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锡海 袁倩
摘 要 澳大利亚拥有世界上一流的职业教育,它的土著民族职业教育也极具特色。土著民族职业教育发展主要缘于多元文化价值推崇、经济发展诉求以及土著民族自身受教育意识的觉醒,且经历了职业教育限制逐步解除、职业教育支持体系建立、职业教育政策完善三个主要阶段。澳大利亚政府通过发展职业教育改善了土著民族受教育状况、促进了土著民族就业和土著民族文化传承。澳大利亚政府未来将一如既往推进土著民族职业教育发展,并重点围绕区域职业教育平衡、女性职业教育、提升就业率等方面进行改革。
关键词 澳大利亚;土著民族;职业教育与培训;成效;趋势
中图分类号 G719.51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18)31-0073-07
澳大利亚土著民族大约在六万年前从东南亚漂泊到澳大利亚大陆,是澳大利亚最早的居民,由北向南散布在澳大利亚各个地区,并形成了自身独特的文化体系和生存方式。土著民族作为澳大利亚极具特色的少数民族,其发展不同于素来就有“民族拼盘”之称的澳大利亚多元文化中的其他主体民族,受到政府特殊关照。政府通过制定一系列特殊政策改善土著民族职业教育与培训(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VET),促进了土著民族职业教育的有效发展。
一、澳大利亚土著民族职业教育发展动因
(一)澳大利亚多元文化价值政策引导
作为最早来到澳大利亚这片土地繁衍生息的人,土著民族简单淳朴的文化与西方文化传统大相径庭,曾被称为“世界上最不开化的低劣人种”。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土著人被排斥在国家教育体系之外,在屠杀、隔离等政策下期盼土著民族走向自然灭绝。澳大利亚土著居民大量锐减,土著民族文化多样性遭到人为压制。由于土著妇女特有的教养方式及其自身顽强的生命力,澳大利亚土著居民没有走向灭亡,土著文化也顽强存活。除了原住民外,澳大利亚也有着来自世界120个国家、140个民族的移民,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国家,素有“民族的拼盘”之称。二战后,澳大利亚转变“白澳”思想,推行大规模移民计划。承载自身母体文化的不同国家和民族的移民,使澳大利亚人口的民族结构日益复杂,也带来了语言、习俗、文化的日益多样化,澳大利亚文化多样性得到发展,使澳大利亚开启了从同质社会转变为多元社会的变迁。土著文化及移民文化是澳大利亚文化重要部分的事实已不可否认,澳大利亚政府也逐步认可土著民族和移民文化的存在。民族文化多样性的发展,使政府意识到必须采取相应的多元论方法来处理民族问题。1973年,多元文化概念引入澳大利亚,土著和移民政策开始不断修正,1989年,多元文化上升为澳大利亚基本国策,倡导尊重和接受不同文化,使不同背景的澳大利亚公民平等享有权利。受多元文化政策影响,教育方面,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分别制定反歧视法等,旨在扩宽土著居民受教育机会、加大民族教育投资、制定土著教育目标,并取得了显著成效。
(二)澳大利亚经济发展的需要
随着多元文化政策的出台以及国家对土著民族的重视,20世纪70年代后,土著人口数量直线上升,1954年为7.45万,1966年为10.20万,1981年为16万,2000年为38.40万人[1],2016年人口普查数据表明,澳大利亚总人口约2340万,土著约65万,占总人口的2.8%[2]。人口的激增引起了土著民族与其他民族社会资源分配的矛盾,高犯罪率、失业率使土著民族處于边缘化地位的矛盾日益加剧。相比于其他澳大利亚人,土著居民劳动力市场占有率低、失业率高,家庭收入低,大多依靠社会福利金生活,在求职中面临健康不佳、教育水平缺乏等障碍[3],成为澳大利亚维护对内对外和谐稳定形象的痼疾。国内外双重压力迫使澳大利亚政府必须出台相应的民族政策,来适应并解决土著人口健康、医疗、就业等发展需要,将巨大的人口压力转化为人口优势,维护澳大利亚稳定发展。同时,土著民族聚居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与其他地区相比较为滞后,加上澳大利亚地广人稀,资源丰富,“二战”后经济发展急需大量职业技术人员和劳动力。