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正午杀害邻家父子三人张扣扣缘何走上不归路？

石闯

平静的村庄，怨恨延续了22年。

欢乐祥和的春节尚未远去，一起悲伤事件刷爆了网络——2月15日，张扣扣手握锋利的尖刀捅向了邻家的父子三人。那一瞬间，亲情、伦理、人性、法律似乎全都丢失To

两天之后，凶手自首。然而，却成了另一个“为母报仇、快意恩仇”的版本，广为流传。令邻居父子三人除夕正午殒命刀下，一些网友却赞张扣扣为“英雄”，使张扣扣案显得格外刺眼。

1996年8月27日，张扣扣之母汪秀萍因琐事与邻居发生争吵，17岁的王正军捡起木棒朝汪头部猛击致其重伤后死亡。法院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判处王有期徒刑7年。

张王两家自此势同水火，两个家庭的命运也都被这起凶案改写。谁也想不到，22年后，在几乎相同的地点，又牵出了另一起特大命案，引起全国瞩目。

张扣扣是个什么样的人？22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法律意识缘何如此丧失？面对这起惨案，我们又该有怎样的思考？记者赶赴当地，通过还原这起事件始末，探寻答案。

除夕正午的凶杀案吓哭孩子

2月15日是除夕，早春的空气夹杂了丝丝凉意，还带着点绿叶的清新气息。对地处陕西省西南边陲的汉中市南郑区新集镇王坪村的村民们来说，又到了传统习俗祭祖的时刻。

上午9点多，吃完早饭，67岁的张福如就背着装有纸钱、香烛、鞭炮以及砍柴工具的背篓上山祭祖了。临出门时，他看见儿子张扣扣正在清洗棉袄，就打了声招呼：“扣扣，我上坟祭祖去了。”儿子回答：“知道了，你早点回来，把姐夫送来的鸡子好好炖炖。”

上坟祭祖，一般张扣扣都不去，张福如也不勉强。他和大哥、二哥及四弟的儿子一同结伴上了山。他没想到，就是这看似平常的父子分离，竟然成了这个老汉平生最大的噩梦。

祭祖还没结束，“侄子给我打电话，说家里出事了，让我赶紧回”。张福如说，他以为儿子跟人打架了，就急匆匆往家赶。谁料，走了没多远，一个高个子男人气势汹汹地向他跑了过来，他吓了一跳，由于害怕挨打，他扭头又上了山，跑得飞快，并躲了起来。

就这样，除夕之夜，他在山上冻了一夜。直到大年初一的傍晚，才趁著夜色返回家中。这时，对于他来说，“天地已经变了模样”，他的头像被贴上了电线杆，家门口也拉起了警戒线。感觉不妙的他到村委会一问，差点倒在地上——唯一的儿子张扣扣杀人了。

尽管已过了好几天，但仍有不少村民在议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扣扣杀人时，孩子们正在门口玩耍，都被吓哭了。”他们介绍，除夕中午，头戴帽子和口罩的张扣扣拿着一把刀，将一前一后祭祖归来的邻家王自新的三儿子王正军、大儿子王校军捅倒在血泊之中。

由于事发地点就是一条5米宽的主干道上，很多村民都目击了杀人经过。在解决了两个壮年汉子后，张扣扣跑进了王自新家中，将他捅死在了屋檐下。

“我正在家里杀鸡，听见有人喊出大事了。”张扣扣的四叔张宏儒说，他跑出去一看，就拉了张扣扣一把，“扣扣，大过年的，你疯了，咋搞这么大的事？”他说，张扣扣一把把他甩开，高喊：“杀了三个人，这回死定了。我妈死了22年了，今天终于把仇报了！”

“杀鸡都不杀，咋会杀人？”

“大过年的，村子里杀了人，挺恐怖的。”一些村民告诉记者，原本平静祥和的村庄被彻底打破了，各种各样的网络消息不断爆出，全村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阴影中。

事实上，除了受害的王家亲属，流泪最多的就是张扣扣的姐姐张丽波。她比弟弟大3岁，但自从出嫁后，姐弟俩很少见面，感情也淡了。“2004年出嫁时，在外打工的弟弟都没回来。”张丽波说，14年来，她和丈夫一直在河北石家庄做小吃生意，过得并不如意。

