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勇,兰 洋
(1.国家行政学院研究生院,北京 100089;2.湖北红安干部学院,湖北 红安 438400)
自《2004年中国的国防》白皮书提出“努力提高国家战略能力”以来,学者们对国家战略能力都做了相关研究,其中张文木是较早进行研究也是发表文章较多的一位。(1)但张文木在研究国家战略能力时,国家战略能力在他那里是一个“先验”的概念,并没有对其做出严格界定。从字面意义上看,国家战略能力是由“国家”加“战略能力”两个短语构成,简而言之,国家战略能力就是国家制定和实现战略目标的能力,或是国家实现长远和全局计划的能力,似乎这一概念是不言自明的。笔者认为,国家战略是一个专有概念,它是继承了发轫于19世纪西方古典(军事)战略思想核心范式(“The ends-ways-means Paradigm),并随时代变迁而演进至今的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战略。[1]101研究国家战略能力必须放在国家战略框架(目标—途径—手段)下,从国家战略—国家战略能力—国家战略目标的角度界定国家战略能力的核心内涵,只有这样才能深化对国家战略能力的认识,以更好地维护和增进国家利益。
要准确认识国家战略能力,首先必须明确什么是国家战略。当前,国家战略是一个热门词汇,在新闻中我们可经常看到“把××上升为国家战略”的报道。事实上这里准确的说法应是“把xx上升为国家的战略”,他们所要表达的意思是这些事物或问题需要由国家层面出面来谋划解决,这与我们在战略研究中使用的“国家战略”并不是一回事。张安指出,我国的国家战略研究基本上处于“有名无实”的地位,虽然国内不少学者以“中国大战略”“中国战略构想”为题来讨论国家战略问题,但他们的国家战略研究大多数是望文生义,导致国家战略成了社会经济发展战略、国防战略、外交战略、人才战略、科技战略等部门领域构成的“大拼盘”,国家战略研究也就蜕变为对国家具有深远和重大影响问题的政策建议。[1]102-103国家战略是一个专有概念,它有着特定的内涵和研究范式。薄贵利在详细考察了战略观念的源流和演变之后,对国家战略做出了如下界定:国家战略就是为维护和增进国家利益、实现国家目标而综合发展、合理配置和有效运用国家力量的总体方略。[2]我们看到,薄贵利定义的国家战略在类型上包含了国家安全战略与国家发展战略两个方面,存在着力量的开发、分配和运用三种状态。因此,在研究国家战略能力时,必须从这一理论源头出发,这样才能保证前后逻辑的一致性。
著名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指出:“任何理论必须首先澄清杂乱的、可以说是混淆不清的概念和观念。只有对名称和概念有了共同的理解,才可能清楚并顺利地研究问题,才能同读者经常站在同一起点上——如果不精确确定它们的概念,就不可能透彻地理解它们内在的规律和相互关系。”[3]97关于国家战略能力的界定,常见的有以下几个:张文木认为国家战略能力是基于包括地缘政治在内的所有物质条件的国家战略的运用能力,其中运用是根本。[4]唐永胜、佟明翔认为:“(国家)战略能力是国家运用现有的资源与力量,维护和实现国家安全利益的能力。”[5]13杨毅认为:“国家战略能力,是指国家运用现有实力,实现国家安全战略目标的能力。”[6]王兴旺认为:“国家战略能力是国家组织、协调和运用国内外各种战略力量,预防和应对各种重大威胁,维护和拓展国家利益的能力。”[7]凌胜利认为:“国家战略能力是国家基于自身所能运用的所有战略资源,通过战略转化维护和拓展国家利益的能力。”[8]詹家峰认为:“国家战略能力是指主权国家将战略资源转化为实现各项国家战略目标的能力。它既包括国家在非战争状态下,处理危机、营造和形成有利的安全战略态势的能力,也包括国家在战争状态下,遏制战争、赢得战争的能力。”[9]尽管詹家峰对国家战略能力做了战争状态和非战争状态的区分,但如果仔细分析上述概念,他们所说的国家战略能力主要还是指国家安全战略能力,国家发展战略能力并没有在他们的研究视野之内,而且“这一定义(詹家峰)虽紧紧围绕‘能力’的本质,但主要突出了国家战略能力的转化和实现功能,没有体现国家战略能力设计战略的重要功能。”