澳大利亚经济研究所指出,土著民族与主体民族在职业教育领域的差异的减少将会给澳大利亚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4]。国家期望通过鼓励土著居民参与职业教育,参与社会生活,提高土著人社会地位,促进土著民族聚居区的经济发展,达到对内维护社会稳定和谐,对外树立澳大利亚良好国际形象的目的。因此,在澳大利亚政府土著政策的框架中,教育和培训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行动领域,既被视为土著人处境不利的许多表现形式之一,也被视为解决不利处境的一种潜在手段[5]。与经济发展紧密联系的职业教育,承担着培养社会劳动力、优化人才结构的社会功能,被认为是改善澳大利亚土著人就业和减少犯罪率相关的最主要因素之一。职业技能的掌握能够为土著人提供积极的、公平的参与到社会中的动力。因此,联邦政府、州政府携手分布于澳大利亚各地的TAFE学院,投入大量资金来改善土著民族职业教育情况。20世纪90年代,所有的TAFE学院都已经接受国家或地区层面的政策和计划来帮助土著人参与职业教育[6]。
(三)土著民族自身受教育意识的觉醒
土著和欧洲文明植根于不同的文化制度环境土壤,这也造成了土著民族与来自欧洲殖民者两种生活方式之间根本性的势不两立状况。土著人曾试图通过谈判和交流的方式将欧洲人纳入土著人的社会模式,但欧洲人不愿融入土著社会。面对欧洲殖民者对土地、资源等的蚕食侵略,崇尚集体主义、合作、分享的土著民族为了维护本民族传统文化和生活方式,一度进行过一些零星分散、缺乏组织的抵抗,但土著居民传统的尖刀棍棒难以抗衡欧洲先进的火药枪支,抵抗效果并不明显。二战以后民族政策的放宽,越来越多的土著人进入城市、进入职业行列,加上此时政府也开始取消种族歧视,土著人拥有了部分卫生、保健和教育的权利。由于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土著青年一代在绘画、文学等领域开始崭露头角,他们融土著文化于绘画、文学、音乐中,于无形中扩大了土著文化的影响,也加强了土著民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自身力量和民族自信心的增强直接引发了土著人萌发民族主义思潮。土著民族开始建立起自己的组织和团体,在各方面进行抗议和斗争[7],不断进行有组织、有影响力的抗议活动。他们意识到自己才是这片土地最早的、真正的主人,要求平等享有受教育权、拥有参与澳大利亚社会的能力呼声日益高涨。与此同时,随着土著人开始进入职业行列,他们深刻的认识到自身与主流文化的现代文明格格不入、自身生存能力的欠缺以及关键领域能力的缺乏,他们渴望拥有一技之长来更好地融入社会,提高自身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而他们长期处于一个不平等的教育环境中,基础读写计算能力缺乏,没有良好的受教育基础来使他们接受所谓“精英教育”。对于没有学历或渴望接受教育的土著而言,职业教育较低的入学要求使其成为一个更易获得的学习选择。实际上,20世纪70年代TAFE学院创立之初,坎甘(Myer Kangan)就有一种特殊教育的思想,它们始终承担着对弱势人群教育的功能。职业教育固有的基于工作场所的学习方法、多元化的入学路径、灵活的学习时间、与成人教育和高等教育之间灵活的学分转换、对土著就业资助等优势都极大吸引着土著居民对职业教育的参与。于是他们开始试图接受入学门槛较低、遍布广泛、实用性技术技能强的职业教育。
二、澳大利亚土著民族职业教育的演进
澳大利亚土著职业教育发展史可以说是一部土著职业教育政策史。澳大利亚政府在20世纪50年代后开始关注土著教育问题,提高土著人口教育参与率,帮助其获得基本能力。20世纪70年代后,颁布了一系列土著民族职业教育发展政策。进入21世纪后,土著职业教育政策随时代发展不断变迁,更加关注土著学生的后续就业和土著民族的可持续发展,从而形成了比较完善的土著职业教育政策体系。
(一)20世纪50至70年代:土著受职业教育限制逐步解除
