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寒
听人说起过,人对于未来的恐惧往往远大于过去。因为过去就在那里,可以把握,但未知的东西却不能掌控。我的想法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未知,才充满无限可能,因而富于魅力。尽管过去的事物一成不变,但我却无法把握我的回忆,且不说能被记住的究竟是好的多一点还是不好的多一点,但被遗忘掉的那部分本身就是一大憾事。
所以我常常思考一个问题,关于已经过去的所有记忆是否真正属于我,或者只有被记住的小部分才是我的。为了克服遗忘的缺憾,一两年前,我开始试图用笔去记录,目的是为了留住。我记录的范围非常广,有突然想起的某个回忆,也有当下某瞬间的感悟,甚至是晚上做的一个梦。前段时间,我在外地巡讲,也给同学们分享了一些我记录的心得,其中有一个关于玩具的故事,这里我也分享给大家:
那是上幼儿园时候的事情,妈妈很难得地给我买了一把玩具枪,我十分嘚瑟,于是拿到大街上到处晃。一个偶尔会跟我一起玩的小男生想把我的枪借过去看一下,我就给了他。小男孩想都没想,直接把枪摔到地上。我当时一下懵在原地,并且清楚那把枪肯定坏了。最后我没有再把枪捡起来,也没有把气撒在弄坏枪的人身上。只是那瞬间的感觉很奇怪,是在那个年纪的我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多年后再次回想起这件事,同样的情绪还会再次涌出,只是现在我明白那是什么了,是心酸。你和人发生争执,吵了架,甚至打了架,你会很愤怒,很生气,但是不会心酸。一个小孩不太会出现這种情绪。它要比委屈、愤怒迟来很多。但也同时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所有的感受与情绪都会依次出现在我身上,一旦出现了,就会不间断地出现,很难再消失。
记录这样一件事情,是看到年幼的妹妹有很多玩具可玩,心生羡慕,就自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把夭折的玩具枪,以及从中得到的一些感受。我想留住这些东西,于是就用笔把它写了下来。本期杂志的特别策划是围绕纪录片展开的,尽管文字记录与影像化的纪录片十分不同,但本质上都是想留住某种真实。看向自己的生活,看向万物之变,时间的长河滔滔不绝,我们写作取材也都可以从中舀一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