从2010年至2016年，张丽波一次都没有回过南郑老家。“2011年至2013年的3年里，给爸爸、弟弟连一个电话也没打过，彻底失联了。”她说，2014年初，心存愧疚的她给家里寄了一封信，“虽然写信不流行了，但还是想通过信联系上家人，还和弟弟联系上了。”

“7年没回过家了，我给老公说今年春节必须回去，和爸爸、弟弟过个好年。”张丽波说，2月5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他们一家三口在坐了一整夜的火车后终于回到老家。“当时，弟弟特别高兴，专门给我们三口买了一张床。他说，过年了，买新东西，用着舒服。”

张丽波说，从腊月二十到腊月二十七，是他们一家团聚的最好时光。“女儿上小学六年级，扣扣很喜欢她，给她买了不少好吃的，还给女儿洗袜子，用吹风机吹有湿气的棉靴，无微不至。”她说，那段时间，女儿整天围着自己的舅舅转，以至于都不想回奶奶家了。

“腊月二十八，我胸部疼痛，就去镇卫生院做了检查，然后就回婆家了。”张丽波说，到了除夕下午两点多，她正在厨房洗刷碗筷时，突然来了几个民警。“他们告诉我说，弟弟扣扣杀人了，我感觉浑身被浇了一盆子冷水，全身打冷战，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此后，这个家庭再也不得消停。直到两天后的大年初二早晨，张扣扣到新集派出所投案自首。“年前给他送了两只鸡子都不杀，咋会杀人呢？”张丽波说，要是知道弟弟会做这事，年前说啥都不会走，“我就住在这儿，他不可能杀人把我们给牵连了”。

对儿子杀人的事情，张福如也异常震惊：“从他妈妈死后，从未听他谈起过此事。出事之前，也没有见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该吃吃该喝喝，谁会想过他会自绝前程杀人呢。”

亲眼目睹母亲命丧木棍之下

连张扣扣最亲的爸爸张福如、姐姐张丽波都表示不理解，那么，35岁的张扣扣为何会选择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呢？

“这事还得从22年前那起震惊四邻的命案说起。”王坪村的村民们表示，1996年夏天的凶杀案，彻底改写了两个家庭的命运。他们同样感到冤屈、愤怒、无助，在近乎相同的情绪里，他们的人生从此背道而驰。这个曾经平静的村庄，也因这起不该发生的命案而蒙上了阴影。

这一起命案里的凶手和受害人，刚好与除夕正午的命案相颠倒。事发当天傍晚，年仅16岁的张丽波和母亲汪秀萍、弟弟张扣扣像往常一样去水渠边洗脚，返回家中时与王家发生了争吵，随后产生了肢体冲突。“母亲被人高马大的对方抓住头发使劲晃动。”

她说，弟弟张扣扣见状，赶紧跑回家喊父亲张福如。“儿子喊‘爸爸，妈妈快被人打死了，我听了还生气，说纯粹放屁。”张福如说，他跑出来后大吃一惊，看到妻子被王家的三名汉子按在地上殴打，就跑了过去，“对方人多，我就拽住妻子胳膊往回拉，如果不是有人煽风点火，出手太重，事情也不会酿成如今的悲剧。”

张福如说，他和妻子没走几步，听到王自新喊叫：“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抵命。”在他们丝毫没防备之下，王家一个儿子用一根碗口粗的木棍猛击妻子头部，惨剧瞬间发生了。

张丽波说，自己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母亲的头上、脸上、鼻子全是血，地上流了一大摊血。13岁的张扣扣趴在母亲身上，一直哭个不停：“妈妈妈，我要替你报仇！”

