不了，你可以离开。”马特乌斯也附和道：“这里的一切都很完美，而于尔根只在自己进球时才会高兴。”到了6月，马特乌斯直接用了“两面三刀”一词，来形容克林斯曼将他赶出德国国家队的过程。

球队“一分为二”，当然无法赢得德甲冠军；但神奇的是，那个赛季拜仁赢得了联盟杯，克林斯曼还扮演了主要角色。早在1996年3月克林斯曼就追平了自己的欧战单季进球纪录（14球），但仍有人觉得他难以对这个成绩完成超越，因为半决赛拜仁的对手是克鲁伊夫执教的巴塞罗那。

在慕尼黑，巴贝尔的致命回传失误让哈吉将比分扳成2比2平。两周后回访诺坎普，晋级前景不妙的拜仁发挥出色，上半场结束前6分钟巴贝尔补射得分，终场前6分钟维特切克带球突入前场后左脚破门。德拉佩纳在第89分钟扳回一球，但为时已晚。终场哨响，雷哈格尔在场边高举双臂庆祝，此时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机会带队踢决赛。

淘汰巴萨后不到两周，拜仁主场输给罗斯托克，雷哈格尔下课，接管球队的是主席贝肯鲍尔。重回拜仁教练席不久，“恺撒”就在训练中被赫尔默一球踢成了“熊猫眼”。草草结束联赛任务的拜仁，将目光瞄准了联盟杯决赛，对手是波尔多。

首回合在慕尼黑，赫尔默和绍尔各进一球，拜仁取得了两球优势。做客波尔多，科斯塔迪诺夫在上半场粗野地踢伤了利扎拉祖（波尔多表现最好的球员之一），法国边卫被迫离场，保加利亚球星却幸运地留在场上，并在第53分钟助攻绍尔首开纪录。12分钟后，科斯塔迪诺夫利用对方门将失误头球再下一城。

克林斯曼等待了两个月的时刻，终于在终场前12分钟到来：施特伦茨右路突破下底回传，克林斯曼禁区边缘第一时间起脚破门，纪录改写！

庆功宴上，贝肯鲍尔感谢了球员们让拜仁时隔20年重新成为欧洲冠军，但他和舍勒的发言里都没有提到雷哈格尔。多年后，贝肯鲍尔和赫内斯都承认，在联盟杯决赛到来前解雇雷哈格尔很不讲究；被剥夺带着奖杯昂首离开机会的“奥托大帝”，也不可避免地对拜仁产生了恨意。而当贝肯鲍尔和赫内斯意识到解雇雷哈格尔很遗憾、很愚昧的时候，后者已经完成了德甲史上对拜仁最精彩的复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