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掩陈年孽情，奈何女儿怨恨深

吕铃铛

顶梁柱倒塌，伪君子欺身上门

1999年，梁晓雅4岁，爸爸梁年伟是某中学的语文教师，妈妈叶海霞是温柔贤惠的家庭主妇。这个家庭虽不富裕，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因学校教职工不足，身为班主任的梁年伟同时要教几个班的课程，工作十分繁重。由于升学率不高，校长王仁理决定增加周六补课，这一下梁年伟更忙了。1999年3月23日，梁年伟上完早读课加三节连堂，被王仁理叫去处理学生打架的事，一上午像个陀螺一样忙个不停。中午时分，饥肠辘辘、头昏眼花的梁年伟骑着摩托车往家赶，不幸撞上护栏，当场毙命。

接到噩耗，叶海霞整个人瘫倒在地。公婆早已去世，丈夫是梁家的独苗和顶梁柱，自己娘家虽有兄弟，但是指望不上。叶海霞悲痛欲绝，六神无主。这时，王仁理来了：“梁老师的事情，我们校方也很难过，学校不会不管的。校领导班子紧急开会，准备给梁老师一笔30万元的抚恤金，已经向上级申报了，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叶海霞听后十分感激，她赶忙给王仁理倒茶递水，真诚地表示谢意。

叶海霞时年26岁，她生得眉清目秀，腰肢纤细柔软。那几天，她在灵堂前披麻戴孝，一身素服，眼泪汪汪，楚楚动人。王仁理看迷了，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半年过去了，抚恤金迟迟没有音信。每天坐吃山空，叶海霞不禁急了，去找王仁理问个究竟。王仁理推说手头工作忙，下班后会去她家里，给她一个明确答复。

晩上，叶海霞把女儿哄睡后，王仁理果然上门了。他一开口就打官腔，说是申报抚恤金的流程太繁琐。叶海霞焦急万分地问：“那怎么办呀？”王仁理话锋一转：“为了你的事，我不知操了多少心，好在这笔钱现在总算批下来了。”叶海霞当然感谢不尽，王仁理趁机捉住她的手说：“钱嘛，可以给你，但要看你怎么表现了。”他色眯眯地盯着叶海霞，把她推倒在床上，强行占有了她。

叶海霞懞了，没想到校长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王仁理把5000块钱丢在床头，告诉叶海霞：以后只要叶海霞顺他的意，30万元他会一笔一笔送来。叶海霞本就没主见，又找不到人帮自己申冤，她屈辱地答应了王仁理的要求。

疑心生暗鬼，余生安稳谈何容易

每次王仁理来家里，叶海霞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女儿。女儿是她唯一的希望，但这孩子性格倔犟，进入青春期更加叛逆，时常和她顶嘴。叶海霞一直没改嫁，独自抚养女儿，只期盼女儿能出人头地。

梁晓雅似乎不明白妈妈的苦心，她学习成绩不好，却喜欢穿着打扮，花钱也大手大脚，常和社会小混混玩在一起。

崇州市的竹编艺术很出名，叶海霞就学着编竹篮子、竹席子，拿到街上去卖，赚钱贴补家用。

2013年6月，梁晓雅18岁了。高考前夕，她说：“妈，我不想念书了，我要出去打工。”叶海霞当然不同意。梁晓雅满不在乎地说：“我这个烂成绩你也知道，考学也考不上，不如让我出去见见世面。”叶海霞拗不过女儿，只得替她收拾行囊，把她送到了火车站。

梁晓雅快快乐乐地去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大城市上海，可她一没文凭二没技术，能干什么呢？两年中，她不断变换工作岗位，做过洗碗工、超市导购、收银员等，工资不高，生活辛苦。后来，她在一家纺织厂打工时结识了赵峰，很快坠入爱河。

2015年9月，梁晓雅怀孕了。赵峰表示愿意娶她，但一穷二白的他连办婚礼的钱都拿不出来，更不要说在上海买房安家了。梁晓雅说：“我们这样漂着也不是办法，干脆跟我回家吧，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两人一起辞职，回到崇州。