一名熟悉情况的村民说，法医来验尸时，很多人围观，他看到法医把汪秀萍的头皮切开，又用锯把她的头骨锯开。“太可怕了，连续一个月老做噩梦。”而验尸时，13岁的张扣扣和姐姐就站在法医旁边，“从此之后，扣扣变得沉默寡言了，也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据南郑县法院判决书显示，1996年8月27日，汪秀萍因琐事与邻居王正军、王富军（王自新二子）发生争吵并厮打，汪遂拿一节扁铁在王正军左额部及左脸部各打一下，王正军即捡起一根木棒朝汪秀萍头部猛击一下，致其重伤后死亡。因王未满18周岁，且能坦白认罪，其父已代为支付死者丧葬费用，加之被害人汪秀萍对引发本案起因上有一定的过错行为。法院以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判处王正军有期徒刑7年。

“实际上，对于老三王正军被判了7年刑，我们是有意见的。”张丽波说，当时案发时她在场，“木棍是老二王富军打的，最后让17岁的老三顶罪。而且判了7年，实际只住了3年半，对我们家是一个伤害。”而张福如表示，当时家里穷，也没请律师，不了了之了。

“顶罪问题”目前已成人们关注的焦点话题。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一些村民表示，当年案发时警方进行了走访，有证人证言。他们相信公开判决的结论，“这个问题非常严肃”。

一名知情村民对媒体表示，张扣扣的妈妈洗了脚回来，看见王富军在门口，朝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王富军气恼之下给了她一巴掌。后来，王自新与三儿子王正军也都出来了。在双方扭打过程中，张扣扣的姐姐回家拿出一个约一米长的钢条，她妈就用这根钢条往老三王正军的头上打了两下，把王正军的头打破了。王正军那年只有17岁。他就在路边柴火堆里捡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棒，冲过去，一棒砸在汪秀萍的太阳穴上。

2月21日下午，记者从南郑区政府新闻办公室了解到，针对1996年那起命案的被告人王正军量刑、民事赔偿数额等问题，陕西省高级法院已委托汉中市中级法院合议庭进行合议。

张扣扣案也引起了法律界的关注。一些律师自发前来，为案件双方当事人提供法律帮助。

老疙瘩没解开又生新疙瘩

事发的王坪村离新集镇约4公里左右，村民们平时依靠种植水稻为主业。涉及的张家与王家都在一条5米宽的水泥路同一侧，屋子的墙壁紧挨着，中间只隔了一条小土沟。远远望去，张家的两层楼房很白净，很气派，而王家的瓦房，就显得破败了一些。

“两家挨得近，事实上，过去两家的关系还挺好。举个例子，张福如还认王自新的爸爸为干爹，两家是干亲戚，经常来往，干农活时也在一块儿干。”当过20多年村支书的王晓明告诉记者，后来，不知道两家究竟产生了什么样的矛盾，两家从来没有到村里反映过，也没让村里帮忙调解过。

实际上，对于22年前的那起命案产生的起因，网络上产生了多个不同的版本。一种说法是：王、张两家有宅基地矛盾。对此，张福如给与了否认。另一个版本是：当年张家种植了西瓜，因给别人送瓜而未送给王家，遂引起王家的不满。还有第三个版本、第四个版本……

“邻里之间的事情都知道，就是那些事儿。”张福如说，时间过了这么久，最早产生矛盾的原因早就说不清楚了。对此，一些村民表示：“汪秀萍很能干，也勤快，但嘴巴不饶人、爱骂人，与周边的邻居几乎都吵过架。她死的頭一天，还跟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吵过架。”

“扣扣走上这条不归路，一定程度上也是被他妈给害了。”一些村民惋惜地说。而一些村民称，汪秀萍的为人一般、泼辣，在她遇害后，个别村民看法很偏激，称“除了一害”。

“娘死了，生活被彻底打乱了。”张丽波说，“如果有娘在，他不会走上这条路。”她说，弟弟的学习成绩不错，可是家里穷，上完初中就不上学了，

2001年12月，张扣扣参军，担任过副班长，2003年12月退伍。曾和张同年入伍并在一个团服役的知情人表示，新兵连训练时曾有人问及张扣扣的参军原因，张扣扣明确地说过，他要锻炼好身体为母亲报仇。“这个原因显得很奇怪，大家很吃惊，部队领导还对张扣扣进行了批评教育”。

