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数古人的御寒神器

2018-03-20 17:39柳眉
高中时代 2018年1期
关键词:火锅蔬菜

柳眉

在过去的时光里,冬天是一年里难得闲下来的季节,大雪覆盖田野,飞鸟尽藏,俗话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要在冬天藏好精气神,防寒便成了首要问题。

古代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岑参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写道,“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旧历八月,塞外已经是漫天飞雪了;古代的冬天雪总是特别“大”,李白说,“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古人对寒冬的强烈的感受,大概与他们没有暖气、没有空调有着重要的关系。看起来古人似乎只能从冬至那天开始,画着“九九消寒图”,一九、二九地数着指头,把冬天一天天地熬完。不过,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我们的老祖宗们靠着他们发明的取暖神器,度过了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没有秋裤羽绒服,那穿什么

在冬天里,御寒的衣服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如今惯常使用的棉织品,其实在全国范围内流行起来是明朝的事情,在那以前,老百姓大多是靠穿“褐”来御寒,褐是一种衣服的料子,属于麻制品,限于当时的工艺水平,用褐做的衣服既不保暖又不美观,恐怕连现在的麻袋片都赶不上。

丝织品是属于上层人士或有钱人家的。秋冬的外套,一般是一层面子,一层里子。如果只有这两层,就叫“裌衣”,苏轼在《初秋寄子由》中写道:“子起寻裌衣,感叹执我手”,说明在初秋时节,裌衣的外袍就是御寒的一大利器,类似现在的风衣。再冷一些,会在衣服里面垫上絮类。垫棉絮做棉袄是棉花普及以后的事情,以前垫的,叫“丝绵”。丝绵多是缫丝的下脚料,用作充绒,轻薄而保暖。垫不起丝绵的贫民,就在衣服里填乱麻或芦花取暖,保暖效果当然非常差。春秋战国有“鞭打芦花”的典故,说的是闵子骞被继母虐待,两个兄弟都穿丝绵填充的棉衣,而闵子骞的棉衣填充的是芦花,芦花不保暖,闵子骞外出冻得无法驾车,父亲还以为他是偷懒,直到把他的衣服打出芦花才知道错怪了儿子。

古时的人们还会穿着纸衣。说起纸衣大家可能会疑惑,纸做的衣服怎么取暖,其实这对于当时一些贫苦人群来说也是无奈之举。唐宋时期,农田大多用于种粮食,麻的种植就相对减少了。此时造纸术开始发展起来,穷人就不得已从中取材了。此时专门有加强御寒效果而特意加厚的纸衣,称作“纸裘”,原料一般采用较厚而坚的楮皮纸缝制而成,质地坚韧,揉皱之后不但耐穿,还可以抵挡风寒,透气性也相对较好,加上造价便宜,简直是貧民士子出门必备首选之物。

另一种保暖的材料,则是动物的皮毛了,灰鼠皮、狐狸皮拿来做大氅、披风、帽子,厚实又保暖。所谓锦帽貂裘,“裘”是有钱人的冬装,即毛向外的皮衣。可以用来做裘的皮毛很多,如狐、犬、羊、鹿、貂、兔等,其中狐裘和貂裘最为珍贵,属于奢侈品,为达官贵族所穿。鹿裘、羊裘则品质略逊一筹,不过也非普通百姓能享用,穿得起的至少算是中产阶级了。古人认为狐腋下之皮毛最为轻暖,因此用其做成的狐白裘非常珍贵,《晏子春秋》中记载:“景公赐晏子狐白之裘,其资千金。”

只是衣服穿厚是不够的,露在外面的手、头如果没做好保暖作用,也会冷。在马王堆的出土文物中,就有露指短手套,古朴而美貌。至于北朝和明代,也都有手套出土,且为全部包住的样式,刺绣的花纹让人觉得,放到现在用也很时尚。

至于头部保暖,花样更多。民间女性在明代以前多在头上戴帕头保暖,元代,上层妇女戴抹额,到了明清时期,这种抹额又被成为勒子,成为民间妇女最爱的御寒物品。贵族妇女还有“卧兔儿”或“昭君套”,“卧兔儿”是一种用动物皮毛做成的女式饰品,冬天戴在头上,在头顶像卧着小兔子。 “昭君套”是古代一种无顶的女式皮帽,后来也成为一种富家女子在冬天的首饰。

