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影院,连角落里的抽泣声都觉得是对她们的一种打扰。”这是一位网友看完“慰安妇”题材纪录电影《二十二》后的感受。
在8月14日——世界“慰安妇”纪念日这天,国内首部获得公映许可的“慰安妇”题材纪录电影《二十二》正式登陆国内院线,据统计,截至8月21日,《二十二》累计票房超过1.26亿元,排片率由上映当天的1.5%上升至9.8%,成为中国首部票房破亿的纪录片电影。
据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统计,在日本14年的侵华战争期间,大约有30万亚洲“慰安妇”死于日军蹂躏。《二十二》记录了拍摄时中国大陆仅存的22位二战期间被迫充当“慰安妇”的受害者,而到电影公映的现在,这个数字已经变成了8位,这个数字随着时间的流逝还会越来越少。
电影里的奶奶们和我们周边很多老人一样真诚、善良,然而如果不是透过影片,人们也许不会知道她们曾经历过的一一不能忘记的过去。“这不是一部贩卖磨难和眼泪的电影,只是希望大家能给这些老人最后一次深情的凝视。”导演郭柯如是说。
镜头里平静的讲述
慰安妇题材影片早已有之,比如《归乡》、《南京!南京!》、《渴望的画作》、《最后的慰安妇》等,但能如此平静和克制的讲述,唯有这一部《二十二》,影片的拍摄技巧略显粗糙,但不刻意煽动仇怨,质朴平和的态度另有一种引人动容的力量。
导演郭柯所选取的视角非常巧妙,没有过多地引领观众走进那段沉痛的历史,而是用这如今二十二个看似普通、卻尤为特殊仅存的慰安妇老人,以她们现在的境遇为展开,透过她们如今平静安详的晚年,在生活中回忆着那段沉痛的过往。
当往事重提,镜头前的老人要么无声,要么就会说道“不讲了”,这段惨痛的经历给她们留下的是一生都无法抹平的痛楚。这种题材的纪录片其实可以挖掘出很多黑暗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情节。但是导演郭柯并没有这样做,总是能及时的刹住话题,避免那些老人再受到来自那个血腥时期的残忍记忆的折磨。
导演郭柯用最冷静和克制的方式呈现出了电影的每一帧画面。而更令人感动和震撼的,则是老人们的平和、善良和温柔。没有激烈恐怖的画面再现,没有呼天喊地的悲痛愤怒,镜头下的老人们平平淡淡地生活,只把伤痛和不愿开口的故事埋藏在自己心里。
韦绍兰老人年轻时,她被抓走被迫成为“慰安妇”,死里逃生后,却怀了日本人的孩子。丈夫曾斥责她,村里人曾对她指指点点,最后,在日本人投降的那一年,她生下了这个无辜的“日本人的儿子”罗善学,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于是,他打了一辈子光棍,和老母亲相依为命。导演郭柯曾问过韦绍兰和罗善学同一个问题:“将来会怎样?”罗善学说:“以后病了没有人端水,就喝农药去死。”韦绍兰却回答:“我还没有活够,这个世界红红火火的。我要留下命来看。”她还说,要买白菜,白菜是所有菜里最便宜的,一次买五块钱,可以吃很久。她又说,有钱用就多用点,没钱用就少用点。“这世界真好,吃野东西也要留出这条命看。”她们积极乐观,充满阳光的晚年生活,他们强大的韧性、治愈力将“活着”二字的真谛展现。
作为一部纪录片来说,《二十二》的意义远远超过了电影的技艺,将这段关于中国慰安妇屈辱的历史,忠诚的记录下来,让观众在一群如今已是年过耄耋的老奶奶的身上回望被尘封的往事,不得不说那源于真实的力量给人以触及心灵的感动。
《二十二》的诞生非常不易,影片结尾有6000多个人名,他们都是为了这部影片顺利上映参与众筹的网友。其实,参与众筹的共有32099位网友,他们中的大部分选择了匿名资助影片,没有向剧组发邮件告知自己的姓名。
早在2012年导演郭柯曾将慰安妇幸存者韦绍兰老人的故事拍咸了纪录短片,并取名为《三十二》,当时的制作成本是30多万,是郭柯通过各种途径找到的投资。这部影片获得了凤凰卫视的最佳纪录短片奖,却没有帮助郭柯为纪录长片《二十二》找到新的投资。
前期走访已经花去不少积蓄,拍摄的投资还没有找到。面对不断去世的受害老人,郭柯决定卖了父母在老家的房子启动《二十二》的拍摄。
这个时候,演员张歆艺在郭柯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他的困境——“2014年5月,我一定会让《二十二》按我要求的配置组建好并准时开机,没有任何人和事能阻止我!我妈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可以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来支持《二十二》的拍摄……”
张歆艺觉得他在“做一件对的事情”,于是决定借给这个见面不超过三次、只在之前的剧组有过简单合作的年轻导演一百万元。后来,郭柯用张歆艺的一百万和金天地影视文化公司投资的一百万元完成了影片的拍摄和后期制作。
面对如今过亿的票房,导演郭柯表示将遵守承诺:把全部收益捐出改善老人们的生活状况。“考验我的时候才刚刚开始,但再高的票房我也会捐。”他说,自己原本以为最多只有十几二十万元的票房收益,这样直接转交给老人们就好了。“但面对现在这个票房数字,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这件事,会找监管,会公开透明地处理这笔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