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书籍装帧形式演进对现代书籍装帧设计发展的影响

2018-04-07 14:53伍毓泉
科技传播 2018年5期

伍毓泉

摘 要 中国的书籍装帧艺术历史悠久。中国古代书籍装帧形式的演进发展,是中国书籍装帧文化的直接体现。学习中国古代书籍装帧的文化、艺术内涵,对于现代图书装帧设计有着极大的艺术指引与文化传承意义。

关键词 装帧设计;图书装帧艺术;书籍文化;古代装帧工艺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6708(2018)206-0006-02

书籍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产物,是古代文化积累、传承的唯一载体。书的出现使人类开始了从蒙昧到文明的历史转变。古人对书的源头认识多有记述,《周易·系辞下》记有“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即书契是以结绳记事变化而来。《说文解字》记有“著于竹帛,谓之书”,说明书是从简策起始。由此可见初期书的形式有结绳、刻石、陶片、甲骨、青铜等,它们都具有书的文字记录和文化交流的作用,但只是文字载体没有装订,只是书的早期形态。

随着笔墨的发明与应用,竹、木、缣帛材质的简书、帛书装订成册得以出现,书的初级形态形成。最终随着造纸术、印刷术的产生和发展,纸质、册页材质形态的书籍最终得以形成。随着书籍材质和形态的确立,书籍装帧也随之开始了自身的发展和演进。

1 中国古代书籍书面装帧的发展

中国古代正规书籍从产生到现在已经有3000年的历史。最早的正规书是简策书(简册书),大约出现在殷商晚期,后经过了帛书、卷轴装书、旋风装书、梵?装书、经折装书、蝴蝶装书、包背装书、线装书。本文所主要述及的中国古代书籍就是指从简策书到线装书。

古籍中的书特指是书的本体,不包括书皮,书皮又称“书衣”或“书面”。书衣,顾名思义就是指书的外皮。(封面一词古代就有,指书的书名页,即现代的扉页,二者不能混淆。)一篇简策书写好之后,以尾为轴,卷为一卷,用“帙”或“囊”包覆盛起,以便于保存。“帙”或“囊”就是书的“书皮”或“函套”。

帛书、卷轴装书、旋风装书,沿用简策书装帙的方法和形式。梵?装书、经折装书出现后,不再使用“帙”或“囊”包覆。而是在书芯的前后各粘贴一块硬纸板或木板,类似现代的精装书。这样既可以保护书籍,又可以在硬纸或木板上开始装饰,有的贴上签,签有书名书记,可以理解为现代书籍的封面封底。其中经折装书尤其重视两边厚板的装饰,其佛教经典用瓷青纸或素纸较多,显得庄严朴素;道教典籍常用织金锦缎,凸显华丽高雅。

尤其到了明代,经折装书宗教典籍在书面和书套的设计上具有总体设计构思,注重内容和形式的统一。书面颜色上多以金、橘黄、朱、蓝等主色调,并在面板的装饰上应用了织锦、缂丝、髤漆等工艺,充分显示了中国的传统审美思想和装饰工艺。

蝴蝶装书的书衣用硬纸或布、绫、锦等裱背,从封底脊部一直包到书面,外表上很像后来的包背装书或平装书。包背装书改用软质的书衣,如明代巨帙《永乐大典》,开本大,包背装。以黄绫为书衣,硬面宣纸,朱丝线。

清代巨帙《四库全书》,包背装,用绫作书面。经、史、子、集分别为绿、红、蓝、灰四色绫衣,盛以木函,并函刻书名。线装书仍沿用包背书的软衣,书衣上及书名页上用题签,崇尚高洁素雅的文化内涵和审美意识。

中国古代书籍书面形式重视用纸和纸的颜色;重视用签,对签的质地、颜色以及和底纸的颜色搭配;同时注重书面的题字书法,即签写书名。从以上3点可以看出:古典书籍书面已具备装帧设计的构思和表现意识,书面的装帧与古籍内容讲求高度协调统一,书面设计和谐,用料适度,书法水平高超。在设计审美上力求高洁古雅,以文人雅意的审美为设计宗旨和表现目标,这是中国古籍装帧设计的原则,也是古代书籍装帧发展演进的历史成果。

2 近现代中国书籍装帧设计的发展

19世纪中叶,西方的印刷技术传入我国,我国图书的装帧形态和装订工艺有了很大的改变。英、法、美、日等国相继在上海等大城市设立书局,输入了先进的印刷设备、纸张以及浇筑铅字。中国人开始学习外国的印刷技术,印制的书籍称为洋装的平装书或精装书。但是书籍的装帧设计依旧还是采用古籍的书面形式,即在书籍装帧设计上基本保持线装、题签的形式,如1899年铅印版《茶花女遗事》,线装,楷书书名印制于书面中央。有些书面设计变化较大的,如1902年出版的《新小说》,书面左边题书名,右上是国画紫藤,用深蓝和浅蓝两色套印,这样的设计已经具有现代书籍装帧的味道了。

五四新文化运动,兴起了民主与科学的旗帜。白话文替代文言文,新文学逐步兴起。现代中国书籍装帧设计也在此社会文化潮流的推动下发生了划时代的改变。这里特别要提到鲁迅先生,他是五四以后第一个在自己作品上讲求现代书籍装帧设计的实践家。他把封面设计、内容编排、书籍字体、书籍纸张和印刷装订等各个环节协调統一起来,使之深化而又美观,协调并且统一。鲁迅先生虽然不是专业从事书籍装帧的设计家,但确是我国现代书籍装帧艺术的开创者。他一生设计了60多个书刊封面、扉页,在书籍的装帧中请人题字、设计封面、绘制插图,带动了书籍装帧艺术的兴起。许多同一时代的画家或美术工作者,也随之参与到书籍装帧设计的实践活动中,如陶元庆、司徒乔、丰子恺、钱君匋、张光宇、陈之佛、孙雪泥、庞薰琹等,都从事过书籍装帧设计,并各具自己的书籍装帧设计特色和艺术风格。

