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医疗迎来第二春

文/本刊记者 宋龙艳

互联网的产生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同时也颠覆了一些传统产业，各行各业借助互联网大潮积极寻求转型升级。互联网医疗进入人们的视野并不晚，但始终不温不火，迄今为止在该领域里仍然没有巨头产生。4月11日，李克强总理考察上海华山医院远程会诊中心，期间通过互联网视频连线与青海果洛、云南腾冲、新疆喀什的医务人员对话。李克强总理说，远程医疗事关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今年中央财政要在远程医疗方面对中西部等贫困地区加大硬件投入，电信企业要优先提速远程医疗，用“互联网+医疗”让优质医疗资源普惠更多群众。至此，互联网医疗再次受到人们的关注。

繁华落尽

5月，互联网医疗领域传来两大好消息。5月4日，互联网医疗平台平安好医生在港交所挂牌上市，成为今年香港资本市场第一只“科技独角兽”。5月9日同样是做互联网医疗的企业微医也传来消息，宣布完成5亿美元战略融资，融资完成后估值为55亿美元，称正在拆分“微医疗”于今年年底登陆港股。对于平安好医生的到来，港股没有表现出太多热情。上市首日就开始在发行价上挣扎，第二天即跌破54.8港元的发行价。截至5月12日，最低股价为51.7港元/股。在“重金融，轻科技”的港股市场，平安好医生持续走弱，本身并不意外，但连续三年亏损20亿的业绩，应该是香港市场对平安好医生这个“科技独角兽”更加谨慎的另一重要原因。大华继显(香港)执行董事Steven Leung表示，投资人预期这支股票短期内涨的几率偏低，整体市场信心非常脆弱，这源于近几年国内整体互联网医疗行业缺乏亮眼表现。

其实，互联网医疗有过辉煌时期。四年前，创投圈迎来了“移动医疗创业元年”，据当年动脉网互联网医疗研究院发布的投融资数据库统计，2014年全年国内互联网医疗行业融资事件103起，披露融资额近14.2亿美元，其中活跃的投资机构包括红杉资本中国、软银中国、经纬中国、弘晖资本等投资界的大佬们。一时间，互联网医疗平台遍地开花，各方势力角逐抢夺医院资源。其时，春雨医生的前CEO张锐还喊出了“颠覆医疗”的口号。成立于2011年的春雨医生在当时属于互联网医疗行军路上的急前锋，前期重点布局两个细分领域，挂号预约与在线问诊。在前期的调查中，春雨医生的用户满意度是99.4%，这一度让创业者们倍感欣慰。2016年元旦，春雨医生开始收取会员费，一个月后，平台上的问题量从30000降到了3000，显然创业者们高估了用户的付费意愿，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低频、浅层次的问诊需求，不能支撑起用户的付费意愿。

由于缺少成熟的商业模式，盈利难，单靠烧钱造流量无法扭转低转化率的局面，让企业无法抵御资本的紧张缩水。就拿平安好医生来说，三年里亏损近20亿，大笔的支出用于广告和推广费用总计11.99亿元，平均每名客户需要花掉6.22元营销成本。很快，资本寒冬到来了，仍在烧钱且尚未有造血功能的移动医疗公司迎来了死亡潮，甚至有投资机构喊出“不投互联网医疗公司”的口号。据报道，单2017年移动医疗领域有超过1000家公司被注销。前两年鼎盛时期，移动医疗公司一度扩张到5000家，但经历死亡潮后，真正生存下来的不足50家，活下来的也过得艰难。

亦敌亦友

其实，互联网医疗在诞生之初就与传统医疗的关系暧昧不明，亦敌亦友。互联网医疗打着“颠覆传统医疗”的口号，抢夺医疗资源和市场。2015年年底，春雨医生创始人、前CEO张锐与时任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院长王杉有过一场对话。张锐代表了风口上的互联网医疗创业者，王杉代表了处于垄断地位的传统医疗。王杉直接否定了网络“轻问诊”，他坚持医疗的两个原则是医疗质量和病人安全，强调医疗以医院为场景，以医生为核心。这场对话被相互打断了18次，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这进一步折射出当时传统医疗与互联网医疗难以对话的尴尬局面，其本质上是医疗安全和效率之间的矛盾。互联网医疗有其自身无法逾越的短板，首先社保无法覆盖，加上超过整个医疗市场85%份额的处方药无法在网上销售，所以全国七百多家三甲医院垄断的传统医疗市场，是互联网医疗难以分食的蛋糕。如果说互联网医疗与传统医疗是纯粹的竞争关系也不尽然，互联网医疗运营的诸多环节离不开与传统医疗的合作，无论是医生还是药物资源均来自于传统医疗。