至于男子,冬天也不是光着头出门的。汉代时期,男子在冬天用裁成长条,内絮丝绵的帛巾扎在额间,用作保暖。五代至宋元时期,骑马出门的男子会头戴风帽,御寒且挡风沙。至于明代,每年冬十一月,“入朝百官赐暖耳”,暖耳多用狐皮类制成,明朝刘若愚《酌中志》描述 “暖耳”及与之近似的“披肩”:“貂鼠制一圆圈,高六七寸不等,大如帽,两傍各制貂皮二长方,毛向里,至耳,即用钩带斜挂于官帽之后山子上。”“(暖耳)其制用元色素纻,作一圆箍,两傍缀貂皮,长方如披肩。”

明代宫廷中的“披肩”与我们今天所说的披肩完全是两回事,它是贵重毛皮缝成的一个高六七寸的圆圈,但在两侧对应耳朵的位置各缝缀一条皮毛的长片。裁制时,要注意让皮圈的宽径与具体使用者的官帽——冠、巾(绢罗制成的软冠)、乌纱帽等的大小相吻合,并在脑后部位缝缀一对套环。

按规定,披肩只能由皇帝以及少数地位最高的大太监戴用,其他的人只能套“暖耳”。《酌中制》写道:“至于外廷,如今所戴帽套,谓之曰‘云字披肩。”在宫廷以外,流行的“云字披肩”与宫制披肩在样式上完全相同,也是一个皮毛圆圈的两侧垂有长片,只是高度上收缩了而已。

从建筑到家什一应俱全

椒房殿最早出现在西汉都城长安未央宫,是皇后居住的地方。之所以命名为椒房殿,是因为宫殿的墙壁上使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殿内还设有各种防寒保暖的特殊设备。《西京杂记》记载:“温室殿以花椒和泥涂壁, 壁面披挂锦绣,以香桂为主, 设火齐云母屏风,有鸿羽帐,地上铺着西域毛毯。”到后来,“椒房”成了皇后的代称,成为后宫女权的象征。这种奢华的保暖建筑方法,亦为后人效仿。《世说新语》记载,西晋全国首富石崇便“以椒为泥涂室”。南朝庾信《梦入堂内诗》中的“香壁本泥椒”、唐朝李商隐《饮席戏赠同舍》中的“椒缀新香和壁泥”、宋朝王珪《宫词》中的“香壁红泥透蜀椒”,都提到了当时富贵人家的墙壁用“椒泥”做房间保暖层的 现象。

除了椒房殿,宫廷建筑师还有更科学的方法为皇宫供暖。其中一种就是将宫殿的墙壁砌成空心的“夹墙”,俗称“火墙”。墙下挖有火道,添火的炭口设于殿外的廊檐底下。炭口里烧上木炭火,热力就可顺着夹墙温暖整个大殿。为使热力循环通畅,火道的尽头设有气孔,烟气由台基下出气口排出。这种火道还直通皇上的御床和宫殿内其他房屋,形成的“暖炕”“暖阁”,使整个宫殿都温暖如春。

烧柴炭取暖是最普遍的取暖方式,从皇宫的达官贵人到平民百姓,所用的炭火也分三六九等。有钱人家可以用乌黑发亮、燃烧持久的炭取暖。电视剧《琅琊榜》中,皇子的府邸用的是上好的兽金炭、银屑炭,都是御供的柴炭,燃烧起来一点烟味也没有,还颇有松枝清香气。

唐朝皇家还有用“进口煤炭”取暖的记录。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瑞炭”条:“西凉国进炭百条,各长尺余,其炭青色坚硬如铁,名之曰瑞炭。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每条可烧十日,其热气迫人而不可近也。”唐玄宗李隆基的宰相、宠妃杨玉环的堂兄杨国忠家,冬天取暖用的炭非同一般,匠人们用蜂蜜将炭屑捏塑成双凤形,烧炉时用精贵的白檀木铺在炉底,一尘不染。

购买燃料在冬天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所以古代“公务员”也有“取暖费”的福利。工资的别称“薪水”,细究起来,便与这取暖补贴有关,“薪”字本是柴火之意。早期烤火费多是实物发放,如宋代,每年从阴历十月到次年正月发炭,宰相、枢密使每人发200秤,其余官员从100秤、30秤、20秤、10秤不等。

