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彤
亲爱的老程:
想了无数个版本的开头,最后还是决定坦然告诉你,写信给你,是因为我很想你。
起因是上周回家乡,我一个人去看了梁静茹的演唱会,大概开场一个小时后,她唱到了那首当年我们最喜欢的《会呼吸的痛》。旋律一响起,我就激动地挥舞荧光棒跟着哼,唱副歌的时候情绪暗暗上涌,直到唱到最后那一句:“你回来就好了,能重来就好了。”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滑到椅子上,在一片荧光海中号啕大哭。
这两年来,我在微信搜索里搜过你的手机号至少几百次,你可真吝啬,头像万年不变都是那只小猫咪,没有签名,只有地址从辽宁大连换到了法国南特,朋友圈不对陌生人可见,无法揣测你的近况,挺挫败的,曾经最亲密的人现在只能以这种方式关注。说实话,你走的这两年,我也没那么情深意长,似是而非谈过两个男朋友,白天上课,偶尔和朋友逛街吃饭喝酒,日子还算滋润,只是偶尔起床的时候有些困难,又是没有你的一天啊。
从高一到大四,我们手拉手度过了整个青春岁月,是爱人,是朋友,更是家人。刚分开的时候,我的朋友甚至父母,轮番电话轰炸,劝我再好好想想,别那么轻易松开彼此的手。是啊,我们多不容易,高中的时候老师和父母围追堵截,威逼利诱,打了三年的游击战。报志愿的时候,在教学楼的小凉亭里,对着二百多页的志愿书和百度地图,一所一所学校对比,管它211、985,我们只想要最近的距离,去最远的未来。
结果你的学校在市郊的分校区,离市区三个小时车程,也算是异地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忍不住嘴角上扬。你有严重洁癖,却为了我挤了一年的公交车,怎么也不肯让我去看你,生怕我这个大路痴出意外。被你捧在手心里这样爱过,往后的凄冷寒夜才没那么难熬。
在爱情里,比较真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可我还是忍不住,后来的人再怎么好,都到不了心坎里,怎么看都比带着客气温柔的你差了太多真心。
有一次朋友喝高了,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们那么相爱,还分个屁啊。问得我也迷惑,这世界上最想长长久久的大概就是我们了。我们很早就看中了学校附近的万科城,爸妈交首付,剩下的我们慢慢还,还决定毕业第二年就买辆沃尔沃,你天天送我上班,29岁生小孩,我们几乎设想好了所有的未来,现实又安稳,根本没把分手设定为可能发生的事件。
可还是没跨过七年之痒,我猜你和我一样遗憾,遗憾毕业照不是我们的结婚照。2013年夏天,我保研R大,而你又接到法国大学的offer,计划再怎么好,也比不上闪闪发光的通知书。身边异地恋分手的坏示范太多了,于是我坚持分手,我害怕隔着屏幕不能拥抱的煎熬。其实也怪你,这些年几乎替我打理好了生活的一切,照顾得太好了,让我慢慢任性到不肯做一点点让步。真讨厌当初的自己,大吵大闹,把你为难成那个样子。
老程,我一直无法定义我们已经分开,也许真的是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难怪沈复在《浮生六记》中告诫后世夫妻不可相仇,也不要过分情笃,以免乐极生悲。
下次路过篮球场,我一定不会替你捡球,你也不要问我的名字和班级,我们等到23岁再相遇,你从法国学成归来,我们在机场相遇,一见钟情,我会偶尔吃你初恋的醋,吵吵闹闹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