张丽波表示，弟弟退伍后，就去了南方打工。“时间越来越久，怨恨已经淡化了。”她说，起初，双方倒也平静相处。可最近一些年又起了矛盾。“一次爸爸告诉我，王自新指着他鼻子骂：‘老子把你的女人打死了，又咋样？当时，爸爸的泪就掉下来了，弟弟也恨得咬牙切齿。”

“心里的老疙瘩没解开，新疙瘩又生了。”一些村民惋惜地说，如今，果然又酿成了新的悲剧。

“一家三口都给人家害了，连老人也不放过，出手真够狠毒的。”在王家的院子里，王自新的一个侄子很气愤。他说，叔叔王自新平时和老伴在老屋生活，偶尔进城到孩子家住住。王自新的大儿子王校军当年案发时并不在现场，事发时也不是网传的乡长。“通过自己多年的努力工作，才当上了副乡长、副镇长、副书记，被害时是红寺湖管理处主任。他有个女儿在上大学。现在孩子永远失去爸爸了”。

王自新的侄子说，王自新的二儿子王富军离婚了，有个儿子。当天有事，并没有回家。老三王正军平时也很少回来，他也没见过王正军的妻子和孩子。出事后，“婶婶被亲戚带走了，害怕她过度伤心。”如今王自新的家中，冷冷清清，门口只有一条狗在看守着大门。

“弟弟长大了，原本生活更有希望”

“弟弟长大了，原本生活更有希望了。”张丽波说，在广州、深圳打工时，弟弟张扣扣虽然月薪只有1000多块钱，但省吃俭用，会寄回来几百块钱，几年下来给父亲寄了1.65万元，“他就是不怎么回家，过年都没回”。2007年，张福如把老式瓦房推倒，建起了新房子。

张福如说，在农村说媳妇必须有房子，由于穷，自家的房子盖得也晚。“起早贪黑，盖了一层，想给孩子娶个媳妇。”他说，当时儿子的娶亲劲头也很大，很关心家里的房子。然而，没有人给操心介绍，“没个娘，没人操心”。2013年，房子又盖了一层，还是娶不到媳妇。

“有3年多没跟弟弟联系，还想着他肯定结婚了，也有孩子了。”张丽波说，然而，现实却泼了一盆冷水，当姐姐的也很愧疚，觉得对弟弟操心不够，“我和老公商量过，只要弟弟结婚，会拿给他4万块钱，给他送一份大礼。”然而，这份大礼再也送不出去了。

张丽波说，她每次给弟弟打电话，只要说到找媳妇过日子的话，弟弟就说：“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挂了，挂了。”她指着二层装修气派的客厅说：“家里的房子盖好了，在村里都是数得着的，可是弟弟35岁的人了，在老家连一次亲也没相过，成了光棍，他心里不舒服，有怨气。”

“假如娶了媳妇，有儿有女，他会做这种傻事？当年案子处理好了，能有今天这个结局？”一些村民也分析，这可能跟张扣扣的性格内向有关，“有事憋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2月21日，汉中市南郑区政府新闻办公室通报称，嫌犯张某某，于2017年8月回家。其对1996年王正军故意伤害其母致死一事怀恨在心，伺机报复。2月15日，张在自家楼上观察到王自新、王校军、王正军和亲戚都回到其家中准备上坟祭祖，张某某戴上帽子、口罩，拿上事先准备好的单刃刀尾随跟踪伺机作案，致2人当场死亡、1人重伤抢救无效死亡。

此事发生后，“为母报仇、快意恩仇”的版本，在网络上广为流传，一些网友甚至赞张扣扣为“英雄”“侠客”，一些网友还给张家捐款。这种现象引起了社会广泛的争议。自媒体“长安剑”称：除夕当天，连杀三人，再怎么包装也洗不掉暴力本身的残忍！

对此，河南成务律师事务所律师董彬表示，发生在除夕的张扣扣案，对杀人者和被杀者两家无疑是个巨大悲剧。她认为此案发生主要有几个原因：伦理道德的约束力下降、人与人之间缺乏沟通交流、心态失衡、法律意识淡薄等。董彬表示，张扣扣所谓“复仇”的极端行为已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网络“叫好”情绪的出现和蔓延，不利于法治环境的建设和维护。

