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一流”建设下的研究生就业问题演化博弈研究①——过度教育视角

范先佐，闫 敏，邢泽宇

（1.华中师范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9；2.哈尔滨工程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一、引言

“双一流”建设指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2017年9月21日，教育部发布“双一流”建设高校名单。加快建成一批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意在提升中国高等教育综合实力和国际竞争力，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国梦提供有力支撑。“双一流”建设有10项重点任务，其中有两项为培养拔尖创新人才和实现关键环节突破。其中培养拔尖创新人才需要突出人才培养的核心地位，着力培养富有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各类创新型、应用型、复合型的优秀人才，这在我国的研究生教育中比较缺乏；另一项关于关键环节的突破是推进人才培养模式和资源募集机制的改革，这一项在研究生教育中也存在很大问题，人才资源过剩，过度教育现象越发严重。

近年来，随着高校的不断扩招，大学毕业生数量逐年增加，但就业率却呈明显的下降趋势，官方数据显示大学毕业生的初次就业率已由过去的90%跌落到65%左右，大学生就业市场已由“卖方市场”转为“买方市场”。教育部门负责人强调，2017年高校毕业生人数达到795万人，就业形势仍十分严峻。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部分大学毕业生选择继续攻读研究生学位，以达到相关就业单位的要求，实现自身的就业愿望。这一举措使得研究生教育也出现供给大于需求的现象，主要表现为以下特点：首先，就业地区趋优，主要集中在发达城市和沿海城市；其次，研究生就业存在不同层次的差异，“985工程”院校与“211工程”院校的影响仍然存在；最后，硕士研究生专业与实际工作岗位不匹配。2017年2月，一项有关研究生理想薪酬的调查显示：52.1%的研究生期望月薪在4000元到6000元之间，而实际能提供出这种薪酬的企业只有38.2%，50.9%的企业能支付给研究生的工资是2000元到4000元。调查结果显示，在全国总体薪酬全线上涨的同时，硕士研究生的工资却不升反降。这一系列的现象和存在的问题，严重阻碍了我国实现“双一流”建设的宏伟蓝图。

关于过度教育的含义，相关学者主要从宏观和微观两个方面进行了分析。从宏观上看，过度教育是指教育供给超过了教育需求；从微观上看，过度教育是指个人拥有的教育存量超过了现有职业的需求［1］。世界各国过度教育的具体表现形式不尽相同，但就我国过度教育现象来说主要表现在学生就业问题方面，尤其是近几年的研究生就业问题尤为突出［2］。针对研究生就业问题，学者们分别从人力资本理论［3］、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4］、依附理论［5］、筛选理论［6］以及工作竞争模型［7］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并运用文献和理论分析结合实证研究的方法探求影响过度教育现象的解决途径［8］。以上研究更多侧重于定性研究，即使有学者运用定量的方法进行研究，但是由于其研究的数据大多来自于被调查者的直观感受（这样的个人主观感受很容易影响调查数据），最终影响研究结果的可信度［9］。演化博弈论是一种把博弈理论分析和动态演化过程分析结合起来的理论［10］，研究生在具体的选择就业问题上，伴随着时间的变化和自身获取有效信息，会不断地调整自身择业策略去选择最优就业岗位［11］。因此，借鉴演化博弈理论对过度教育下的研究生教育问题进行数学建模分析，并为过度教育问题下政府政策的制定以及解决研究生就业问题提供建议和意见，具有重要意义。

二、研究生就业问题演化博弈模型构建及实证分析

（一）工作竞争演化博弈模型

工作竞争模型考虑两个行列：工作行列和求职人员。工作竞争模式从求职者的角度分析了过度教育的原因。

假设1：在一个自然环境下，包括用人单位1与求职者2，在本文中求职者指硕士研究生。用人单位即企业需要寻找与自己岗位所需相对应的员工，研究生即学生需要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理想工作。

假设2：假设各参与主体均为有限理性，掌握的信息具有不完全对称性；演化博弈模型中博弈的双方都处在博弈初始阶段；博弈过程中不考虑其他可能对博弈过程有影响的主体。

假设3：假定不发生任何情况下的企业正常收益为R1，学生的正常收益为R2。当企业招聘学生时获得的额外收益为E1，找到和所需岗位匹配的学生匹配率为a，则额外收益变为R1+aE1，否则为R1+（1-a）E1。当学生参与企业招聘，企业选择不招聘时，会承受相应的人才损失F1。其中企业选择招聘时的成本为C。当学生参与企业招聘时获得的额外收益为S1，找到和自身能力与学位相匹配的理想岗位的匹配率为b，则额外收益变为R2+bS1，否则为R2+（1-b）S1。当学生参与企业招聘时会产生相应的机会成本F2；当企业选择招聘，学生不参与企业招聘时会面临失业的风险M。其中学生参与企业招聘的成本为I。

