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师范大学 影视与传媒学院,成都 610066)
今年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导下,我国进入了一个新时代,中国电影的批评和创作也进入了一个新时代。2018年1月10日,由北京师范大学亚洲与华语电影研究中心、四川师范大学影视与传媒学院联合主办的“《芳华》暨青春记忆电影发展走向研讨会”在成都举行。本次研讨会是2018年全国范围内第一场跨地域的电影学术研讨会,10余位专家学者围绕“《芳华》暨青春记忆电影发展走向”的论题,从如下几个角度展开了热烈讨论。
影视作品需要靠近生活、靠近现实,用微观视角来讲述故事。青春记忆电影只有真正做到“源于生活”,才能让每一位观众能够在影片中找到精神与情感的共鸣。电影《芳华》正是这样一部用平民视角,折射和放大生活真实的影片。
北京师范大学周星教授指出,电影《芳华》中每一个人物命运交织到一起,冲突极具张力与感染力,导演冯小刚导出了社会性的真实。看电影《芳华》似乎觉得平淡而不紧张——其实是冯小刚前所未有的安宁收敛佳作,对于历史、对于生活的回归真实感知,对于青春、对于爱恋的浪漫优美的忧伤表现,对于男女际遇、对于成长遭遇的如真把握。偶尔的无法抑制的嫉恶如仇爆发却即刻隐忍的张力,难免的善良遭嫉、有意无意的伤害都如常冷静表现,历史不幸也不动声色地展示,一个动人却不主观煽情的电影,值得回味。
中央戏剧学院电影电视系主任路海波肯定了导演冯小刚的系列作品都体现了情怀与担当。电影《芳华》以部队文工团为背景,不回避人性的丑陋,体现出对现实的高度关注。《芳华》中各个人物的心路轨迹与命运走向,投射到今天现实生活中来,应该引起现实中你我他的自我解剖、质疑与思考。
四川师范大学影视与传媒学院副院长陈佑松在发言稿《〈芳华〉与冯小刚的“新左”视角》中提到,《芳华》体现了冯小刚作品一贯的“新左”立场。所谓“新左”,既反对新自由主义放任市场经济所带来的阶层分化加剧,也不赞同激进左派的阶级斗争理论。冯小刚的作品一直在寻求国家和个体之间的平衡与协商。冯小刚的电影都采用平民视角,塑造个体的小人物,呈现着日常生活的质感,同时并不把个体与国家相对立,而是承认社会主义的集体传统对个体命运的型塑意义。《芳华》也是如此,他的主人公仍然是平民出身,有着日常的喜怒哀乐和人性欲望,但是他们最为直观的生活世界却是由中国当代的重大历史阶段——“文革”、越战和改革开放塑造的。
近年来,国产青春片如《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同桌的你》等都讲述关于特定年代的青春故事,但这些电影同质化现象较严重,缺乏对青春深层次的思考。电影《芳华》让思想情怀不再缺席,而且有力地勾勒出人性的画卷。
中国戏曲学院戏文系主任谢柏樑认为,《芳华》体现了美与丑、善与恶、人格的完美和天性的呈现,这些出身草莽但却善良高贵的人们,与无数在战争中奉献乃至牺牲的年轻战友一样,与那些一度在特定社会语境下不够完美的文工团团员们一样,同样撑起了中国的脊梁。
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教授、四川省电影家协会副主席曹峻冰在《〈芳华〉:历史文化与人性本真的抵牾与救赎》一文中用阿尔都塞意识形态理论的批评视阈审视影片《芳华》。他认为,基于影片的显在表征和无意识“症候”,指出影片《芳华》还有一个潜在的本文,即其是中国半个世纪历史文化的缩影,也是由禁锢、保守到开放、自由的人的灵魂的进步史。
四川师范大学影视与传媒学院院长骆平从自然主义、存在主义角度解析了国产青春电影女性形象。自然主义把人归结到同一公式,为遗传、环境和时代压力所控制的生物。存在主义强调在敌对、冷漠的大千世界中个人经历的独特性和孤独,视人类的生存为不可解释的,强调选择的自由和对自己行为的后果负责。《芳华》中女主人公何小萍,一个孤独者,就是快要被环境、时代压力控制的人物,却明显带有存在主义的反叛色彩,这体现了国产青春电影中女性形象,是由自然主义向存在主义的转变。
南京理工大学设计艺术与传媒学院传播与传媒研究发展中心主任孙宜君认为,冯小刚用冷峻的笔触与镜头表现人物,让群体中的孤独者透过伪善窥视人性之恶,也显示了人性之美。