“悲剧已经发生，教训必须吸取。”她认为，防范一些恶性犯罪案件的发生，应重视和加强全民普法宣传和教育，提高全社会法治意识。加强伦理观、法制观的重新塑造。建立健全心理咨询体系，找到一个合理宣泄的出口。她说：“凶手的伏法并不是案件终结，张扣扣之所以走上不归路，留给我们的反而是沉重的思考，但愿，这是最后一个悲剧。”

3月1日起“2+26”城市执行大气污染物特别排放限值

“到2020年，全国未达标城市PM2.5平均浓度比2015年降低18%以上，地级及以上城市优良天数比例达到80%以上。”近日召开的年度全国环境保护工作会议，明确了新的大气污染防治目标，让收获了更多蓝天幸福感的百姓们又有了新的期待。

打赢蓝天保卫战，需要综合施策。按照环境保护部《关于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城市执行大气污染物特别排放限值的公告》，3月1日，此区域内，国家排放标准中已规定大气污染物特别排放限值的行业以及锅炉的新建项目，开始执行特别排放限值。这意味着，即将全面启动的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弹药库里的第一个“武器装备”已经投入实战。

污染物排放标准最高收严八成以上，减排效果将十分显著

所谓特别排放限值，是与污染物排放国家标准对比，更高更严格的排放要求。在京津冀大气污染传输通道“2+26”城市执行特别排放限值，其意义不言而喻。

2013年2月，環保部印发《关于执行大气污染物特别排放限值的公告》，要求在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三区十群”19个省（区、市）47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火电、钢铁、石化、水泥、有色、化工等六大行业以及燃煤锅炉项目执行大气污染物特别排放限值。

按照当时的要求，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的北京、天津，河北唐山、廊坊、保定、石家庄，山东济南、淄博以及山西太原，执行特别排放限值。

随着科研的深入，“京津冀污染传输通道城市”这一概念形成共识，去年2月，环保部发布《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017年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方案》，首次将通道城市称为“2+26”城市，提出实施特别排放限值的要求。当时的文件明确2017年9月底前，“2+26”城市行政区域内所有钢铁、燃煤锅炉排放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颗粒物大气污染物执行特别排放限值。

相较于2013年公告及2017年2月方案版本，此次执行排放限值要求的行业、区域都有了不同限度的扩大。执行范围不仅由9个城市扩大至“2+26”城市（含河北雄安新区、辛集市、定州市，河南巩义市、兰考县、滑县、长垣县、郑州航空港区），对执行城市的区域也由主城区扩展至全行政区域范围。

公告要求，对于污染物排放国家标准中已制定特别排放限值的行业，全部执行特别排放限值，具体包括火电、钢铁、炼焦、化工、有色、水泥、锅炉等25个行业或子行业。与2013年的公告相比，新建企业执行范围增加了炼焦行业，现有企业执行范围增加了炼焦、水泥、有色、化工行业。

执行特别排放限值与执行一般国家标准之间排放的差异有多大？几个例子就能略见端倪。

比如炼焦行业，国家标准中现有企业焦炉烟囱颗粒物排放不能超过50（单位均为毫克/立方米，下同），机焦、半焦炉烟囱二氧化硫浓度标准是100，氮氧化物的排放标准为800。而特别排放限值焦炉烟囱颗粒物标准为15，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标准分别为30和150。也就是说特别排放限值对颗粒物、二氧化硫浓度收严七成，氮氧化物浓度更是只有标准的18%左右。

再比如，在用燃煤锅炉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颗粒物、二氧化硫、氦氧化物分别为80、400、400，而特别排放限值对应数值分别为30、200、200，下降幅度都有50%。

