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小镇保留“纳粹钟”以警后人

本报驻德国特约记者 青木

刻有纳粹标志的铜钟是应该销毁还是保留？在“去纳粹化运动”盛行的德国，大部分民众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以防止这种极端主义思想借尸还魂、死灰复燃。不过德国西南部的一个小镇近日却顶住巨大压力，决定保留一口这样的钟，以警钟长鸣、警示未来。小镇的决定也引发了德国民众关于“记忆文化”的讨论。

德国《法兰克福汇报》2月28日称，莱茵兰-普法尔茨州海科斯海姆小镇的圣雅各教堂有着千年的历史，教堂共有3口钟，一直没有发现异常，直到去年夏天。当时，曾在教堂担任管风琴手的彼得斯发现，这口钟刻有纳粹党党徽以及“一切为了祖国——希特勒”的铭文。彼得斯感到非常震惊，向德国媒体曝光了此事。当时她对德新社表示：“你怎么能够一边给孩子做洗礼，一边让这样的钟来烘托气氛？”她称每年许多人在这座教堂举行婚丧嫁娶等红白喜事，“但没有人知道这口钟上有这些东西。”

此事被媒体披露后，引起了德国舆论的广泛关注以及激烈争论。当地居民担心“纳粹钟”会毁掉这座教堂的名声。去年9月9日，极右翼政党德国国家民主党还在海科斯海姆举行了一次游行，这可吓坏了该州州长德赖尔，他忙不迭地呼吁赶紧拆除这口“纳粹钟”，以免小镇以及教堂成为极右翼组织的“朝圣地”。

不过，小镇的前任镇长贝克尔却拒绝移除该钟。他强调，小镇应该保护自己的历史。在接受德国电视一台采访时，他甚至还说：“希特勒做的事情，不一定都是坏事。希特勒不只有暴行，还推动了许多变革，我们今天依然从中得利。”电视采访播出后，贝克尔在小镇议会的巨大压力下于去年9月辞职。随后，镇议会决定暂时停止使用这口大钟。

去年12月当选的新镇长维尔克也希望教堂能够继续敲响这口“纳粹钟”，并认为这是纪念纳粹受害者的一种方式。“小镇需要它，我们很清楚，我们要走向哪个方向。”这位镇长周一晚上说道。教堂的神父梅哈特也指出：“就我个人而言，纳粹思想已经成为历史，保留这口钟并不意味着对纳粹的敬畏。”

对于铜钟的去留，海科斯海姆镇议会周一晚上举行投票。议员以10票赞成、3票反对的结果通过议案，决定留下该钟。议案还指出，这口大钟今后将作为“推动和解，抵制暴力与不公”的纪念物。根据该议案，圣雅各教堂将可以继续敲响该钟。议案指出，教堂中的大钟，是一种历史文物，应该受到保护，以便警示后人。议会还要求在教堂内设置一块纪念牌，明确告知民众和游客这口钟的纳粹历史。

希特勒虽已经死去70多年，不过德国各地的公共建筑、街道和军营中却都可以找到希特勒时代的遗存。德国1998年修订的《德国刑法典》第86条规定，传播或为用于传播而制作、储存、进出口以及公开或在集会中使用德国宪法法院认定的违宪政党或组织标志，可被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罚款。纳粹万字符以及“希特勒万岁”“胜利万岁”等口号都属于该条例的禁止范畴。不过，法律也规定，相关历史文物可以作为例外。

《柏林日报》指出，海科斯海姆“纳粹钟”引发了德国关于“记忆文化”的争论。对于如何处理具有纳粹标志的建筑及物品，德国民间一直存在争议。大多数地区会对其进行移除和销毁。比如德国北部小村图穆劳阔克，2011年经游客举报后，村里拆除了一座献给纳粹头目戈林并刻有纳粹标志的钟。不过，也有一些地区认为，虽然这些物品让人不舒服，但却应该保留它们，因为这是一种“记忆文化”，能够帮助人们铭记历史。德国新闻电视台指出，现在德国人已经有能力明辨是非，不会再受纳粹思想的影响，德国各地可以坦然面对希特勒遗物。这些物品能更好地教育年轻一代，就像德国许多学校都规定学生要参观集中营遗址接受历史教育一样。▲