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葱
当我们可以永恒地成为一滴沙
细小、平静,像是它们的凝结
它是意外的,这沙漠
如果它看见我们的面庞:
沙,和水一样流动
时间的符号,多么有趣的暗喻
在两个极端中,指向同一个事物
比我们都古老。当肉体
衰颓,肉体吹动的风
几乎是挽留:我看到那些优美的夕阳
在每一个可以忘记的黄昏
那么固执而单调的记忆里,它
雕琢了这些脚步,这些
观光客,他们来自于遥远的城市
有着被忽略的生命的翠色
在这里他们捧起沙,如果聚沙成塔
或者如沙般流失,少许的遗憾中
我把一个世界带回了家
异地的熟悉者,让人惊讶中认出
是他乡的邂逅吗?这相似的摇曳
一个压抑的喉咙,出现在
我们从没有想到的地方
但它挺拔着,密密铺开
在这些沙子与沙子紧密的摩擦里
就像人群中突然出现的喧哗
把人们的面孔分成了两种
这墙和街,这屋脊和砖石
遗落往日生活的点滴
我们看到的,往往只是事物的反面
但对于事物,或者时间
我们能够找到它恰当的轮廓吗?
当它屈尊于这干涸之地:
對往日光泽的记忆,让它模仿了
这样的茂密和绿意?
是什么样的湖泊深藏于它的灵魂
像一个突然的时候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温和
一如在异国的街头,一如
我不由自主冒出的乡音
被放弃的,在广阔的背景下
曾经的喧嚣减成了这个轮廓
可以看出它的模样,它曾经注视世界的
方式:现在是一个大概
在这个疆域,它驰骋、纵横,
当那些动物把它认作是自己的伙伴
它有一个名字,在这天地之间
有一个编号用来证明它的存在
这编号现在给了另外一辆?他们
创造了你,你钢铁的躯体、你的方向盘
你滚动的轮子……现在
他们一点点收回,当创造之物成就
死亡的诗意,钢铁也是柔软的
要不为什么会有野花摇曳在你身边?
还有多久它才会彻底消失?看见时
我这样想,一种萧索的美,
只有它深入这命运的两极
从正午到午夜,从阳光到雨水
我听到这大地的耳朵
就贴着滚烫的沙,也贴着它午夜的冰凉
很多次我把它当作了另外一种植物
一样的爬满田野,一样的
青翠,它从不起眼,也不会觊觎于春色
我们喊出了它,像是草的儿子
野火从不会烧尽,积雪
也不能焚灭,一不注意,它
到处都是,就像随风飘荡
风挂满我们的身体,风的孩子
不需要表达,即使它结结巴巴
但祝福它出落得一表人才
像是阳光中的拳头,安抚一个冬天后
空虚中的大地,它的繁茂
被当作是我们的饥饿,而饥饿
一直是大地的主题,如果它的绿
是那张深深的喉咙,那么多
盲目的花在它短暂生命的攀援中
被封闭成为我们的佳肴?正如枯萎
并没有让它们进入智慧,而繁衍
依赖于我们生活下去的勇气
借助于一点点的水,和对干枯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