[10]所以,王正春、管仲全认为:“国家战略能力是指国家设计战略并将综合国力转化为实现战略目的的能力。其实质就是国家调动和运用其所拥有的全部资源,在主观能动的基础上,设计战略并实现战略目的和战略任务的本领。它包括国家正确设计战略目的能力,国家实现安全战略目的能力和国家实现发展战略目的能力。”[10]这一概念在詹家峰界定的基础上,突出了国家战略的设计功能,将国家战略决策制定和执行能力作为国家战略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较以往认识又更进了一步。依据前文薄贵利定义的国家战略概念,国家战略不仅包括国家力量的分配和运用,还包括相应的开发或发展。当然“转化”也包含有“开发”相应资源使其“转化”为相应“能力”的意思在内,但詹家峰、王正春和管仲全所说的“转化”是指在现有资源的基础上的“转化”,而忽视了如果没有实现战略目标所拥有的资源时该怎么办。古语中有“无中生有”和“借鸡下蛋”的说法,如果借用得当,“巧妇也可为无米之炊”。“开发”是指国家在无相应资源时借助外交或谋略而实现的“力量生成”,法国著名外交家塔列朗在维也纳会议期间利用俄、英、奥、普之间的矛盾,施展外交手腕有效地维护法国利益就是一例。再如日俄战争期间,日本虽然国力不如俄国,而且也无法支持长期战争,但他们通过向英美国际资本进行贷款融资,不必像俄国那样为军费分神,为最终战胜俄国创造了条件。这也是“开发”力量的艺术。
能力在日常用语中常常是与技能、本领联系在一起,更多强调的是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因此,综合以上考虑,国家战略能力就是国家在开发、分配和运用战略资源的基础上,制定和实施战略,维护和增进国家利益,实现国家战略目标的能力。这一概念既包含了国家安全战略能力,也包含了国家发展战略能力;既突出了国家战略能力的转化和实现功能,也强调了国家战略能力的开发和设计功能。简而言之就是一国科学制定国家战略,有效达成国家战略目标的能力。
国家战略直接决定着国家的运行方向,关系到一个国家能否及时抓住和有效利用战略机遇期,影响到国家战略资源的配置和整体效能,关系到民心向背和国民的精神状态。[11]所以,一国在国际竞争和社会发展过程中,其国家战略能力的高低是决定国家兴衰成败的关键,国家战略能力是国家能力的最高体现,而不仅仅是“国家保持自身存在和发展的基本底线能力”。[12]底线能力只是最低要求,我们“不称霸”,但起码要拥有保持不被人打败的能力,这远不是底线能力所能具备的。而且,在分析国家战略能力的内涵或构成要素时,我们不能把它们与国家战略能力的影响要素搞混淆了。张文木认为“国家战略能力是战略文化、战略思维和战略管理的有机统一”。[13]詹家峰认为“国家战略能力所包含的要素主要分为三类,即战略资源、转化机制和战略谋略”。[9]通常在分析概念内涵时,一是要保证选项之间要同质,不能前后包含或是选项不处在同一层面;二是列举要素要完备。因此,如果仔细推敲的话,就可以看出上述两位学者的研究有些不够严谨的地方。战略文化属于精神领域,它和战略思维有交叉重合的地方,我们有战略思维能力和战略管理能力的说法,但很少有战略文化能力的说法,常见的说法是文化软实力,而且张文木也认为“国家公民的战略文化是国家战略思维生长的土壤”,[13]据此,我们可以将战略文化说成是影响国家战略能力的要素,而非其构成要素,二者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我们可以说战略思维(决策)能力和战略管理(执行)能力是国家战略能力的组成部分,甚至说是两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但不能说战略文化是国家战略能力的组成部分。考察张文木后来的研究,在他的著作《国家战略能力与大国博弈》中,他详细地研究了英国推广英语以及汤因比历史研究背后的战略图谋和政治目的,在他看来,表面上中立的语言交流和历史研究都是一国战略文化的组成部分,而且他也强调了“战略文化是实现国家战略的重要工具”。[14]37“工具”是生成相应“能力”的基础,但并非“能力”本身,工具的“运用”才体现的是相应的能力。同样的道理,战略资源是生成国家战略能力的基础,或者说是国家战略能力的生成要素,但静态的资源自身变成能力还是需要一定的条件的,这就需要相应的转化机制,我们可以说机制生成能力,或者把这一能力抽象概括为转化能力,但不能把转化机制说成是战略能力的构成要素。我们在进行相应的研究时,应该注意概念前后逻辑的一致性,研究的随意性很容易造成研究的混乱和迷惑,影响学术交流和对话。