由于中国近现代,国家始终处于战争和动荡之中,图书出版事业多为私营,书籍装帧形式趋于守旧。虽然民国时期的书籍装帧设计一度有所改观,但大多只是注重封面的设计,对于书籍的总体设计依旧缺乏。总体来看这一阶段是中国现代书籍装帧形态的开始,也标志着古代书籍装帧形态的逐渐衰亡。

3 中国古代书籍装帧对现代书籍装帧设计发展的影响

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文化、教育事业和图书出版事业都得到了国家的重视。书籍装帧艺术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书籍的纸张应用、印刷工艺、以及装帧设计都取得了全新的历史发展。随着科技的提高,现代书籍装帧设计中计算机技术得以普遍应用,电脑在装帧设计中以其更加直观、快捷的技术优势,成为高效的书籍装帧设计手段,为现代书籍装帧设计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更为自由的创作手段和发展契机。

随着印刷技术与电脑设计应用的不断进步,现代书籍装帧设计中也出现了诸多的形式问题与设计弊病。

1)肤浅的美化。某些书籍装帧设计,设计者缺乏对书籍内容的深入了解,没有一定的设计思想的指导。封面充斥着图文随意堆砌,字体和颜色滥用,过度渲染图文效果的设计,使得对书籍装帧的“美化”,反而降低了图书内容原有的文化价值感和吸引力。

2)主观的形式化。一些专业书籍由于读者群体的小众,书籍的装帧被设计者“主观”的简单化、形式化,即随意的拼凑一些色块和文字组合敷衍了事,甚至以此为例,成为此类书籍装帧设计套用的“模板”。可以说形式化的书籍装帧设计,是书籍装帧设计思想的严重扭曲退化以及过分注重提高设计工作效率所导致的群体性设计弊端。

3)刻意的精装化。一些涉及图文类内容的书籍,由于客户、商业或出版机构评奖需要,书籍的装帧、包装材质以及印刷工艺,严重脱离了书籍本身的文化主题需求和内容设定,被刻意高档化、精装化,降低了书籍原有的文化载体和文化传播的功能属性与社会属性。

4)职能的美工化。很多专业出版机构书籍装帧设计者仅仅被视为“美工”。装帧设计工作缺少对于图书选题和前期编辑工作的参与,致使装帧设计工作不能发挥出应有的对于图书审美价值和社会价值的考量。

以上这些现代书籍装帧问题的产生,不仅仅是源于现代书籍出版发行商业化的影响,而是一味强调技术、强调形式,忽视和缺乏对中国传统书籍装帧文化和书籍装帧审美的理解和传承,更准确地说是现代设计装帧设计者文化底蕴的不足,以及对于书籍装帧设计内涵和书装文化传统的淡漠。

书作为特殊的商品,區别于其他商品,书籍的文化内涵、审美价值依靠内容和装帧两方面综合体现,内容和装帧缺一不可。在雕版印刷发明以前,书,或刻、或写、或抄,书籍的内容和装帧形态很好地统一在书的文化一体之中。纸和雕版印刷发明并应用以后,书的商品价值逐渐显露并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对书的使用材料、版式、装订、结构等越来越重视。书籍整体价值的最终实现,前期内容(书稿)是主动的,装帧是被动的;成书后,内容和装帧就成为完整的一体,相互依存的关系被永久固定,装帧的主动性就充分显现出来。书籍装帧要充分考虑到书的内容和特点,只有内容和装帧统一在书的文化一体之中,读者才能在对于书的封面、书脊、封底和内文的版式、字体、插图,以及书的结构、纸张、印刷等近距离的翻阅审视中,实现书籍自身文化推介的核心价值。书籍的完整性体现在书籍内容和装帧的高度统一与完美契合,这些在中国书籍装帧古籍《藏书纪要》《装潢志》等中都有着十分明确的记载,古籍中虽然主要侧重于对工艺的论述,但在实质上力求体现的是书籍内容与装帧的文化同一性,即书籍内容与装帧文化内涵的一致性、统一性。中国古代书籍装帧的形式功能与文化内涵合一性设计原则,是中国传统书籍装帧设计文化的彰显。它今天依然适用并影响着现代书籍装帧设计的实际工作,需要我们现代书籍装帧设计工作者,不断地学习体会并努力贯彻。

4 结论

书籍装帧形态是随着书籍的制作材料、制作方法、社会的经济发展状况和文化发展而变化的。其中,文化对于古代书籍装帧形态的形成和发展,影响是深层次的和潜移默化的。书籍装帧形态的演进更是当时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直接反映。中国古代书籍材料应用、版式内容、编排结构及装订方法,都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直接影响。把书籍装帧形态理解还原成文化现象,或者从文化的视角去理解,对于现代书籍装帧设计是至关重要的。继承传统书籍装帧文化的精髓,结合现代设计手段不断创新发展,使更多、更美的书籍呈献给读者是现代书籍装帧设计工作者的社会责任和历史责任。

参考文献

[1]李鼎祚.周易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2016.

[2]段玉裁.说文解字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3.

[3]周嘉胄,等.装潢志[M].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