澳大利亚从土著民族作为最初的澳洲居住者到以“白澳”思想下的英裔为主体的同质社会,再到多元文化政策下的多元移民国家,历经了对土著民族政策的改革和观念上的变迁。在20世纪50年代之前,是土著民族的噩梦时期,毫无教育权力,也就没有相应的土著职业教育政策出台。50年代之后,随着土著自身意识崛起和国内外压力,澳大利亚政府在1967年修改宪法给予土著投票权。1969年,澳大利亚联邦政府推出《原住民学习资助计划》(Aboriginal Study Assistance Scheme, ABSTUDY),规定在技术教育等教育机构就读的土著学生均可申请该计划的资助,开启了资助土著职业教育之先河[8]。到20世纪70年代,土著居民被纳入人口普查范围,土著中接受中等教育和继续教育人数不足百人,低就业率、高死亡率、高犯罪率等恶劣处境引起澳大利亚政府重视,加之同时期TAFE学院也在如火如荼地扩张。于是,如何通过职业教育改变土著居民现状开始走向大众的视野,一系列促进土著居民发展的职业教育政策与方案开始在酝酿。
(二)20世纪80至90年代:土著职业教育支持体系建立
进入20世纪80年代,1986年仅仅有3300名土著学生参加技术与继续教育课程学习[9]。为了提高土著居民参与职业培训与教育水平,澳大利亞相关部门开始颁布各项政策来支撑土著职业教育发展。1989年10月出台的《全国土著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教育政策》(National Aboriginal and Torres Islander Education Policy, AEP)提出四大策略:土著居民参与教育决策、平等获得教育服务、平等教育参与机会、实现公平的教育结果。自此政策生效以来的10年中,土著人在澳大利亚获得和参加各种形式的教育和培训取得了巨大进步,也促进了土著和非土著人民态度和行动的明显转变,使澳大利亚的学校、技术和继续教育学院(TAFE)和大学更好地适应土著学生的需要和愿望[10]。1995年国家评估报告指出,土著民族教育参与率不断上升,但教育不平等问题仍然严重。于是推出《国家土著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教育战略(1996—2002)》,此战略对1989年教育政策(AEP)目标进一步补充,如增加土著居民参与职业教育与培训的数量、确保土著学生获得公平的教育与培训服务、确保土著学生参与职业教育,这些为土著居民参与职业教育与培训提供了更为具体、可操作的策略目标。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州政府联合企业相继推出《未来桥梁:职业教育和培训战略计划(1998-2003)》,该计划提出了提高土著居民参与教育与培训的自主选择能力的目标。土著不仅可以参加公私立职业教育,还可以参加学徒制、训练制等所有职业教育培训;实施利于土著的弹性教学策略与远程培训;强调在职业教育中平等对待所有群体;加大职业教育投资,建立国家土著教育组织、社区发展就业计划(CDEP)组织。
这个时期的政策主要是国家职业培训政策和土著教育政策,土著职业教育政策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其主要目标是增强职业培训投入,提高土著居民在职业教育中的参与率,为土著参与职业教育提供了政策支撑。
(三)21世纪初至今:土著民族职业教育发展政策的完善
进入21世纪,澳大利亚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培训咨询委员会为了提高土著人学习职业教育和更好就业,于2000年颁布实施了《土著人职业教育与培训战略规划(2000-2005)—学习型文化中的伙伴》以及配套的《学习文化伙伴:执行蓝皮书(2000-2005)》。这是第一个关于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职业教育和培训的国家策略,主要提出四大目标:第一,提供文化课程以提高土著居民决策参与权、为完成11、12学制的土著学生提供奖励。第二,提高土著职业教育参与率。第三,建立信息技术培训中心,提高土著居民信息化能力。第四,通过联系社区、企业、建立土著特定培训包等促进土著就业。随后,澳大利亚国家训练局颁布《塑造未来:澳大利亚职业教育与培训国家战略(2004-2010)》,通过职业教育与培训提高土著居民就业能力,推动土著社区建设与经济发展,进而推广土著文化。同时,澳大利亚教育、就业、培训和青年事务委员会颁布《澳大利亚土著民族教育方向(2005-2008)》,希望通过4年时间提高土著学生在校完成率。一是把参与培训、就业和高等教育作为改变土著劣势地位的关键,提出为土著学生提供包括文化在内的认知、咨询与就业准备支持。二是为10学制的土著学生提供职业学习机会。三是加强职业教育与土著社区联系,通过社区发展吸引已获得高学历的土著回归社区等。2011年5月,颁布《土著青年职业生涯方案》,主要帮助16~24岁、在校训练者以及完成11、12学制的土著学生,由澳大利亚政府提供5070万美元,通过与就业部门签订合同,服务土著学生顺利就业或继续接受教育。同时,颁布《土著学员支持方案》,为土著学生提供满足私立企业、公共企业和社区部门就业所需的专业技能和知识,使他们在完成学业后可以顺利就业。2011年出台《土著经济发展战略2011-2018》,希望通过帮助土著更多参与经济,支持提高土著的个人与经济福祉,如鼓励参与并获得技能发展和就业机会、支持土著企业和个人创业等。