依据国家在国际体系结构中的位置,唐永胜、佟明翔将战略能力分为结构型战略能力和要素型战略能力两种。“要素型战略能力,是指国家运用自身所拥有的、体现在具体领域的战略实力(如经济实力、政治实力、军事实力等)实现国家安全利益的能力。”“而结构型战略能力则主要依据国家在国际体系结构中的位置而存在,是指国家运用源于国际体系的资源与力量,应对各种安全问题,实现安全利益的能力。”[5]37虽然作者是从国家安全战略角度来讲的,但也同样适合国家战略。通常“结构”是指一个国家在国际体系格局中的空间位置和等级地位,是实现国家目标所拥有的国际合法性资源,包括制度、规则等,属“名”的范畴;“要素”是指一个国家实现自己战略目标所拥有的国内手段,属“器”的范畴。两者并不能够完全区分,如实现一个国家战略目标所需的能源资源——石油,属于“要素”,但这个国家是贫油国,恰好这个国家加入了某个国际石油组织,依靠这个组织赋予的合法性获得了相应的份额,获得石油的能力和依靠石油组织的能力分别体现为这个国家的要素型战略能力和结构型战略能力,“名”和“器”在这里实际上是合二为一的。而且一个国家要素型战略能力强,并不代表结构型能力就强,如日本拥有很强的经济型要素战略能力,但由于不是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它在联合国组织内的结构型战略能力并不是很强,体现不出很强的号召力;俄罗斯属于联合国常任理事国,拥有很强的结构型战略能力,但由于经济不景气,它在经济领域体现的要素型战略能力就不是很强。
薄贵利在借鉴法国战略家博福尔“总体战略”框架的基础上,将国家战略细化为经济发展战略、教育发展战略、科技发展战略、国防发展战略、外交战略和军事战略。[15]420依据这一框架,从横向上可以将国家战略能力分为经济发展战略能力、教育发展战略能力、科技发展战略能力、国防发展战略能力、外交战略能力和军事战略能力。除了依据部门、领域划分外,根据薄贵利的定义,还可将国家战略能力分为国家战略资源开发能力、国家战略资源分配能力、国家战略资源运用能力。当然我们也可从过程角度,将国家战略能力分为国家战略情报搜集能力、国家战略决策能力、国家战略动员能力、国家战略执行能力、国家战略评估能力。从博弈角度,我们还可将国家战略能力分为进攻性国家战略能力和防御性国家战略能力,前者指一国实现自身战略目标以及削弱对手实现其战略目标的能力,后者指一国阻挠对手削弱自己的战略能力。当然像瑞士、瑞典这些国家虽然是中立国,但他们实现自身战略目标和防止敌手进攻的战略能力都很强,只是在对外政策取向上与其他国家不一样,这也是我们要注意的。
张文木认为“软实力是国家战略能力的核心”,同时又指出“软实力的核心就是国家战略能力”。[14]3,7姑且先不讨论软实力的定义,光这两句话就很容易让人有定义循环的感觉。通读张文木的文章,他所认知的国家战略能力主要指的是国家决策层的战略管理能力和战略博弈能力,他说的软实力有些类似于太极拳中“以柔克刚”的能力,主要指的是一国为获取稀缺资源进行博弈和谋划的能力,与学术界通常认为的软实力概念还不一样。如果联系软实力(软权力,关于翻译的误读我们后文还要解释)概念的发明者约瑟夫·奈的观点,“在国际政治中,软实力大部分来自于一个国家或组织的文化中所体现出来的价值观、国内管理和政策所提供的范例,以及其处理外部关系的方式;”[16]12尽管他的定义有很大争议,但软实力的外延肯定大于国家战略能力的外延,因此说“软实力的核心就是国家战略能力”,或者说软实力竞争的核心要靠国家领导层的战略能力,这一论断有些道理。但如果说“软实力是国家战略能力的核心”,这无疑犯了定义过宽的错误。