由此可见，特别排放限值的确是降低污染物排放总量的利器，这对于蓝天保卫战走进第二阶段的“2+26”城市来说，无疑是“重大利好”。

执行时限切合实际给足缓冲，到期不达限值将面临关停

从征求意见稿到实际落地的方案，执行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留出了缓冲期。比如征求意见稿中，要求焦化业现有企业自2018年6月1日起执行特别排放限值，而实际方案中，将这一时间大限后延至2019年10月1日。对于国家排放标准中已规定大气污染物特别排放限值的行业以及锅炉的新建项目，环评执行期也从去年6月1日后延到2018年3月1日。

提高标准的意义在于有效执行。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石敏俊认为，执行时间后延以及给出缓冲期，体现了环保部门务实的精神。让相关行业企业有足够时间改造提升，这对排放限值实际落地非常重要。

特别排放限值涉及行业较多，这些行业是否能够承受如此严格的排放要求？“限值高低在经济学上是排污权让渡的问题。提高限值是政府收回部分排污权，一部分企业要提高治污成本，另一部分可能根本无力做到，只有改行。”复旦大学环境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志青教授这样表示。

排放标准提升是大势所趋。近年来，我国环保标准不断修订更新，包括水泥、钢铁、石油炼化、石化等行业排放标准都有不同限度收严，有效引导了行业清洁化的进程。但行业的环保转型也需要克服不少困难。

火电行业从2012年实行新国标，到后来实施超低排放改造，再到如今特别排放限值要求，虽然每个节点总有人喊难，但在严格要求与监管下，既定的目标都能够实现。因此，电力行业的减排似乎已成为模板。

那么其他行业是否也能按照这一路径顺利提升排放水平？对此，不同行业有不同的观点：没有火电行业的补贴政策，达到限值要求困难更大，但这对行业来说也是个重新洗牌的过程。有能力有实力提标改造的，生存下去没有问题，而且也会在竞争中脱颖而出，而那些工艺、技术、设备较为落后的企业，则只能走向末路。

名单中的行业企业要在规定期限内达到大气污染物特别排放限值。逾期仍达不到的，有关部门应严格按照法律规定要求責令改正或限制生产、停产整治，并处以罚款；情节严重的，报经有批准权的人民政府批准，责令停业、关闭。

环保门槛普遍提高，不太可能出现大范围的污染产业转移

其实，在特别排放限值出台前，许多地方的排放标准已经严于国标，这就让很多高排放行业向标准较为宽松的地区流动。那么在严格的限值之下，是否又会出现一波所谓污染产业转移风潮？

石敏俊认为，理论上讲，产业转移是自然现象，有其自身的合理性，转移是企业的策略，也是企业自我提升的机会。与二氧化碳等全球性污染物不同，大气污染物引起的环境问题与区域环境容量密切相关，这些污染如果转移到合理的地方，对降低环境危害是有效的。但合理转移的前提是接收地的“门槛”需要和环境容量挂钩。

“即使污染产业想转移，也得找到能承接的地方。从目前情况看，中央有导向，地方执行一定会更上层楼，污染大范围简单转移已不大可能实现。可能出现因为标准不同，一些高污染行业、企业向标准洼地流动的局部现象。”李志青这样表示。

“这边严，那边松，一界之隔，污染企业都跑过去了，排放的污染最终又影响了我们这儿的空气质量。”记者不久前在太原调研时，听到了不少这样的抱怨。当地干部无奈地说，由于“门槛”不一样高，有的企业技术设备都没有改造，挪了几公里，又开工了。由于距离较近，对通道城市的空气质量影响仍在。如何更好地将特别排放限值转化为真正的减排量，操作层面还有待地方更好地协调。

执行特别排放限值对环境保护的正向影响显而易见，但李志青提醒，也应该评估它对地方经济、对行业的影响。

“以绿色化新规制推动发展，理论上是成立的，但由于地方差异大，资源禀赋不同，不可能所有地区都发展金融、科技等产业，地区间的错位经营也是很有必要的。”他认为，在特定区域执行特别限值有必要，但从长远看，政策制定还要着眼于把有限的环境容量配置到效率最优的企业，这样才能形成产业与环境保护双赢的局面。

相较于被“限值”的行业，这一政策对环保产业将产生明显的正向影响，专业人士认为，尤其是非电行业的环保治理，市场前景将非常广阔。

本刊整理自《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