这个时期是土著民族职业教育政策的完善发展期,澳大利亚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的相关政策和方案,主要目标表现在提升土著职业教育参与率的基础上促进土著与非土著居民在职业教育结果方面的公平,提高土著就业率以及实现个人、土著社区和土著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三、澳大利亚土著民族职业教育发展成效
在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积极发展土著职业教育政策的支持下,土著民族职业教育在诸多方面取得了明显进步。
(一)土著居民职业教育参与率得到提高
在土著职业教育政策的支持鼓励下,越来越多的土著居民参与到职业教育与培训中,参与新学徒制的土著人数呈不断上升趋势。2001年参与职业教育与培训的土著学生人数达到58046人,2005年达到62726人[11],2015年参与注册政府资助土著职业教育的则超过105191人。如图1所示,2001-2015年间,澳大利亚15~64岁的土著居民职业教育与培训保持稳定大约在20%左右,2011-2012年受澳国家技能和劳动力发展协定和明确的政策杠杆影响,土著职业教育参与率达到顶峰20.9%,非土著参与率大约维持在8%。其中,15~24岁土著学生参与率高达30%,非土著参与率约为23%。在职业教育与培训参与率中明显超过非土著青年,表明职业教育在土著居民教育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职业教育参与率的提高,使更多的土著居民认识到他们是澳大利亚的一份子,对澳大利亚产生强烈的归属感,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维护澳大利亚多元文化社会的稳定。2015-2016年调查表明,参与职业教育的土著居民约70%提高了自身技术,60%获得自信心和成就感并促进了自身人际交往等能力的发展[12]。
(二)土著居民职业教育学习水平得到上升
土著职业教育学习水平主要体现在较高等级水平资格证的获得和专业学习领域的扩展两个方面,土著居民拥有了更多获得资格证三级及以上资格证书的机会,职业教育水平得到提升。在2005-2015年间,土著和非土著居民职业资格水平均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土著学生开始获得资格证三级和四级证书以及大专及以上学历。2005年获得资格证一级和二级的土著学生占所有学生的61.7%,2015年下降了近20%,而2015年获得资格证三、四级的土著比2005年增长约12%,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土著学生是2005年的两倍。其中,资格证三和四级中有49.6%集中于一些主要城市的澳大利亚土著居民中[13],而且土著女性更倾向于选择四级或大专及以上学历的资格学习[14]。见表1。土著拥有的资格等级越高,其被雇佣率就越高。拥有大专或以上学历的土著居民就业率为73%,资格证I、II级土著的就业率仅为40%,2016年人口普查表明,具有资格证三或四级的平均每周总收入达到1000美元或以上,是完成12年教育的土著居民收入的两倍,是持有资格证I或II级的土著居民周收入的2.7倍。高水平资格证书的获得提高了土著收入,也极大提高了土著居民的自信心。
从所学专业学习领域来看,2005年,在土著男性的专业课程选择中,排在前五位的分别是混合领域课程(Mixed field programmes,侧重于读写等基础能力,相当于资格证I、II级)、农业、工程技术、商业管理、建筑。2015年,工程技术类专业选择上升了7.8%,而较低水平的混合领域课程下降了6.3%。2005年,土著女性的课程选择排在前四的分别是混合领域课程、经济管理、社会文化、食品医护。2015年,土著女性居民社会文化类专业的选择上升了9.3%,混合领域课程则下降了25.7%。土著居民在专业选择中倾向于要求较高的管理类、工程技术类专业,专业难度有所上升。此前,土著人由于教育的缺乏,大都选择一些简单易学的专业,获得较低的工作技能,被当作澳大利亚廉价的劳动力。而当前较高水平的专业学习也意味着土著学生在将来能够获得更多好的就业机会,有助于拓宽工作领域。
