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大山

西子

回望故乡，回望故乡的大山，心中充满了温暖的感动。故乡的山，我心中永远的天堂。

从小，我就不知道书上说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每天早晨，太阳都会从村东头的大山顶上冒出来。红红的太阳，在满是绿树的大山的映衬下，愈发火红，愈发明亮。

家乡，典型的东北气候，四季分明。春天，绿树环绕；夏天，百花盛开；秋天，硕果累累；冬天，白雪皑皑。

家乡没有迎春花，春天，开的最早的花，是映山红。当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消融的时候，映山红早已冒出了花苞。小时候，每到这个时候，几个要好的小伙伴，都会结伴，不顾山上还有齐脚踝深的雪，不顾没有化透的冰，爬到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山顶上去折映山红。映山红，朝鲜国花。最大的特点，就是还在含苞待放的时候，折一把，插到瓶子里，用清水生上，隔段时间，就能开出鲜艳的花朵。粉红色的，鲜嫩嫩，水灵灵。每朵花上，还有一滴晶莹的花蜜。用牙签挑下来，放到嘴里，甜丝丝的，滋味很美。那时候，经常采下一大捧，家里，教室里，都充满了春天的味道。

家乡的山，没有荒山，除了梯田、果园，其余都是松树——果松、红松。小学时，每到春天，学校都有植树任务。家乡冷，植树节的时候，冰雪还没有融化，所以一般都要等到过了清明才能上山。那时特别盼望植树节。植树对于十来岁的小孩子来说，就是春游，就是踏青，就是漫山遍野的疯跑。一般都是每组两个人，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男生刨坑，女生放树苗，培土。坑的大小、深浅都有规定，宁可数量不过关，质量也要过关。种树的间歇，手里的镐头变成了麦克风，大伙一起唱歌，淘气的男生用捉到的虫子吓唬女生。找个平坦的地方躺下，帽子盖在脸上，享受清凉的山风，别有一番滋味。现在每次回到家，远远看着那片自己曾经亲手种植过的树林，总有一种亲切感。那里，曾种下过我的青春，种下过我的欢乐，种下过我懵懵懂懂的希望。

积雪刚刚融化，山上的野菜也发芽了，刺嫩芽、猴腿儿、猫爪子、莿菛菓棒、山黄瓜……多年没上山了，能记住的，也就这些了。品种不一，味道各不相同。那才是真正的纯天然绿色食品。最喜欢的，是山黄瓜，在那个蔬菜供应远不及现在的年代，黄瓜只有到了夏天自家菜园子蔬菜熟了的时候才能吃得到。山黄瓜，样子类似韭菜，白白的根茎，绿绿的叶子，吃起来，居然有种黄瓜的味道。山黄瓜也因此得名。爸爸每次上山采来的山黄瓜，都会在未经加工之前，被我统统消灭。现在这些野菜，都有人工种植了，被包装精美的摆在了超市的货架上。虽然可以不分时节的随时品尝，可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味道。

秋天，收获了，大山的可提供的东西就更多了。果园里的水果不稀奇。大山上的榛子、栗子、核桃、山葡萄、圆枣子、山梨、松籽儿、蘑菇才是我最怀念的美味。很多人都不知道榛子是长在树上，还是长在地上，不知道栗子本来的模样是什么。至于核桃，没下树时候的样子就更没见过了。这些东西，很多我都没有采摘过。但都见过，都吃过。榛子，是一种灌木，最高的有一人来高。也要开花，也要结果。结果的时候，外边包着一层绿色的皮，远看像朵绿色的花。越成熟，开口越大，渐渐露出榛子圆圆的头。等到绿皮变成褐色，就是榛子真正成熟的时候，采下来，搓掉皮，晒干，放到柜子里，平时给孩子打个牙祭，家里来个客人招待一下，逢年过节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吃，感觉特别好。现在还经常想起小时候爸用小锤子给我砸榛子的情景。蹲在老爸身边，眼巴巴的等着他用小锤子将榛子壳轻轻敲碎，拂掉上面残余的榛子壳，把饱满的榛子瓤塞进我的嘴里，微笑着看我吃下去。那一刻的父爱，简单，却让我终身难忘。

老爸是个上山的行家。很多东西别人采不到，他却有本事找到。他经常一大早拐个大筐出门，下午回来的时候，筐里，甚至连附带的袋子里，都装满了野味。家乡的蘑菇，品种特别多。即使现在市面供应丰富，也远远不及家乡的品种来的丰富。从一开春，就有青蘑、黄泥团。入夏后，品种更多了，什么扫帚蘑、针蘑、红蘑、松树伞……最有趣的，是扫帚蘑。样子像一把倒着长的扫帚，有主干，也有细细的枝干。一拃多长，嫩黄色，样子非常可爱。跟鸡肉炖起来，味道特别鲜美。

冬天，下雪是這里的常态。零下30度的寒冷也阻止不了我们的欢乐。每到雪停，银装素裹的大山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爬犁是小时候我妈明令禁止我玩儿的东西。脏，也危险。小时候，经常背着妈妈，偷偷跟着男孩们拉着爬犁，挪（棉裤太厚，腿太短）一个小时到大坡顶端，看着他们神气的收起绳子，或坐或趴在爬犁上，借着雪层，“嗖”的一下就顺坡下去了。一帮孩子，一个一个滑下去，嬉笑着又爬一个小时，再来一个轮回。禁不起我的软磨硬泡，一帮孩子用绳索把各自的爬犁拴在一起，形成一个爬犁“火车”。带头的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孩子。一帮小的坐在后面，惊叫着，呼喊着，成串儿的冲向坡底。大山里回响着孩子们清脆的声响。冷风冻得鼻涕出来了，抄起袖子左一下，右一下，脸上就出来一个大“蝴蝶”。那时的棉袄袖子，经常是乌黑锃亮的。玩儿热了，套帽摘了，脑瓜顶上一片雾蒙蒙的蒸汽，每个孩子都现出冷热交替的红脸蛋。晚上回家，湿了大半截的棉裤腿儿，脏兮兮的外衣暴露了一切，免不了一顿臭揍。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继续上山去“疯”。

回望故乡，回望故乡的大山，心中充满了温暖的感动。大山，养育了我；大山，给了我丰富多彩的童年。多想回到小时候，多想重新爬一次家乡的大山！

故乡的山，我心中永远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