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程
2017年春节,黄景瑜只在家里住了6天,他就与《红海行动》剧组集合,“出征”摩洛哥。之后5个月,90后的他经受了一次考验。
当剧组深入沙漠腹地后,条件越来越差:走出旅馆就是大沙漠,网络信号经常不好,玩游戏会卡顿;他的生活变成三点一线—训练、拍摄、回房间看书,和朝夕相处的“战友们”聊天、做饭。
帅气的脸也没了用武之地。队员穿着同样的迷彩服,顶着锅盖头,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一刮风,沙子全部粘在脸上。“我们都要通过枪来辨认的,我的狙击步枪特别长,上面还有一个瞄准镜。”黄景瑜指了指海报告诉记者。
去摩洛哥前,他特意看了《黑鹰坠落》《拯救大兵瑞恩》等电影。他很清楚,在战争群戏中,互相成全最关键。《红海行动》有12处大场面,演员必须把规定的动作准确地做完,一个细小的错误,会导致其他部门工作人员超负荷工作。
“这部电影对演员来说,自主发挥空间不大。比如教官告诉你某一个姿势是持枪呈45度,那抬到50度就是错的。考验的是演员的基本功—把这件事情做对。”黄景瑜总结。
“当特种兵是黄景瑜年幼时的梦想。爷爷和爸爸都当过兵,他们英姿飒爽的军装照,让黄景瑜觉得:穿上那身军装很威风,就是英雄该有的样子。
父亲身上总有些军人的做派,管教孩子十分严厉。黄景瑜虽然小时候没少挨打,但也为父亲的一身正气而骄傲。
17岁独自闯荡上海时,黄景瑜准备当个少年英雄,坐地铁看到了有人抢包,想都没想就追上去,“当时天已经黑了,灯光很暗,我记得他突然回头,掏出了一把刀,明晃晃的。”
黄景瑜识时务地逃走了,“柔术再好,也拼不过人家有刀啊。”
而再次体会当英雄的不易,是在《紅海行动》片场。
黄景瑜本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开拍前1个多月,他已经开始体能和武器训练。开机不久,黄景瑜和饰演观察员的尹昉一起拍摄一场突围战。黄景瑜穿着防弹衣,举着狙击步枪,背着冲锋枪和手枪,“天很热,海拔高,还要保持速度。我不清楚跑了多久,绝对跑到极限了。”他告诉记者。
尹昉记得,当时跑了近10分钟。停机后,他靠在墙上喘气,黄景瑜直接瘫在了地上。
等黄景瑜好不容易站起来,导演林超贤笑着问他:“你行不行啊?”
拍摄期间,每天都有真正的狙击手为他们培训,“复杂到不能再复杂。”测温度、湿度、风速,计算角度,数学不好的黄景瑜头疼万分。他只能每天抱着自己的狙击步枪,和它“交流”、磨合。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现在画面上,但他绝不能当掉链子的那个人,“真得像上战场一样。”
尹昉拍戏前,会设想怎样让动作完成效率更高,或者减少对身体的冲撞和伤害,而“黄景瑜会直接冲上去”。“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对我们有了足够的信任,就可以奋不顾身。”尹昉说。
片中一场戏,黄景瑜饰演的狙击手顾顺单挑对方狙击手,同时捣毁对方的迫击炮,观察、假动作、一只手稳住枪、扣动扳机,千钧一发,紧张到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这一场戏,他在开拍前无数次重复了技术动作,模拟心理状态,“开机之后,就什么都不想了,就是表现出我最本真的状态,而我就是第一狙击手顾顺。”
拍完后,“喜怒形于色”的林超贤给了他一个微笑。