(三)土著居民就业情况得到改善
澳大利亚政府抓住职业教育的本质就是促进就业这一重要规律,帮助更多的土著居民进入职业。1977年实施“社区发展就业项目计划”(CDEP),在2010-2011年间,为参与此计划的土著社区提供4900万美元的发展援助资金,资助土著社区扩大企业、规模增加土著毕业生就业机会。在30多年的时间里,“社区发展就业项目计划”(CDEP)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其高峰时期,占土著就业人数的2/3[15]。2015年,推出新的社区发展方案(CDP),专门针对偏远地区土著就业。越来越多接受职业教育的土著学生留在社区工作,积极参与土著社区的经济建设。2016年,15岁以上土著和托雷斯海峡岛民中有42%受雇,其中,25%的土著居民拥有全职工作。同年土著职业教育毕业生就业率达到67.5%,土著就业情况得到明显改善。从纵向发展来看,通过参与职业教育与培训,土著居民开始進入主流社会的一些重要领域工作,根据2016年人口普查,大多数15岁及以上的澳大利亚土著和托雷斯海峡岛民在医疗保健和社会援助或公共行政安全行业工作[16]。在澳大利亚土著居民具体职业调查中,社区和个人服务工作者占17%、工人占15%、技术员占13%、行政人员13%。同时,通过参与职业教育与培训,越来越多的土著选择自主创业,由1991年的4600人提高到2011年的12500人,增长了将近3倍[17]。在人际关系和工作技能获得方面,土著居民也受益匪浅。2004年的土著职业教育调查表明,通过职业教育,91%认为自己获得了自信,87%认为提高了工作领域技巧,75%认为对商业运作有所了解,62%认为有利于找到工作或获得更满意的工作[18]。
(四)土著民族文化得到可持续发展
在文化方面,澳大利亚奉行多元文化政策,民族结构复杂,语言、宗教与大众文化生活丰富多样,土著居民在几万年生活中形成了自身独特宝贵的土著文化,但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之下,土著传统文化正在逐渐流失。作为社会公共服务的一部分,澳大利亚土著职业教育承担着传承其本土文化的职能,在保留、传承与推广土著文化,促进澳大利亚多元文化和谐共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首先,建立社区培训中心,提供与土著文化相适应的培训内容。而且土著职业教育学校要求教师必须受过专门训练,学习土著知识,掌握土著历史、文化和语言,以满足土著学生多元化的学习需求,将土著文化传承作为一种历史使命。其次,在课程设置方面,始终以土著社区经济文化发展实际需求为导向,开发与开设民族文化类专业和课程,如民族雕刻、民族艺术、民族语言等课程,吸引了一批青年土著投身土著文化传承事业中。最后,在教学方法方面,结合土著文化和语言采取学生易于接受的教学方式和评价标准,保证土著居民在接受职业教育过程中,强化土著学生的文化认同感和作为本民族文化传播者的使命感,帮助学生拥有多元的文化观和正确的民族观。职业教育现代课程的学习使土著学生更好地融入现代社会,消弭土著文化和主流文化的隔阂。在实施过程中融入原住民文化,有利于保护和传承土著文化,帮助土著文化逐渐得到澳大利亚主体社会重视,维护澳大利亚文化多样性,推动了土著民族文化的可持续发展。
四、澳大利亚土著民族职业教育发展趋向
40多年来,在澳大利亚政府的特别关注下,土著职业教育,在提高土著受教育水平、满足土著居民接受高等教育愿望、促进土著居民平等參与澳大利亚社会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在对政策实施结果进行评估中发现,由于当前社会和科学技术迅速发展,对劳动力素质的要求不断提高,土著职业教育发展仍面临着地域、性别不平衡,就业水平低等问题,这些问题也成为未来澳大利亚政府发展土著职业教育重要目标。
(一)促进土著居民的职业教育区域平衡发展