叶海霞听说女儿怀孕后，忍不住数落她：“你才20岁呀！”梁晓雅又羞又恼，回嘴道：“20岁怎么了？你不也是20出头就把我生下的吗？”叶海霞气得想打女儿一巴掌，一旁的赵峰赶紧拦住了。赵峰跪在地上，诚恳地说：“妈，都是我的错，但孩子是无辜的。请您相信，我今后一定会对晓雅母子好的！”

叶海霞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心软了，木已成舟，再责怪女儿有什么用呢？叶海霞拿出一张银行卡，对女儿说：“这里有10万块钱，是妈妈攒的，本来就是给你做嫁妆的，现在交给你，去开个小店什么的过日子吧。”

私下里，赵峰对梁晓雅说：“你妈妈看起来真年轻，你不是说她40出头吗，怎么看起來像你姐姐一样？”从小到大，梁晓雅听腻了这句话，也讨厌听这句话。都说母女是冤家，以前她跟妈妈上街，别人都夸妈妈漂亮，没想到现在居然连赵峰也這么说。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瞧她成天穿得花红柳绿的，当然显年轻了。我爸都死好多年了，她也不知打扮给谁看。”赵峰不同意：“我看她穿得很得体，颜色也素净呀。”梁晓雅不高兴了。赵峰赶紧转移话题：“这10万块钱，我们怎么用？”梁晓雅提议去租个门面卖竹编、风筝这些崇州特色工艺品，因为叶海霞会做。

小店很快开起来了，梁晓雅有孕在身不方便，赵峰便和叶海霞忙里忙外。赵峰发现，叶海霞不仅看起来温柔可亲，而且心灵手巧，她编的鸟笼精巧细致，扎的风筝也结实耐用。这几年，崇州市的旅游业兴旺，叶海霞做的工艺品一摆上店面就被游客买走，比赵峰从外地进的货都要畅销。

小店很快就有了盈利，叶海霞只要一些基本生活费，其余的钱都让小两口攒着。家里的饭菜也是叶海霞来做，但她自己舍不得吃好的，总是给梁晓雅开小灶补身子。赵峰对叶海霞很尊重，但梁晓雅对母亲总是耍小性子。

一天，赵峰和叶海霞一起从店里回家，有说有笑，因为今天来了个旅游团，一下就买走了两千元的工艺品。梁晓雅挺着大肚子，气鼓鼓地站在窗前。叶海霞关切地说：“你饿了吧，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我马上做饭。”

梁晓雅不答腔，拽着赵峰的袖子把他拉进房间，埋怨道：“你现在和妈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在一起的还多！”赵峰兴致勃勃地说：“你还别说，妈可真厉害，今天那个客人……”梁晓雅打断他：“你整天夸奖她，到底我是你老婆还是她是你老婆？”

赵峰觉得梁晓雅的情绪莫名其妙，怕她动胎气，便柔声安慰她。梁晓雅却觉得赵峰是理亏，他心里有鬼。

孽情斩不断，苦心妈妈命丧黄泉

自从女儿儿婿回来后，叶海霞一直担心王仁理来纠缠她。可能是因为家里住进了高大壮实的小伙子，王仁理竟一直没敢来骚扰，这让叶海霞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2016年5月，梁晓雅生下女儿盼盼。赵峰十分欢喜，叶海霞更是尽心尽力地伺侯女儿。梁晓雅变得更娇气了，叶海霞给她做的月子餐，她嫌味道寡淡咽不下，非要從床上爬起来凑到叶海霞和赵峰的饭桌边一起吃。

叶海霞说：“你不能吃太咸的，不然奶水变少孩子没得喝。”梁晓雅不以为然，舀起一勺腊肉炒大蒜就要吃。赵峰拍她的手：“妈说的你听见没？”梁晓雅委屈，不高兴。她还发现，赵峰几乎什么事都听叶海霞的，不仅店里的生意她插不上嘴，就连怎么带盼盼，赵峰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也是“听妈的，妈有经验”。只要母女俩有什么意见分歧，赵峰总是向着叶海霞，这也让梁晓雅火大。尽管梁晓雅嘴上不说，她心里承认，妈妈确实很漂亮。难道，丈夫真被妈妈吸引了？梁晓雅忍不住胡思乱想。

