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阶层引领城市发展的作用机理及实现基础

孙 薇

(鲁迅美术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4)

19世纪是军事战略的世纪，20世纪是经济发展的世纪，21世纪是以文化建立新时代的世纪，是以创意引领社会、经济发展的世纪，谁占领了创意的制高点谁就能主宰社会经济的命脉。创意阶层的作用也由此而凸显。

在当今中国社会经济建设中，创意阶层对城市发展的引领正是执行新时代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理念的体现，是致力于破解发展难题、增强发展动力的治本之策，是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一、创意阶层引领城市发展是历史的必然

创意阶层对城市建设的引领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这取决于社会经济发展核心要素的更迭，同时也是由创意阶层自身的特点决定的。

从公元14世纪地中海岸资本主义萌芽开始，世界经济经过工场手工业时期、蒸汽时代、电气时代、电子信息时代，经过了生产要素导向阶段、投资导向阶段，经济发展已经进入创新阶段，更进一步地，进入基于文化和创意的创意经济时代。随之而来的，继劳工阶层、服务阶层之后，一个新的阶层日益成为社会发展的中坚力量，这就是所谓的“创意阶层”。创意阶层在一国或一个地区发展的创新阶段和创意经济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作为一国或一个地区先进性代表、优势资源集中地的城市，其后工业化时代的发展更大程度地依赖创意阶层的影响与引领，可以说新时代背景下没有创意阶层就没有一个城市的社会、文化和经济的良性发展。

新经济时代，作为社会文化及生产力发展核心要素高级人才，按照多伦多大学Florida教授的划分，一类是企业家、管理者和在高科技、金融、法律等领域的技术人才等构成的创新类专业人才。另一类是创意核心圈层即艺术家、设计师、建筑师和科学家等，也正是本文要着重分析的所谓“创意阶层”。

创意，从本质上说，是感性生产，是将文化艺术融和于理性生产的过程与价值再造，是从以生产为中心的创意转向生活方式主导的创意，从理性的机械工程行为转向为设计、审美的生物进化行为的过程，这就从整体上开创了了现代性的创新境界。而其实施者正是前文所提到的核心创意阶层：科学家、作家、艺术家、设计师及文化艺术机构管理者等构成的文化艺术创意核心群体。需要说明的是，我们这里所说的核心创意阶层不同于通常所说的创新人才以及人力资本。人力资本理论起源至今已近两个世纪，这一概念在现代社会经济增长和发展中的体现具有相当的普遍性与基础性，凡是经过教育与培训的人所拥有一定的生产技能与工作能力都可以被纳入为人力资本的范畴；创新型人才通常是指在某一领域、某一行业或某一工作上具有创新知识、创新能力，并能够通过自己的创造性劳动取得创新成果的工作者。而本文所论述的“创意阶层”，从主观上讲拥有非凡的信念、荣誉感与使命感，从客观上讲拥有一定的物质基础、社会关系及文化资源，即集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物质资本与符号资本(基于布尔迪厄的资本划分理论)于一身，是更为精英化的，超越如政党、阶级和种族等传统集团或力量，以其观念与行为从各个层面影响和引领社会发展的一个新兴社会阶层。

二、创意阶层引领城市发展的核心作用体现

创意阶层作为城市中的精英群体，不仅代表着先进生产力、前沿的消费态势与潮流，更是时代维新思想意识集中体现的载体。创意阶层引领城市发展的核心作用体现于物质形态与精神形态的各个层面。