2017年6月,“黄景瑜粉丝团”负责人“坤哥”在微博上看到了《红海行动》剧组的辛苦,吃不好,住不好,非常担心。她用年假去了一趟摩洛哥,主要任务是带着所有粉丝的祝福,给黄景瑜送补给。
片场有几百位来自不同国家的演职人员在忙碌,不同语言在耳边交汇。她在人群中寻找黄景瑜,半天都没看到人。就在她失望地准备打道回府时,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找谁哪?”她回过头去,黄景瑜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脸上涂了油彩,灰头土脸的,但是穿着一身军装超级帅,笑起来仍然阳光。”坤哥说。
上一次见到“灰头土脸”的黄景瑜,是在黑色喜剧《枪炮腰花》的片场。黄景瑜画着丧尸妆,见到她们马上把脸捂上,“怕吓着我们。”在《枪炮腰花》中,黄景瑜除了扮僵尸,还要放羊,结果每天身上沾满羊毛,鞋底踩着羊屎,整个人都有一股羊膻味。粉丝探班时,看到他拍打斗戏时从台子上摔下来,全身擦伤。
黄景瑜却说拍得很过瘾。“我喜欢镜头里狼狈的自己,狼狈代表着没有安全感,或者有故事的小人物,有故事意味着有挖掘的空间。”
粉丝觉得他在非洲吃了很多苦。“怎么能叫辛苦呢?”黄景瑜反而觉得,那是一段挺美好的时光。
片中,黄景瑜饰演的阿蒙是一个穷困潦倒、四处躲债的年轻人。一个底层的小人物,为了生活要去骗钱还债,做了很多错事,只是为了一个好生活。
黄景瑜和这个角色没有交集。“但第一眼看到剧本就很喜欢。”没放过羊,没有被人追债,他只能用“土方法”寻找没有安全感的状态,“走路没事就要回头看看,看身边人的眼神充满着敌意,听到风吹草动就坐卧不定。”
他的另一个“土方法”是缠着导演张猛讨教。“我就天天跟在导演身边,问这问那,没戏也会凑过去,还跟着他蹭吃蹭喝。”
他的宣传发现,黄景瑜每次拍完戏回来,似乎就长进一些,“一次视频采访,他教一个年轻记者怎么调灯,我们几个人在旁边互相交流了下眼神,都满脸惊讶。”
25岁的黄景瑜偶尔还会露出孩子气,却因为身材高大、会照顾人,被很多人称赞“成熟”。“蛟龙突击队”里,他年龄最小,却没人让着他,“做饭洗碗的事情没少做。”
读高中的年纪,一个人出门闯荡,做服务员、工厂学徒,做无名小模特,为了生计担忧。“那时候做服务生,做烧烤,能想什么呢,只想着怎样不烧着手。”
而在片场,黄景瑜沉浸在永不停歇的爆破声中,爆破波及范围几十米,导演却要求他狙击时不能眨眼。“我以前一直知道,军人平时的训练很辛苦。拍完之后发现,比我想的还要辛苦。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黄景瑜的杀青戏,拍蛟龙突击队回归,和上千名海军战士站在军舰上,对着国旗敬礼,他心中无比自豪。
有人质疑他为何演主旋律电影,黄景瑜觉得没必要解释,电影的品质会颠覆人们对类型片的固有印象。“花了那么长时间,花了那么多钱,用了那么多精力,流了那么多汗,我相信上映那天自有定论。”
《红海行动》前,黄景瑜已经两年没有出影视作品。这让很多粉丝的热乎劲“冷却”下来。经历过第一次粉丝接机,第一次空降生日会;目睹剧集下线,录制的综艺无法播出;到被名导演相中,开始认真演戏,黄景瑜一直随遇而安。
黄景瑜到《红海行动》剧组的第二个月,一天没有戏。酒店的院子里,脚受伤的张译正坐在轮椅上,守着自己种的菜找蚯蚓,海清在一边学英语,黄景瑜就蹲在泥地里,帮着张译一起挖蚯蚓。两人聊着小时候的经历,一边挖一边笑。
粉丝觉得他在非洲吃了很多苦。“怎么能叫辛苦呢?”黄景瑜反而觉得,那是一段挺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