盼盼8个月大时，梁晓雅断了奶，把孩子丢给叶海霞：“店里的事我来照应，白天你就在家里看好盼盼就行。”叶海霞没意见，她正好可以在家做些工艺品。

王仁理有时在路上遇到叶海霞，总是感叹，这女人怎么就不见老呢。2017年3月5日，他确定叶海霞的女儿女婿都去店里了，就大胆地闯进了门。

赵峰到店里后发现手机没带，急忙回家取。推开院门，他听见叶海霞的房间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他好奇地凑到门前，只听叶海霞大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赵峰急忙一脚踹开门，只见一个赤着上身的老男人正压在叶海霞身上撕扯她的衣服。赵峰怒从心头起，劈头盖脸揍了王仁理一顿。王仁理逃走了，赵峰的脸上也挂了彩。

面对赵峰的追问，叶海霞只得坦陈当年的孽情。赵峰听后唏嘘不已，心里充满了对叶海霞的同情。叶海霞流泪央求：“千万别告诉晓雅！”赵峰拍着胸脯说：“我绝不会说的。”

梁晓雅看到赵峰脸上的伤口，问他怎么回事。赵峰只说自己和王仁理打了一架，却不说什么原因。梁晓雅去问叶海霞，叶海霞避而不答，这让梁晓雅十分恼火。

2017年3月22日，梁晓雅记挂女儿，独自先从店里回家。朦胧的夜色中，梁晓雅听见路旁有人说赵峰的名字，原来是两个人在闲聊。一个说：“那个葉海霞还真是有魅力，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打得头破血流！”另一个说：“人家是老来俏，那年轻的小伙子是她女婿，搞不好早有一腿了。”梁晓雅听得肺都要气炸了，她冲进家门，正看见叶海霞手上拿着赵峰的内衣裤，她怒气冲冲地夺过来：“你在干什么？”叶海霞说：“我收衣服时看见赵峰的衣服破了，顺手缝一下。”果然，旁边椅子上放着针线盒。梁晓雅气鼓鼓地说：“我自己会缝！”叶海霞习惯了女儿的臭脾气，也不以为意。

夜深了，赵峰回到家，梁晓雅再次逼问他和王仁理打架的原因。赵峰又累又乏：“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那老头讲话不客气，惹毛我了。”梁晓雅追问：“有人说你和妈关系暖昩，是不是真的？”赵峰说：“你神经病呀！”梁晓雅还是不依不饶。赵峰不耐烦：“妈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不可理喻的女儿？别讲了，我要睡觉。”

赵峰睡着了，梁晓雅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觉得赵峰对叶海霞说话客气又温和，对自己却这么冷漠，连多解释几句都不肯，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呢。她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当下越想越恨，想推醒赵峰吵架，他却睡得跟猪一样沉。梁晓雅一肚子火撒不掉，就悄悄起身关好门窗，打开了煤气阀门。

梁晓雅抱着女儿冲出家门，却把熟睡中的妈妈和丈夫丟给了死神。

第二天，梁晓雅在店里一直没等到赵峰来，她开始害怕，也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她大着胆子往家走，还没走近就看到家门口停警车，有人议论“死了两个，真可怜”。梁晓雅害怕了，她带着女儿，一整天在街上乱转。想起妈妈和丈夫平时对自己的好，她悔泪长流。

警方经过监控取证，在汽车站旁的一家小旅馆里找到了梁晓雅。

在调查过程中，王仁理承认自己霸占梁家的抚恤金并强奸叶海霞的事实。梁晓雅这才明白，原来母亲竟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铁窗内，梁晓雅嚎啕大哭，她误解了母亲和丈夫，她愧为人女，她对不起死去的亲人……

（摘自《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