由于大多数土著人口并不生活在主要城市,将近70%的土著居民都居住在偏远或内外区域,职业教育区域差异广泛存在,在较偏远地区接受教育和培训的机会较低。这对具有更强传统文化依恋性的土著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19]。如土著居民较多的西澳大利亚州,2014年土著职业教育完成率只有17.8%,澳大利亚首都的土著职业教育完成率达到34.9%[20],几乎是其两倍,发展极不平衡。且在对偏远地区土著居民的培训中,侧重于资格证一、二级简单课程的学习,职业教育效果不明显。在就业方面,2016年澳大利亚国家统计局(Australian Bureau of Statistics)指出,偏远地区和非偏远地区土著就业率分别为35.6%和49.0%。尽管地理远近问题已经成为影响澳大利亚土著就业的重要因素之一,但偏远地区土著居民出于人际资源、工作关系网等考虑,仍不愿意移居到澳大利亚主要城市以此来寻求更好的就业机会。这在一定程度上助推着职业教育区域发展的不平衡。目前,澳大利亚政府提出了远程战略计划(RAS):2014-2015年至2018-2019年计划投入2.960亿美元用于资助与土著社区和地区达成灵活的基于地点的协议,以提高入学率,提高就业水平并改善社区安全。同时,改善偏远地区的基础设施,包括电信和可再生能源系统[21]。旨在支持有助于改善偏远地区教育,就业和社区安全的项目;同时,政府通过远离基地(AFB)援助项目,帮助住在偏远地区的学生支付交通、住宿、用餐等的费用,支持更多的土著学生继续接受教育;在促进就业方面,基于2015年的社区发展计划(CDP),澳大利亚政府正积极寻求关于如何进一步改善偏远澳大利亚的就业和参与率的意见和建议,针对怎样发展偏远地区劳动力市场、为偏远地区求职者提供更多激励以及为社区提供更大的职业教育决策权等问题,形成了讨论文件,广泛寻求社会意见[22];提出偏远地区学校出勤策略(RSAS),与当地教育提供者合作,聘请学校出勤督导和学校出勤人员帮助偏远地区孩子上学,提高边远学校的出勤率,让所有的孩子都能接受良好的教育[23],旨在来帮助土著学生获得基本读写能力,为日后顺利完成更高级别学习教育打下基础,实现促进偏远地区土著职业教育参与率、完成率等方面质的提高。
(二)关注女性职业教育发展
提高土著妇女在职业教育和培训中的比例和保障就业平等也是澳大利亚政府目前和今后职业教育发展的一个重点。尽管传统的性别角色和关怀责任随着时间发生了一些改变,但它们可能仍是对土著青年妇女参与职业教育的重大障碍[24]。与澳大利亚土著男性相比,女性土著虽然更容易完成12年学制教育,但具有更小的获得参与职业教育的可能性,2008年,15~64岁的土著女性职业教育参与率为17.2%,男性为20.6%,职业教育参与率低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着土著女性的就业。此外,土著男性与女性就业市场之间也存在着不平等。在资格证书等级方面,同样拥有I、II、III和IV级资格证书的土著女性在就业率上仍然比男性低[25]。在地域方面,偏远地区土著女性就业率约30.7%,男性土著约38.9%,非偏远地区土著女性就业率为47.1%,男性土著就业率为65.7%[26]。可见,无论是偏远或非偏远地区的土著男性就业率均高于土著女性。因此,土著女性在职业教育发展中处于劣势地位。澳大利亚联邦政府近年来不断给予土著女性家庭经济支持和帮助照顾等优惠支持,提高土著女性接受继续教育的可能性。在2017年联邦政府的1.38亿美元的土著教育计划中,共有1400万资金专门用于支持土著女性接受教育。另一方面,土著和托雷斯海峡岛民社会正义专员、土著事务部长奈杰尔·斯库里翁(Nigel Scullion)正在为妇女和女孩提供一个平台,聆听土著女性的需求。该委员会将在2018年全年牵头进行广泛的磋商。委托土著和托雷斯海峡岛民社会司法专员奥斯卡女士(June Oscar AO)和她在澳大利亚人权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小组与政府合作,让土著和托雷斯海峡岛民妇女和女孩对影响其安全和成功的关键因素发表意见[27]。
(三)提升土著民族职业教育参与者就业水平