而穷苦百姓家大多只能用稻草、秸秆取暖,这些燃料燃烧周期短,而且有浓烟。还有更贫穷的百姓,连稻草或者秸秆都没有,只能把晒干的牛粪点燃了取暖,牛粪虽然能烧着,可取暖的人必须忍受难闻的气味。

有了柴炭,还有要精巧的炉子。“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居易的这首小诗《问刘十九》虽已问世千年,但在这千年之中,每当彤云密布、大雪纷飞之时,都会让读者吟之口齿噙香,丝丝温暖和感动浮上心头。古人的文艺细胞可是饱满而又丰足,用在雪身上更是偏爱。古人把柳絮、玉花、玉絮比作雪,玉妃、寒酥、璇花也是雪,积素、素尘、碎琼、青盐还是雪!雪虽美,但冷也是真的,面对漫长的冬天,冬天烤火御寒,实乃享受!

古人主要的取暖工具是火盆、爐子一类,随着生产技术的进步,火盆从泥盆演进到陶盆,再到铜盆、铁盆等等不一而足。寻常百姓家只能用简陋的火盆,而富贵之家的取暖方式却大有讲究。据考古发现,秦王宫室遗址有三处壁炉,壁炉在房间内直接加热。还有一间宫妃的专用浴室单设一只壁炉供暖,这在当时绝对是高大上的奢华享受了。壁炉主要的燃料是煤炭,室外有烟孔,避免炭烟中毒。

富贵人家多使用薰炉,熏炉是一种外带罩子的炭火盆,分上下两部分,下部是盆,上部为刻有精美图案的镂空护罩。宫里使用的一般为铜质,做工精致;民间多用陶土、铁制作。白居易把熏炉称为“别春炉”,有诗为证:“暖阁春初入,温炉兴渐阑。晚风犹冷在,夜火且留看。独宿相依久,多情欲别难。谁能共天语,长遣四时寒。”熏炉外的笼罩叫熏笼,熏笼制作精美,有青铜鎏金的,有掐丝珐琅的。有些大的熏笼重达数百斤,一米多高。如今故宫博物院的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乾清宫、坤宁宫等处,都陈列有熏笼。《红楼梦》中有关于熏笼的描绘:“晴雯只在熏笼上围坐”,睡也睡在熏笼上。熏笼能坐能睡,可见其大。后来麝月出去,晴雯想吓唬她,没加衣服就下了熏笼,寒风侵骨,一冷一热病倒了,后面才有了“勇晴雯病补雀金裘”的动人细节。

还有手炉、足炉等精致的小物件。手炉是专用来暖手的小火炉,《红楼梦》中的王熙凤,在冬日她出场时,往往会手里捧一只小火炉取暖。清代诗人张劭曾作诗赞美手炉说:“纵使诗家寒到骨,阳春腕底已生姿。”足炉专用来捂脚。相传北宋文学家苏东坡还把“足炉”作为礼品送给好友杨君素:“送暖脚铜缶一枚,每夜热汤注满,塞其口,仍以布单衾裹之,可以达旦不冷。”宋朝还有一种特殊的保暖用具,叫做“汤婆子”,又称“锡夫人”“汤媪”“脚婆”,类似于热水袋。一般是由锡或者铜制成椭球状的瓶子,上方开口带有帽子,从这个口子里灌进去热水,临睡前放在被子里。汤婆子不易损坏,寻常百姓家都会有,婚嫁时还会作为送礼的物件,甚至有些汤婆子还会传给几代人。直到现代,汤婆子依然是平民百姓家的“取暖神器”。

没有精致取暖设备的平民百姓家,只能用泥制的盆装上烧锅做饭的灶灰取暖,后来演变成了火塘,也叫火炕。现在北方的一些民居仍设有火炕,内有孔道,通过燃烧产生热量进入炕内通道来加温,在寒冷的冬夜保持温暖。

备齐美食把冬过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一个气候比较特殊的时期,此时正处于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寒冷期,年平均气温比现在低2~4℃,是中国有记载以来最为寒冷的时期之一,此时北方少数民族大量南迁,五胡乱华也缘于此。当时名士中广泛流行着服五石散的风尚,所谓“五石散”,是“医圣”张仲景所发明的治疗伤寒的药方,后由魏玄学家何晏始便流传开来。