(一)创意阶层以其先进生产力推动城市发展。生产力是城市发展的原动力。城市发展动力的工业化传统模式强调土地、劳动、资本和管理等传统要素对城市发展的基础作用，即通过土地圈并、资源开发、资金投放和劳动力投入来促进生产力的提高继而推动城市发展。进入信息化时代，城市发展动力的新特点是注重人力资本、科技创新，通过赋予产品更多的技术价值进而提高生产力促进城市发展。相对于土地、资金、劳动、企业家管理能力、技术等传统生产要素而言，创意阶层所独创的以文化艺术为核心源头的创意要素的生产动能以一种潜移默化而非剧烈的方式从未停止对经济社会的作用与影响，而且，这种影响正呈现出裂变式扩大和增强。创意阶层作为创意输出者及创意动能这种先进生产力的拥有者的作用日益凸显。创意不但以其自身的本真面目创造价值(如文化艺术的创作及服务，包括文学作品、戏曲、美术作品等)，同时也以其同传统生产要素的结合创造新的价值，这种新价值可以体现在一种传统产品创意附加值的提高，也可以在新的生产方法、新的经济组织、新的产品市场或新的产业中予以体现，例如广告、建筑、时尚设计、电影、音乐、出版、电视和广播等领域，从而推动生产力的提高，推动城市的经济发展。

(二)创意阶层在消费层面拉动城市发展。消费是人类通过消费品满足自身欲望的行为。不同人群的消费特点不同。“拥有和控制生产资料的资本家及其雇佣的工人”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中阶级划分的基础，“创意阶层”显然不存在于这一框架之中。尽管创意阶层成员尚未将自己视为一个独立出来的、性质独特的社会群体，但事实上，他们拥有较为相似的背景、品味和志趣。从消费角度来说，这意味着在一定的教育和收入背景下，在其人生理想和生命意义的旗帜引导下，出于其品味、意趣，创意阶层的消费偏好和消费习惯既区别于普通大众又区别于富裕阶层。从消费结构上看，相对于衣食住行等基础性消费的更新升级，创意阶层更偏重于文化艺术产品及服务的消费；从消费份额增长情况上看，创意阶层精神产品消费的增长速率远高于普通产品的消费。不仅如此，创意阶层又以其社会角色影响和带动着其他社会群体的消费偏好的变化，变盲目消费、过度消费、炫耀性消费的社会消费风气为注重产品及服务文化艺术精神内核的内涵型消费。消费在经济增长中发挥着基础性作用，消费结构的调整及其增长比率的变化间接引致经济结构的调整和变化。在以创意为导向发展城市的过程中，以创意阶层为引领的创意产品及其服务的消费额度及其增长速率的变化不仅在经济结构升级等方面拉动城市的发展，也在城市居民消费偏好及习惯养成等基本层面间接影响着城市的发展。

(三)创意阶层在精神层面影响城市风貌。如开篇所示，本文的分析对象是“核心创意阶层”，即那些直接从事创意活动的人士，包括科学、教育、艺术、涉及和娱乐等从业者。核心创意阶层通常具有完备的教育背景、优秀的执业能力、丰富的社会关系及文化资源的群体。纵向上看，他们深谙中华民族百年复兴的沧桑巨变，横向上看明晰世界各国的支脉源头。也正因如此，他们能够更加敏锐地扑捉到时代的脉搏与特征。在中国社会步入新时代、处于的历史新方位的今天，他们也是最能理解和履行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理念、最能坚持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的核心群体；同时，如孔子“君子之德风”所言，创意阶层又以其言行影响大众，影响社会风尚，将其自身的高贵的生命能量传播开来，在城市的社会主义中国建设道路上承担起精神引领的重任。而在这种情形之下，天下为公的大同理想、仁义忠信礼义廉耻的文化基因必将一脉相承，形成中国和谐社会的理想城市风貌。

三、创意阶层引领城市发展的实现基础

创意时代，城市发展的竞争优势在于其对创意人才的吸引及创意阶层作用的发挥。变“人口红利”为“人才红利”，变“招商引资”为“招才引智”，集聚创意人才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创意阶层对城市的影响作用，正是创意阶层引领城市发展的基础和保障。