土著民族参与职业教育后的就业问题仍然是联邦政府日后工作的重中之重。在就业率方面,2006-2011年期间,土著居民与非土著居民的就业率相差约23.7%~26.0%。而失业率相差约10.5%~11.7%,劳动力参与率相差18.7%~20.5%[28],2014-2015年15~64岁土著与非土著在就业率比例分别为48.4%和72.6%[29],存在巨大差异。在工作领域方面,虽然通过职业教育与培训,澳大利亚土著人获得职业资格证等级越来越高,并开始走向以前没有涉及到的经济、贸易、管理、行政等行业。但是与非土著相比,大多数土著人仍然从事着一些技术含量较低、简单重复的工作,勉强维持生存。目前,对于以前提出的土著就业促进措施,比如社区发展项目(CDP)等,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希望设计一种新的模式,反映利益相关方和社区对自身需求的不断反馈意见。
参 考 文 献
[1]姜峰,刘丽莉.澳大利亚《土著民族教育(目标援助)法案》[J].中国民族教育,2009(5):41-43.
[2]Australian Bureau of Statistics. 2016 Census Counts-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People[EB/OL].(2017-08-31)[2018-9-20].http://www.abs.gov.au/ausstats/abs@.nsf/Latestproducts/2075.0Main%20Features52016?opendocument&tabname=Summary&prodno=2075.0&issue=2016&num=&view=.
[3]Kristine Giddy, Jessica Lopez, and Anne Redman. Brokering Successful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Employment Outcomes: Common Themes in Good-practice Models: Literature Review[R] .Canberra, Australia: National Centr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2009:6.
[4]Deloitte Access Economics. The Economic and Social Benefit of Increased Participation of Disadvantaged Students in VET[R]. Melbourne: National VET Equity Advisory Council,2011: 36.
[5]Alfred M. Dockery. Cultural Dimensions of Indigenous Particip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New Perspectives[R]. Adelaide, Australia: 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 Department of Industry, Innovation, Research and Tertiary Education,2013:41.
[6][9]Chris Robinson and Paul Hughes.Creating a Sense of Place. Indigenous Peoples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R]. Australia: National Centr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 1999:xii.119.
[7]黃源深,陈弘.当代澳大利亚社会[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110.
[8]王建梁,姚林.澳大利亚原住民职业教育与培训政策、特点及启示[J].民族教育研究,2017(2):109-117.
[10]Chris Robinson and Lionel Bamblett. Making a Difference: The Impact of Australias Indigenous Education and Training Policy[R].Adelaide, Australia: National Centr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1998:46.