从书上看起来,这种药是很好的,人吃了能增强体质。据隋朝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可知吃这药是非常麻烦的,吃了之后,一不小心,就会毒死。先吃下去的时候,倒不怎样,后来药的效验既显,名曰“散发”。因走路才能“散发”,所以走路名曰“行散”。走了之后,全身发烧,发烧之后又发冷。因为皮肉发烧之故,不能穿窄衣。为预防皮肤被衣服擦伤,就非穿宽大的衣服不可。现在有许多人以为晋人轻裘缓带,宽衣大袖,在当时是人们高逸的表现,其实不知他们是吃药的缘故。名人都吃药,穿的衣都宽大,于是不吃药的也跟着名人,把衣服宽大起来了。又因为五石散须佐热酒服用,故魏晋名士多好饮酒。

喝酒御寒,当然少不了下酒菜。古人冬天除了在菜窖中储藏的食物外,也是可以吃到新鲜蔬菜的,当然还是只限于贵族阶级。尽管窖藏菜基本保持了蔬菜的原有风味,但在新鲜程度上多少都有差别。于是,出现了“反季节蔬菜”。

秦汉时已出现反季节果蔬,据唐朝张守节《史记正义》:“(秦始皇)乃密种瓜于骊山陵谷中温处,瓜实成。”《汉书·召信臣传》则明确记载了古人吃反季节蔬菜一事。召信臣是当时有名的奉公守法的官员,当时皇家蔬菜特供基地“太官园”种植反季节蔬菜,每年开支很大。召信臣便建议不要这样:“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信臣以为此皆不时之物,有伤于人,不宜以奉供养,乃它非法食物,悉奏罢,省费岁数千万。”“蕴火”是一种不起火焰的燃烧方法,目的是为室内增温,利于蔬菜生长。召信臣称反季节蔬菜是“非法食物”,不能吃,显然这是在忽悠,其真实目的是劝皇家不要太奢侈。当时生产反季节果蔬的温室是通过火道来加温的,也有挖掘窖坑利用地温来催芽育苗的。这些方法在唐宋以后,尤其是明清时期被普遍使用。唐朝诗人王建《宫前早春》诗:“内园分得温汤水,二月中旬已进瓜”,说的就是这事。

唐宋以后“黄化”蔬菜开始流行,而且“以非时之物为珍”,被当成山珍美味。但由于其成本高昂,故 “贫民不能办也”。古人找到了一种“黄化”生产蔬菜的方法。就是让蔬菜在生长过程中无法形成光合作用,不再产生叶绿素,蔬菜发黄。通过黄化手段产出的蔬菜更柔嫩、纤维减少,既补充了冬季蔬菜品种不足,又满足了口味需求。

黄化蔬菜最早的品种是豆芽菜,称“黄卷”,就是现在大家常吃的“黄豆芽”。在宋朝,豆芽开始成为中国百姓餐桌上的家常菜品。韭、葱、蒜、芹菜等蔬菜的黄化在宋元时期已很普遍。元朝王祯《农书·百谷谱集之五·蔬属》记载了当时人们种植韭黄的情况:“至冬,移根藏于地屋荫中,培以马粪,暖而即长,高可尺许,不见风日,其叶黄嫩,谓之韭黄。”韭黄较贵,“比常韭易利数倍”,北方人冬天把韭黄当作珍蔬。

大雪纷飞的季节,呼朋唤友,围坐吃火锅,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火锅不仅是现代人们最喜欢的美味之一,也是古人的最爱。火锅,古称“古董羹”,如果追溯火锅的源头,大概可以追朔到距今4000多年的新石器时代。商代的“火锅”已经达到了让人惊叹的精致程度。在商周青铜器中有一种鼎是炊器与盛器的结合体,这种鼎,其实就是商代的“火锅”。鼎下有托盘用于盛放炭火,类似于今天的暖锅、火锅。

汉魏时期,人们吃火锅已是很普遍了,当时已有各式各样的火锅,火锅的材质也不局限于青铜一类,出现了铁火锅、陶火锅等。除了吃分餐制形式的“小火锅”外,那时人们还吃起了不同料汤、不同口味的鸳鸯火锅。宋朝吃火锅则很平民化,在当年的黄河流域一带,民间有“暖冬”风俗,每到农历十月初一,时人便认为入冬了。这一天家家都举办“暖炉会”,过节般地围着火炉吃肉喝酒,此即宋朝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所写:有人吃烧烤,有人吃火锅。直到今天,火锅依然是我们冬季最钟爱的美食,可见火锅的魅力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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