对创意阶层的吸纳建立在对其充分了解和认知的基础上。对于创意阶层的品性与特点可以从四个方面分析；“文化人”特性、“艺术人”特性、“经济人”特性和“社会人”特性。基于其较为完备的文化教育背景与素养，创意阶层具有明显的“文化人”特质。创意阶层深谙中国文化传统，深谙中国人的民族心理于思想情感，其价值观、人生观无不打着深深的文化烙印。这种文化人特质当然也体现在他们的工作和生活行为方式之中。他们追求自身文化价值的实现，他们追求工作成果和行为中的文化含量，更扮演着文化传播者的角色。进一步而言，创意阶层更以其“艺术人”特质显得卓尔不群。艺术感性特征通过他们的原创艺术作品及其传播体现出来，并构成了创意产品的灵魂、创意经济的基础。当然，创意阶层并不是超然物外之人，他们也是务实和理性的，是具有“经济人”特征的。在创意阶层追求和实现自身文化价值、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的过程中，其社会资源日益丰富，社会角色日益明晰，社会地位日益显著，他们的历史使命感、民族荣誉感、国家责任感也日益增强，并集中呈现于其“社会人”角色的实现过程当中。

全球化时代人才的流动性空前加强。创意人才跨越国境和地域，超越种族和宗教，聚集到适宜发展的地方。各地争相吸纳创意人才，竞争日渐激烈。在充分了解创意阶层的品性与特点的基础上，制定创意人才吸纳、集聚政策，搭建创意阶层发声平台，塑造创意人才偏好环境，是创意时代城市发展的关键所在。在建立财政、税收、人才引进、产业方向引导等各个方面的相关政策和优惠措施以促进创意经济发展、吸引创意人才的同时，我们更应该注重打造创意阶层偏好的城市环境。那么创意阶层偏好的城市环境具有哪些特征呢？其一，这个城市是包容性的。多样性是创意型群体的基本特征。一个对创意人才富有吸引力的城市必然是摒除了世俗偏见而对不同种族、民族、地域、性别、党派、外貌的人平等相待，是开放和宽容的。其二，这个城市除了具备完善和较高水准的教育、医疗等基础设施之外，更应该是将人文环境、商业环境和社区生活环境融为一体，集文化艺术品味、现代商业元素和生活便利程度于一身的。现代化的商业设施被赋予了文化的元素，文化艺术元素又以商业设施为载体体现出来。尤为需要注意的也往往被忽视的是，相对于大型商业和文化艺术设施与活动，例如超大规模的商业中心、国家级的体育赛事或者大型文化艺术节，其对创意阶层的吸引力反而是相对薄弱的。而街头巷尾之间，随时可用的户外运动娱乐设施、小型休闲文化活动中心和富有品味的特色商铺、小型书店、咖啡厅等等，却恰到好处地满足了创意人群的需求。这种观点也在相当多的学者研究中得到佐证，包括多伦多大学佛罗里达教授、哈佛大学格莱泽教授和芝加哥大学克拉克教授等。

结语和启示

创意不仅是创意产品、创意体验的核心要素，更是有效延伸产业链、提升产品和服务的附加值、调整产业结构的关键所在。创意阶层作用的发挥有利于形成以创意、创新为主要引领和支撑的城市经济体系和发展模式，也同时有利于我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建设。创意阶层不仅是文化自信理念的践行者，更是文化自信核心价值观的传播者。创意阶层对城市发展的引领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是我国社会经济建设发展的必然，创意阶层对城市发展的引领正是执行新时代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理念的体现，是致力于破解后工业时代城市发展难题、增强城市发展动力的治本之策，是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创意阶层作用的发挥需要相关政策的支持。更为重要的是形成创意人才的集聚，这是一切的基础。因此，除了财税金融制度、人才培养和引进机制等相关政策之外，各级政府更应该制定公共政策、完善公共设施，从教育、医疗等基础性机构到街区生活环境等各个方面，考虑创意群体需求，从细微处着眼，建立人文气息浓厚、生活设施便利、绿色环保的社会环境，以利于对创意阶层的吸纳，以利于保证创意群体规模、质量的稳定，从而最大限度地发挥创意阶层对城市发展的影响和引领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