[11]姜大源.关于澳大利亚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的再认识[J].中国职业技术育,2007(1):5-10.
[12][13][14][20]Windley Georgina. Indigenous VET Participation, Completion and Outcomes: Change over the Past Decade. Research Report[R].Adelaide, Australia: National Centr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2017:51.23.26.35-36.
[15]Windley Georgina. Policy Snapshot: Indigenous Training and Employment[R]. Adelaide, Australia: National Centr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2017.
[16] Australian Bureau of Statistics, Census of Population and Housing: Characteristics of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Australians, 2016[EB/OL].(2018-01-19)[2018-10-02].http://www.abs.gov.au/ausstats/abs@.nsf/Latestproducts/2076.0Main%20Features512016?opendocument&tabname=Summary&prodno=2076.0&issue=2016&num=&view=.
[17]Boyd Hunter. Recent Growth in Indigenous Self-employed and Entrepreneurs[R].Canberra, Australia: 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 2013:91.
[18]Katy OCallaghan. Indigenous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At a Glance[R]. Adelaide, Australia: National Centr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2005, 50(5):16.
[19][24][25]Maree Ackehurst, Rose-Anne Polvere, and Windley, Georgina. Indigenous Participation in VET: Understanding the Research[R]. Adelaide, Australia: National Centr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2017:3-5.
[21]Department of the Prime Minister and Cabinet, Australian Government, Remote Australia StrategiesProgramme[EB/OL].(2014-01-01)[2018-10-11].https://www.pmc.gov.au/indigenous-affairs/remote-australia-strategies-programme.
[22]Department of the Prime Minister and Cabinet. Australian Government, Consultation Open: Remote Employment and Participation[EB/OL].(2018-01-17)[2018-10-12].https://www.pmc.gov.au/news-centre/indigenous-affairs/consultation-open-remote-employment-and-participation.
[23]Department of the Prime Minister and Cabinet. Australian Government, Remote School Attendance Strategy Rolled out to Additional 30 Schools[EB/OL].(2014-04-04)[2018-10-20].https://ministers.pmc.gov.au/scullion/2014/remote-school-attendance-strategy-rolled-out-additional-30-schools.
[26]Matthew Gray and Boyd Hunter. Changes in Indigenous Labour Force Status: Establishing Employment as a Social Norm?[J]. CAEPR Topical Issue, 2011,(9).
[27]Department of the Prime Minister and Cabinet, Australian Government, WiyiYani U Thangani (WomensVoices)[EB/OL].(2017-12-01)[2018-10-15].https://www.pmc.gov.au/news-centre/indigenous-affairs/wiyi-yani-u-thangani-womens-voices.
[28]溫垚.20世纪70年代以来澳大利亚土著民族职业培训与就业政策研究[D].兰州:西北师范大学, 2014:59.
[29]Australian Bureau of Statistics, National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Social Survey 2014-15[EB/OL].(2017-03-24)[2018-10-20]. http://www.abs.gov.au/AUSSTATS/abs@.nsf/Lookup/4714.0Main+Features100012014-15?OpenDocument.
Analysis on the Development of Indigenous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Australia
Tang Xihai, Yuan Qian
Abstract Australia has the first class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the world, and its indigenous vocational education development has its own characteristics. which is mainly due to the promotion of multi-cultural value, the demand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the awakening of indigenous education consciousness. It has experienced three stages: gradually lifting the restrictions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establishing the support system of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of the indigenous peoples and improving the efficiency of the aboriginal vocational education. Through the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the Australian government has changed the educational status of indigenous peoples and promoted the employment of indigenous peoples and the inheritance of indigenous cultures. In the future, the Australian government will continue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indigenous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will focus on the development and reform of regional vocational education balance, gender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improving employment level.
Key words Australia; indigenous people;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effectiveness; trends
Author Tang Xihai, professor of School of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of Nann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ning 530001);Yuan Qian, master candidate of School of Educational Science of Nanning Normal Un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