要做到列举要素完备,则意味着用来表达的概念要素必须能够适用于因时而异的各种具体现象。雷蒙·阿隆认为:“不管在什么世纪,不管政治单元的竞争方式是什么,环境(milieu)、资源(resourc⁃es)、集体行动(collective action),都是权力的决定要素。”[17](这与我们中国古典战略分析三要素天时、地利、人和有很大的相似性)他认为,这三个要素对于分析从小单位的战术层次、百万军队对峙的战略层次,到国家持续竞争的外交层次上的权力都同等有效。我们可将雷蒙·阿隆这一分析框架运用到国家战略能力分析上来:环境和资源是国家战略能力的影响要素,转化机制是国家战略能力的形成要素,集体行动能力是国家战略能力的集中体现。雷蒙·阿隆认为集体行动能力包括军队的组织、作战人员的纪律、和平与战争期间军事和文职指挥官员的素质、公民在冲突中面对好运或背运时的团结程度。[17]53由于现代国家的战略竞争早已不是一二贤君良将间的竞争,而是国家间组织与组织的整体竞争,所以,国家战略能力主要体现为一国集体行动的能力。考虑到雷蒙·阿隆的列举还是比较繁杂,我们可从国家的纵向结构上将国家战略能力概括为国家战略领导层的决策力和领导力、中间层(体制、部门)的执行力、社会大众的理解力和支持力三个方面。(2)三者相互配合,共同组合成一个国家的集体行动能力,也即战略协同能力。如果组成一个同心圆的话,国家战略领导层的决策力和领导力处在同心圆的核心层,大众的理解力和支持力处在外围,部门的执行力则在中间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国家战略能力的竞争不在于国家面积的大小,而在于协同能力的强弱,古语“师克在和不在众”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历史上大国被小国打败的例子比比皆是,多是因为整体协同能力不如对方,而且三个层次的集体行动能力中有一项不如人,也会影响国家战略竞争的效果。德国统一后,虽然俾斯麦的战略眼光和外交手腕要高于同时期任何一位英国首相,但英国外交部门历经多年积淀下来的“外交特质”要高于德国外交部门,而且俾斯麦的深远谋划不只当时期国人不理解,连他的同僚都不理解,所以俾斯麦下台后,人亡政息,德国争霸最后也功败垂成。(3)
在战略研究和国际关系研究过程中,我们经常可看到力量、实力、能力、权力等几个概念。殊不知,在西方学界,“权力(power)”是有着特定明确的含义的,它通常指的是“一个国家使另一个国家做(有时或不做)什么的能力”,[18]3-4表现为一国在国际体系结构中的地位,是一个动态概念,与我们通常所说的物质形态的实力是两码事。如上文所述,资源是构成一国能力的基础,它本身也不是能力。由于学者们用语习惯和语义理解的不同,将权力(power)翻译为力量或实力的特别常见,这就造成了一定的误读和理解上的混乱。
在汉语语境中,虽然以上几个概念有一定的相似性,但如果仔细辨别,它们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实力通常与潜力对应,力量与能力有时可以互通使用,但力量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名词在使用,能力有时用来形容某种状态,如我们经常说“核武器是一只独立的战略力量”,但很少有人说“核武器是一只独立的战略能力”,只能说“核武器的战略进攻和防御能力很强”。所以,从汉语意义上看,力量包含实力和潜力,实力又包括硬实力和软实力,力量的发挥表现为一定的能力。周丕启认为,“如果剔除国家能力或国家战略能力中的主观能动性,剩下的就是其中的物质性因素,这就是国家的战略实力。”[19]79他将实力理解为物质性因素,而且认为“国家实力只是一种的潜在的实力,并不是现实的实力”。[19]78但随后在定义国家战略实力时,他又认为“它(国家战略实力)是国家在特定的时间和领域内对国家战略资源的有效运用”。[19]79这就很让人费解,既然战略实力是“物质性因素”,但为何又说它是“有效运用”呢,岂不是前后相互矛盾吗?