（二）演化博弈分析

根据以上假设，企业为了实现技术创新，满足自身发展的人才需求，实现利润最大化，需要寻找与自己岗位所需相对应的员工。学生毕业在即，面对人生十字路口的重大选择，需要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理想工作。假设企业选择招聘的概率为x，学生参与企业招聘的概率为y。市场机制下企业与学生策略支付矩阵如表1所示。

表1：市场机制下企业与学生策略支付矩阵

企业选择招聘的收益为：

企业选择不招聘的收益为：

企业的平均收益为：

学生参与企业招聘的收益为：

学生不参与企业招聘的收益为：

学生的平均收益为：

企业复制动态方程为：

学生复制动态方程为：

应用雅克比矩阵的局部稳定性来进行系统均衡点的稳定性分析，系统的雅克比矩阵为：

根据复制动态方程可知，当x=0，1，或时，企业选择招聘的策略所占的比例是稳定的；当y=0，1，或时，学生参与企业招聘的策略是稳定的。在R={(x,y)|0≤x≤1,0≤y≤1}平面内讨论系统方程的均衡点及稳定性，根据，可得约束条件为0≤I-bS1≤M，0≤C-aE1≤F1，在该约束条件下，该系统有5个局部平衡点，对平衡点进行分析，如表2所示。

表2：市场机制下的局部稳定性分析结果

从局部稳定性分析中可知，5个均衡点中有两个ESS，即企业选择招聘，学生参与企业招聘；企业选择不招聘，学生不参与企业招聘。（x，y）=（0，1）与（x，y）=（1，0）为不稳定点，为鞍点。企业与学生的双方博弈演化相位图如图1所示。

图1 市场机制下的企业与学生演化博弈相位图

根据图1可知，无论初始状态如何，双方经过长期博弈，会向招聘与参与、不招聘与不参与的策略演化。当SOADB＜SCADB时，双方选择招聘与参与的概率大于选择不招聘与不参与的概率；当SOADB＞SCADB时，双方选择不招聘与不参与的概率较大；当SOADB=SCADB时，系统向两个平衡策略演化的概率相等。通过分析影响SOADB面积的因素，即可了解影响企业招聘与学生参与企业招聘的影响因素。接下来我们把SOADB的面积记为S3，SCADB的面积记为S4。

根据S3的面积关系式我们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第 三 ，当S1+M-F2-2I＞0 时 ，由得S3是b的增函数，随着匹配率的逐渐增加，学生向参与方向、企业向招聘方向演化的概率逐渐变小，最终学生选择不参与、企业选择不招聘策略。这是因为在企业转型与升级的经济新形势下，企业发展面临巨大挑战，在潜在的失业风险下，学生最终还是会选择放弃参与企业招聘，向发展比较稳定或收益高的其他方面求职。

第 四 ，当S1+M-F2-2I＜0 时 ，由δS3/δb=，得S3是b的减函数，随着匹配率的逐渐增加，学生向不参与方向、企业向不招聘方向演化的概率逐渐变小，最终学生选择参与企业招聘、企业选择招聘策略。

（三）实证分析

基于上述演化博弈模型结论1到4，本文以“双一流”建设中的4所师范类院校2016年毕业生就业质量报告的数据为依据［12］，对比分析其研究生总体就业情况，为“双一流”建设下研究生就业问题的解决提供对策和建议。具体情况如表3所示。

表3：4所师范类高校研究生就业情况对比分析

由2016年毕业生就业质量报告和表3可知：北京师范大学研究生的整体就业率为97.71%，其中签约就业率为64.22%，国内升学为5.10%，出国为2.65%，灵活就业为25.73%；华东师范大学研究生的整体就业率为95.34%，其中签约就业率为85.51%，国内升学为2.93%，出国为2.00%，灵活就业为4.9%；东北师范大学研究生的整体就业率为91.11%，其中签约就业率为75.01%，国内升学为3.55%，出国为0.51%，灵活就业为12.04%；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的整体就业率为98.19%，其中签约就业率为90.32%，国内升学为5.18%，出国为1.08%，灵活就业为1.61%。

东北师范大学的签约就业率为75.01%，学生就业单位性质为企业的比例最低，仅为9.79%，处于4所师范类院校的最低水平。原因是因为东北师范大学受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影响，较少的企业用人单位会选择在该校招聘，比例仅为13.56%，企业用人单位认为来这里招聘成本太高且不确定是否能够找到和所需岗位匹配的学生。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大部分研究生会基于师范院校的特点，选择基础教育、事业单位及科研单位和高等教育行业，并根据以往经验选择不参与企业招聘，导致的结果是东北师范大学签约就业率较低，部分人选择待业或变为自由职业者。这一现象验证了演化博弈模型结论1。