此外，对于互联网医疗的疗效很多患者也抱着怀疑的态度。中医几千年的传统讲究的望闻问切诊法已经深入人心，即便是西医也需要线下筛查，隔着遥远的距离，利用互联网科技真的可以实现治病救人？不仅如此，就连医生们本人也保持谨慎。5月12日，丁香园联合麦肯锡在2018中国医院发展大会上发布一份针对35500名医生的调查报告显示，56%的医生参与互联网医疗的驱动因素来自于为患者解惑获得的满足感；同时，56%的医生仍对互联网诊疗风险心存顾虑。互联网医疗企业康康血压创始人兼董事长曾明发认为，互联网医疗一定离不开传统的医疗体系和医院，互联网医疗及互联网医院肯定不能解决所有医疗的问题，它只能是传统医疗的补充。

迎来新机遇

互联网医疗的存在有其自身无法取代的优势，对于一些简单的医疗问题咨询能够快速得到答案，省去了跑医院以及挂号与排队等待的漫长时间；其次，互联网医疗能够快速整合各环节资源，并将治疗延伸到线下。这或许也是到目前为止一部分企业坚持下来的理由，互联网医疗有其存在的价值。没有可遵守的政策，没有明确的条文，互联网医疗行业在无人监管的灰色地带摸索许久。面对重重困难，互联网医疗该如何前进？互联网医疗成立之初的主要业务局限在在线轻问诊和挂号服务等方面，这样非刚需的服务，让企业盈利变得困难。或许，互联网医院的出现会是一个新的转折点，互联网医院将以往互联网医疗的轻问诊推入到远程诊疗的过程中，由此互联网医疗才真正参与到医疗环节中。

李克强总理考察上海华山医院的时候，充分肯定了互联网医院远程医疗的作用，给互联网医疗企业打了一剂强心针，近两年不温不火的互联网医疗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4月28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促进“互联网+医疗健康”发展的意见》提出的一系列政策措施，明确了支持“互联网+医疗健康”发展的鲜明态度，突出了鼓励创新、包容审慎的政策导向，明确了融合发展的重点领域和支撑体系，也划出了监管和安全底线。作为首个提到“互联网医院”的国家政策文件，在互联网医疗创业者看来，这意味着“互联网+医疗”首度从国家战略的层面被认可，互联网医疗有望翻开新的一页。

一张影像单，让偏远地区患者足不出县享受三甲医院专家远程在线诊断，这或许就是互联网医疗真正存在的价值。互联网医院网上分诊、远程会诊、远程查房、倡导家庭医生概念、建立患者评价体系等，进一步优化了医疗资源的配置，补充了传统医疗的短板。据悉，乌镇互联网医院是我国第一个以“互联网医院”命名的医院，成立于2015年12月7日。之后，“互联网+医疗健康”的概念在全国叫响，全国各地纷纷出台政策，依托医疗机构发展互联网医院，推动医疗健康与互联网的深度融合。其中银川的智慧互联网医院最为代表，2016年12月10日，银川智慧互联网医院正式开业，依托于互联网医疗平台好大夫在线优质的医生资源，截至2018年4月底，来自全国30个省市地区的1.6万名医生，在银川审批局完成备案，通过银川智慧互联网医院服务于全国患者。备案医生中，来自全国公立三级医院的医生占比达89%，副高及以上职称的医生占比73%。自银川智慧互联网医院成立以来，日接诊量约为1.5万人次，累计接诊全国患者768万人次。5月8日，银川互联网医院监管平台正式上线运行，弥补了一直以来关于互联网医疗监管的空白。据介绍，利用互联网医院监管平台，银川市卫生计生部门会对互联网医疗机构实行线上、线下相结合的监管模式，在准入和事前监管、事中监管、事后管理等方面，进行全方位的在线实时监管。未来，互联网诊疗平台的运营合规性、医院资质、医生信息备案，包括诊疗行为中的在线问诊、分诊、开具处方、会诊、病历书写、药品配送等核心业务，都将通过“自动核查预警+人工干预方式”进行实时监督和管控。

国家频繁发布“互联网+医疗健康”的相关鼓励政策，正面肯定了互联网医疗的作用，相信将来行业的发展会更加规范。互联网医疗企业好心情CEO陈冠伟认为国家政策的鼓励既体现了市场需求，也符合我国医疗资源需求的特点，对于整个互联网医疗行业来说是一个积极的信息。企业应该在加快开拓市场满足用户需求的同时，研究一套更加安全、合规、合法的在线医疗服务模式，在竞争中造福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