电影《芳华》中,每一帧画面色彩浓丽、鲜艳,给人以年代感和美的享受。众所周知,中国电影美学的建设于20世纪80年代初正式起步,而中国电影美学不仅要借鉴西方电影美学的经典部分,也要融入中国元素,彰显中国本土文化特色,同时要注重把握受众观影的期待审美心理,恰当提升影片人文性,让人文温度升温,才能创作出真正吸引和打动受众的优秀之作,造就经典。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王志敏认为,电影的理论界和创作界都有对于美学的期待。他提出了关于美的两个特点:一是可接受性;二是美是具有召唤结构。他说,冯小刚可以说是审美召唤的大师,编剧严歌苓也是,而类型本身也具有召唤的力量。针对美国职业评论者用煽情和滥情来评论《芳华》的情况,他认为,中国电影不但能召唤中国观众而且能召唤国际观众,才能从电影大国走向电影强国。
西南交通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刘广宇认为,时下对《芳华》的评价更多超越了影片本身,而成为了对穿越几个时代的一代人的历史记忆、社会切片和文化症候的阅读。他认为:(一)以《芳华》为代表的这样一种回溯式的影像文本与以《枫》为代表的那样一批刚刚从“文革”中过来的影像表述与反思,可以形成一种穿透历史的互文性比较研究;(二)以《芳华》为代表的所谓“好人叙事”,其实正是当下社会对“好人”的集体无意识召唤;(三)但这种“召唤”还远未达到某种程度的“自觉”,也正是由于缺乏更高的审美引领与价值标尺,使《芳华》难以成为一部经典作品。这无论从其人物塑造、戏剧桥段、细节展示等,均可见出其内涵的缺失。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燕认为,影片《芳华》之于2017年中国电影的意义,类似于《出租车司机》之于2017年的韩国电影,这是一部由个体见社会、由情怀现锐度的银幕时代青春悲歌,具有深刻的现实主义批判色彩。借助文工团这一载体,影片悄然切入至今讳莫如深的特殊时代,贯穿起革命理想被肆意压抑扭曲的国家时代、战争年代与个体生命情感饱经沧桑、被无情摧毁的芳华命运。该片尽管前后叙事存在一定的断裂感和不圆润、服饰设计与历史还原也有不足,但瑕不掩瑜,仍算是一部有锐气、有温度、有思考力和穿透力的电影。
四川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贾立强从影片《芳华》的细节处入手,在发言稿《〈芳华〉的剧作细节与人文内蕴》中提出应增加影片人文真挚度的观点。他认为,文学影视艺术是人类艺术中最后的堡垒,那么,影视艺术作品应该具有更多的真挚度,才能体现有情怀有温度的人文性。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杨俊蕾在《〈芳华〉民间立场分化的伪救赎》中提出,《芳华》的吸引力和它所激发的热议如此高涨,首要缘由在两方面:其一是电影行业内部“大导演定律”使然;其二则是《芳华》选取现实题材,深深触动当代观影者的共和国记忆。她所期盼的大导演进行共和国记忆表达,是像《一九四二》那样坚定地回到民间立场,沉郁而沧桑地推进多视角历史表达,使作品具有当代文化重构的作用,并在艺术感召中增加中国人的情感聚合力。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裴亚莉在肯定电影《芳华》的同时,也期待导演冯小刚在未来的创作中能够做到:(一)加强对人物形象及其精神成长过程的塑造,让故事在发展中完成,让人物在实际生活境遇中落脚;(二)应该有正确的历史观,让人物行为有基本的历史真实性的依据;(三)要努力升华作品的价值导向,让电影确实成为为观众提供精神食粮的艺术产品。
浙江传媒学院教授项仲平认为,《芳华》的拍摄和发行体现了时代的进步:一是导演对小说处理把握分寸巧妙和得当;二是对整个故事人物细节刻画的用心;三是音乐的渲染和强化更是神来之笔。影片《芳华》值得我们电影评论者去探究,也值得留存于中国现代电影史上。
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牛鸿英在发言稿《收编与抵抗之间:电影〈芳华〉的话语建构分析》中从文化研究角度认为:(一)面对电影《芳华》,以好莱坞商业类型片为适用对象的传统叙事理论和经典电影理论已经失去了解释的效力;(二)影片缺乏饱满的人物形象和情感逻辑,叙事的紧密度也不够,只给出了人物类型化的群像;(三)从文化研究的立场上看,影片凸显了性别、阶层、权力等深层话语逻辑,对女性身体的景观消费,对不同社会阶层的命运呈现,使得作品具有了大众文化的抵抗性和批判性特征;(四)影片一方面继续了冯小刚电影的小人物立场,另一面又挑战了当代中国战争的敏感题材,具有很大的社会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