查尔斯·金德尔伯格认为权力是“能够有效地使用的力量”,即为完成目标而具备的“力量加上有效使用它的能力”。[20]95贾海涛、唐姗在对力量、权力等英语含义正本清源后,梳理出了这些概念之间的递进关系:“资源”(resources)或“力量源”(sources of power,权力源)产生各种“力量”(strength、capacity或might);然后由此产生“能力”(ability或 capability);再由“能力”产生各种“影响力”(influence)、“威慑力”(threat)、强制力(coer⁃cion);最后出现了一个“权力”(power)结果来决定某个国家在国际社会的地位,同时借此保障国家安全和利益。[21]所以,以此类推,战略资源是国家战略能力形成的基础,国家权力是国家战略能力运用产生的效果。
战略资源我们一般可分为时间资源和空间资源。时间资源根据局势的安全紧急程度可分为安全期、危机期和战争期,空间资源是处在一定地理位置上的国家所拥有的内外资源的总和,通常无法穷尽列举,而且因各国所处地理位置不同而不同。但并不是所有的资源都是战略资源,时间资源中的安全期也即我们日常所说的战略机遇期才是有利的战略资源。由于“国家实力的最终‘产出’应该指的是——就理想而言——能够成功地向本国的敌人发动一系列行动的一种军事能力”,[22]157所以空间资源中的军事资源是生成一国战略能力的最重要资源。而且战略资源的多寡与国家战略能力的强弱也并不成正比,战略能力体现的是主观能动性的发挥。日本国土面积狭小,资源稀缺,但日本在日俄战争期间的战略谋划能力,以及二战后日本实现迅速发展的能力谁也不能小觑,反观加拿大虽然资源丰富,但加拿大在当今世界格局中的地位却不高,它是个大国,却不是个强国。
能力发展的最终结果是权力,但国家能力和国家权力在政治学和国际关系研究中具有不同的内涵,在此也还要做些区分。政治学研究中,国家权力特指以国家政权为主体所发生的政治权力关系。[23]41国家能力是指国家从社会积聚资源并将之转化为可资运用的力量,实施对社会的统治与管理,应对他国的竞争与挑战的整体效能。[24]25-26从定义上看,可以说国家战略能力是国家能力的一个重要表现,但本文所指的国家权力与政治学研究中的国家权力是不同的两个概念,它是一国在国际体系格局中影响和迫使他国做什么和不做什么的能力,是能力有效发挥和运用的结果,是一个相对概念。美国战略能力很强,可是在越南战争中发挥和运用不当,没有产生权力效果让越南屈服,正如远洋军舰只呆在港口或是军队枕戈待旦而不投入使用一样,能力没有产生效果或是运用不当就还不是权力。所以,关于力量、能力、权力的发展逻辑是:战略力量使国家产生战略能力,战略能力的运用又使一国获取在国际结构中的国家权力或是国家竞争优势,国际局势演变最终的结局将会是霸权国与挑战国之间的权力转移。
国家战略能力是国家间竞争的决定性力量,关系到国家的兴衰成败。然而,目前学术界在国家战略能力的转化生成机制、中间层(体制、部门)协调力和执行力的研究上还很薄弱,这也是国家战略能力研究过程中的难点所在。因此,我们迫切需要顺应时代要求,不断拓展国家战略能力研究的广度和深度,提高我们运用和发挥国家战略能力的效果,以确保我们能在未来的国际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注释:
(1)张文木的研究成果后来主要集中在《国家战略能力与大国博弈》一书中,山东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除此外还有詹家峰:《国家战略能力与综合国力关系浅析》,《现代国际关系》,2005年第4期;唐永胜,佟明翔:《结构型战略能力:概念、来源与研究方法》,《世界经济与政治》,2007年第4期;杨毅:《国家战略能力的建设与运用》,《新视野》,2012年第3期;王兴旺:《国家战略能力初探》,《中国军事科学》,2009年第2期,第138—142页;凌胜利:《战略能力、共同利益与安全合作——基于印度与美国亚太盟友安全合作的分析》,《南亚研究》,2016年第1期,第1—28页;王俊生:《中国周边战略建构:环境·目标·手段·能力》,《太平洋学报》,2012年第4期,第72—81页;雷建锋:《开放经济条件下的中国战略能力》,《教学与研究》,2015年第11期,第59—66页等。
(2)笔者这一思考是受王鼎杰先生一些文章的启示,在此表示谢意。
(3)这一点可参见徐弃郁《脆弱的崛起:大战略与德意志帝国的命运》序言相关论述,新华出版社,201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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