相比之下，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整体的签约就业率最高，达到90.32%。原因是研究生毕业签约去向包括机关、事业单位、企业和其他单位，其中，学生就业单位性质为企业的比例占29.92%，是4所师范类院校中最高的，用人单位性质为企业的排第二，占38.70%，且学生就业满意度也是最高的，因此就会增加研究生整体的签约就业率。这一结果验证了演化博弈模型结论2，即较高的匹配率可以分别满足学生和企业的需求。就企业自身而言，面对较高的招聘成本，考虑到未来的发展和人才储备所需，最终会选择招聘；学生自身面对好的企业、优秀的企业文化、理想的发展平台，就会积极参与到企业招聘中来，从而实现自身的价值。

北京师范大学的签约就业率最低，仅为64.22%，处于4所师范类院校的最低水平。原因是北京师范大学的灵活就业比例最高，达到25.73%，灵活就业很大比例上属于自主创业。就业是民生工作，创业是国家战略，北京师范大学地处我国首都，一直认真学习党中央、国务院就业创业工作精神，促进就业与鼓励创业相结合，针对毕业生特点，扎实开展精准就业、创业工作，学校出台并落实了一系列的鼓励研究生创业的政策规划，效果显著。其中在已经签约就业的学生中，学生就业满意度很高，这得益于北京师范大学开展精细的招聘服务和对就业资源的拓展。这一结果很好地验证了演化博弈模型结论3，即在找不到令自己十分满意的工作和潜在的失业风险下，一部分学生最终还是会选择放弃参与企业招聘，向发展比较稳定或收益高的其他方面求职。

华东师范大学作为“双一流”大学，地处上海市，占据各方面优势，有着最高的企业用人单位比例，达到53.76%，并有着较高的签约就业率（85.51%）。这与华东师范大学建立的多层次、精细化、具有自身特色的校园招聘活动体系是分不开的。华东师范大学依据自身独有的地理优势，与大型知名企业进行就业资源拓展，并和多家知名企业建立人才培养和实习推送合作。同时，在上海市有很多基础教育、高等教育和政府事业单位岗位，他们的需求也很大。面对诸多的就业机会，大多数学生会衡量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行业带来的稳定收益与参与招聘选择企业用人单位带来的有发展前景的未来收益，基于师范类院校的特殊属性，最终大多数研究生会选择基础教育、高等教育和政府事业单位。这一结果很好地验证了演化博弈模型结论4。

三、结论与建议

“双一流”建设的关键是发展世界一流水平的研究生教育，而发展世界一流水平的研究生教育，在多重意义上需要“双一流”建设战略的引导和配套条件的支持。这一举措关系到政府、企业和就业者自身。本文基于演化博弈理论和博弈模型实证分析结果，提出如下建议。

研究生自身角度：首先，研究生应该调整自身的就业观念。面临“僧多粥少”的就业形势想找一份和自己能力匹配的好工作非常不易，需要改变自身的求职观念，调整好心态，踏踏实实地从基础做起，慢慢积累经验，避免“眼高手低”等浮躁心理。另外，对于就业地区的选择应该保持理性，无论在哪里适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次，高学历只是个人素质一方面的体现，高的职业技能和职业素养在职场中尤为重要。第三，研究生在未进入社会之前应当学好自己的专业知识，尽可能地抓住社会实践的机会以提高自己面对未来劳动力市场需求的能力［13］。

企业角度：第一，企业要积极更新招聘理念和用人制度，在进行人才招聘时把重点尽可能地朝综合素质方面倾斜，不要一味地追求高学历。第二，企业应该加强与高等院校的交流与合作。学校是学习基础知识的场所，企业是学生实践的平台，让学生提前进入职场实习，可以很好地应用学生之所学满足企业的需求。第三，企业应该放远眼光，展望未来。学生作为一种新的企业技术创新人才储备，如果未来能长期受雇于企业并成为正式员工，不仅可以减少企业的招聘成本，而且可以实现企业的长远发展。［14］企业对实习学生在长期接触和磨合中进行了深入的了解，这就减少了企业与员工之间信息不对称的发生率，进而也降低了过度教育的发生率［15］。

政府角度：政府是教育的提倡者和促进者，在教育的发展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首先，政府应该加强经济发展，增加教育机会，调整就业布局，鼓励研究生创业。其次，要利用各种手段积极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积极扶持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以创造更多高层次的就业机会，吸纳更多高层次的人才，以缓解高层次人才低就的现象。我国政府需根据劳动力市场需求有计划地调整招生规模，从而提高劳动力市场对高校毕业生的接受能力。最后，政府应该搭建企业与学生之间的桥梁，提高人才市场的透明度，建立劳动力市场网络信息平台来节省用人企业招聘成本和学生的择业成本，并制定相关政策督促有关部门按时公布企业与个人的供求信息［16］。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降低我国过度教育的发生程度从而减少教育资源的浪费，加快建成一批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提升中国高等教育综合实力和国际竞争力，尽快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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